回程比去時更快。
閆老二一路沒敢插言,隻聽他大侄被老閆各種提問,之乎者也的,好像好挺難,大侄子汗津津的,回答的並不流暢。
作為一個學渣,這種時候就非常坦然。
聽不懂,愛咋咋。
到家之後,閆老二卸下東西,便尋摸他媳婦在哪。
得去崔郎中家摸摸脈,他可惦記著呢。
李雪梅乾嗎呢?
她正在和大丫晾曬,尤其是冬日用的棉被,棉衣,褥子等等,沒水洗不得,曬曬拍拍還是可以的。
再看看有沒有蟲蛀鼠咬,縫縫補補。
她算看出來了,大丫就不能讓她閒下來,這孩子一閒便想東想西,傷春悲秋。
反而喊她做些活計,手腳忙起來的好。
家裡的麥子收的非常快,一板車一板車的往回運,她們時不時就得停下來招呼幾聲,倒幾碗給人解解渴,人走了再將捆好的麥子散開攤平曬的足足的。
兩個人頂著大太陽曬的滿臉通紅一頭的汗。
閆老二找到她的時候,便看到像是從蒸籠裡剛撈出來的李雪梅。
“我來我來!”
他又心疼上了,好不容易年輕的臉,不得用心保養啊,咋能這麼愣曬。
搶過木棒,乓乓乓的敲,被子吐出一圈圈的灰。
李雪梅躲過臉,懟了他一拳頭。
“看著我點!”差點迷眼。
“晌午有飯嗎?”閆老二悄悄問道。
他餓呀!大哥也不張羅買點吃的墊吧墊吧。
“做了,在鍋裡呢。”李雪梅好笑,看那餓樣。
“啥啊做的?”他不想期待,又忍不住期待,萬一不是雜糧餅呢。
“今兒厲害了,咱喝稀粥。”
李雪梅一說完,閆老二扭身就跑了,“我去看看。”
他真不是饞,就看看這古代的稀粥長啥樣。
等進了廚房,看到那一鍋的水,閆老二驚了!
這啥?
粥?
難怪他媳婦要強調是稀粥,是夠稀的。
灌腸啊要?
“爹!”身後傳來閨女有氣無力的聲音,“你讓讓行不?”
閆玉能理解她爹的心情,因為她也是一樣的。
早上送走爹和大伯,她便開始挖坑找蟲子,找到一隻喂一隻,惹得家裡的母雞一見她過去就咕咕叫,小腦袋全方位抖動,不知道該用哪隻眼睛定位她好了。
如願以償,兩隻被她盯上的母雞下了蛋,趁著大丫姐姐被娘喚走各種乾活,她摸到了熱乎乎帶著味道的兩顆蛋。
一路小跑回房,藏起一顆,剩下的那顆她放進了廚房盛雞蛋的籃子裡。
順利完成計劃,閆玉便繼續昨天沒有做完的工作。
給爹娘“洗”衣服。
草木灰裡滾三滾,小手拽出來,抖抖抖。
撲簌簌的灰散去。
唉?真的不那麼味了!
閆玉忙活起來,將他們一家子換下來的衣服全都如法炮製,雖然沒有幾件,但堆在一起滿滿的成就感。
這就是農家天然洗衣**!
就在她想出門,和村裡的小夥伴們繼續聯絡感情時,一股不祥的感覺突襲她的小肚肚。
閆玉小腿倒騰往茅廁跑。
好幾天了,這還是頭一回有感覺。
再不來,她都要以為自己病了。
蹲在茅坑,閆玉非常非常的用力。
但……
吃的太乾了!
最後閆二丫真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坑上站起來。
小腿肚都打顫。
雜糧餅,我和你勢不兩立!
更讓她為之困窘的,是後續的清潔問題。
竹片乾草二選一。
是你,你怎麼選?
娘說的對,得抓住機會,解決最急需的。
閆玉這一刻無比確信,手紙就是他們最最最急需的,沒有之一。
悄聲和親娘說了自己解決困難的事,大丫姐便日子不過了一般,倒了一大鍋水,熬了稀粥。
閆玉咕嚕咕嚕乾了一碗,米味雖淡,但在現在這個天氣,喝粥,尤其是稀粥,還挺美。
但過了一會,閆玉便不這麼覺得。
喝粥實在太不飽肚了!
不多會就餓,還老跑茅廁。
要知道,每一次茅廁之旅對她都是一場戰役。
技遜一籌,從未贏過啊!
所以,又一次來到廚房,閆玉是來找她的宿敵——雜糧餅的。
聽到閨女的經曆,閆老二鄭重的對待昨今兩種飯食。
雜糧餅與稀粥……
朕允你們平起平坐!
閆老二這時候也意識到清潔衛生的重要性,話說,乾草乾葉子什麼的還是他放進去的呢。
李雪梅不放心女兒,尋過來看看。
先問了身體感覺怎麼樣,閆玉說沒事,好像就是最近有點燥,她微微歎氣,飲食不合理,彆說女兒現在這個小身體,就她這個大人,也有點吃消不住,不用老光顧茅房,也不知該犯愁還是慶幸。
“對了,你們幫著看看,這些都是什麼,彆到時候弄錯。”閆老二掏出老閆甩給他的取貨單。
“糙米、粗鹽、棉花、桐油、麻繩、鐵鍋、蠟燭、牛車……”李雪梅接過來,一張張念,繁體字什麼的不在話下。
念到牛車,一家人瞪大眼睛,重複道:“牛車?”
“黃牛四年壯,高四尺七,長五尺三,配車架,銀二十八兩整。”閆玉墊著腳尖,飛快的念出紙上的字。
“嘶!一頭牛,要二十八兩?”閆老二聲調都不對了。
想他被二十兩銀子的賭債壓的喘不過氣來,一頭牛就頂了還富富裕裕。
“不光是牛,還有車,全算一起二十八兩。”閆玉解釋道:“車架不好做,得用好木頭,不然受力不夠,車輪子要一點點手工磨,費時費力,大小也不是隨便做,要按牛的體型定製,一副車架完工時日不短,再說這牛,才四歲,剛好成年,能使很久呢。”
閆老二看看女兒,問她:“你咋知道的?”
“嗬嗬!”閆玉偷摸的瞄了她娘一眼,還能咋知道,看書竟增加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
“五十兩,去了二十八還有二十二,難怪竟買些便宜貨。”閆老二嘟嘟囔囔。
米是糙的,鹽是粗的……
唉!
生活不易,隻能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