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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沒參加過當年渦扇10立項流程的人來說,常浩南講出來的完全可以說是個恐怖故事了——
合著已經摸到量產型軍用航發上限的渦扇10,還是人家收著手鼓搗出來的?
而幾名材料領域的大佬此則更是有些汗顏。
常浩南嘴上雖然沒說,但大家心裡都是門清。
當年之所以要在先進結構的基礎上進行妥協,甚至搞反向優化,很大程度上就是受到了航材的限製。
材料領域,尤其複合材料領域這些年雖然也取得了一定的進步,但是很明顯,和應用端的需求相比,多少還是差了點意思……
而坐在第二排的薑甫和,對此卻隻有報以苦笑。
正是常浩南當時幾乎突兀地拿出了渦扇10的設計方案,甚至還為日後發展成第四代發動機留足了空間,才讓他和燃氣渦輪研究院不得不放棄手頭的高推預研項目,轉向對垂直起降技術進行研究。
雖說也算是一個出路,但任誰都知道,華夏未來必定要以大型航空母艦作為遠洋作戰的核心,又沒有冷戰時期大打全麵核戰、預想機場可能全部遭到破壞的作戰想定,也沒有一個單獨的海軍陸戰隊作為軍種。
單純的垂直起降型號……隻能說前途未卜。
當然,624所這些年並沒有坐以待斃,也進行了不少關於推力矢量噴口和相關控製邏輯的研究。
但是跟完整的航發型號相比,這些終究都是細枝末節。
“把中冷器安裝在壓氣機定子上麵……”
位列前排的劉振響低聲重新念叨了一遍:
“如果在兩個小時之前聽到這個想法,我恐怕隻能稱之為異想天開……但是現在,我不太確定了……”
他一邊說,一邊半是苦笑,半是欣慰地搖了搖頭。
就在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一代人,或許真的已經到了發揮餘熱的時候……
不過眼下肯定不是emo的時候。
因此,他還是很快從最初的震驚中走了出來。
畢竟是立項準備會議,而非簡單的預研。
除了技術路線以外,還有更加具體的問題需要討論:
“浩南同誌,你剛剛說,使用間壁式換熱器進行冷熱端氣流的直接換熱,這樣是否會影響到熱回收,甚至是氣膜冷卻係統的效率?”
這一次,常浩南卻非常乾脆地點了點頭:
“在一定程度上……確實會。”
“實際上,我最開始的方案,是利用使用超臨界二氧化碳作為換熱中間介質,來實現係統中熱量的轉移……不過從原理上,我們對於超臨界流體的性質研究還不夠成熟,貿然加入到體係中可能帶來難以估量的風險。”
“而另一方麵,在工程上,驅動中間介質循環流動需要外界功率輸入,而且二氧化碳雖然容易達到超臨界狀態,但也需要75個以上的大氣壓,甚至遠高於渦輪內部的正常工作壓力,更不用說是環境相對溫和的壓氣機部分,因此為了保證換熱器結構的完整性,需要額外設置足夠強度的金屬管壁……”
“雖說大涵道比航發並不特彆追求推重比,但對於ae1500這個推力不足15噸的型號來說,要完整容納這麼一套東西還是有些吃力了……實際上,為了抵消目前這套間冷器,以及更大尺寸風寒所帶來的額外重量,我已經參考對外合作過程中獲得的經驗,在風扇葉片上大量使用了密度較低的鈦合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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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之前才說,在現階段,準備把注意力集中在間冷器上麵,至於完整的間冷換熱設備,更適合用在推力更大的型號。比如像遄達900那樣的30噸級航發上麵……”
不好說是有意還是無意,常浩南在此時恰好到處地透露出了自己更大的野心。
ae1500,絕對不是終點……
立項準備會議,隻能算是一個龐大項目起點中的起點。
在隨後的幾天當中,專家組分階段審核了鎬飛集團準備的各項文件及準備工作。
最終,在2003年5月31日,正式批準了航空動力集團ae1500大涵道比渦扇發動機的立項請求。
並且,極其罕見地,由常浩南同誌同時擔任總工程師和總設計師,一手主抓這個被寄予厚望的型號。
這似乎也可以被視為工建委成立後釋放出的某種信號……
……
而就在常浩南逐漸投入到新項目當中的這些日子裡。
他此前的一些布局,也正在逐步收緊……
法國,巴黎。
達索航空總部。
查爾斯·艾德斯坦納正在辦公室裡,聽助手彙報最近一個月中獵鷹8z原型機的試飛情況,以及下半年的測試和宣傳計劃。
總的來說,就是十分順利。
除了少數需要氣象條件配合的測試科目以外,其餘各項基本都是一遍過。
哪怕是之前最樂觀的時間表,都沒敢想過這種劇本。
以至於這個型號有可能在2003年末到2004年初就投入商業運營。
為此,項目團隊甚至打算提前進行以宣傳為目的的超遠航程測試。
當然作為試飛項目的一部分,肯定不可能一步到位直接摸極限航程。
因此,計劃是從9000公裡的巴黎-洛杉磯航線開始,逐漸加碼到最後12000公裡的京城-紐約航線。
“等等……”
聽到這裡,艾德斯坦納突然打斷道:
“不能以巴黎作為航程測試的中心麼?就是從巴黎起飛,到不同的目的地……”
他一直都覺得,獵鷹z這個項目裡麵,華夏的色彩有點過於濃厚了。
不過事已至此,在技術上擺脫華夏影響,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但可以儘量提高獵鷹8z在商業層麵的法國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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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要讓市場意識到,這是一架屬於達索的飛機。
然而,助手卻搖了搖頭:
“公務機的主流航線就是全世界為數不多的幾個區域中心城市,巴黎距離這些地方都太近了……到美國西海岸隻有不到9000公裡,就連到亞洲和南非也不不足一萬,而像是悉尼又太遠,在16000公裡以上……”
現代商業活動,即便在美國取代英國成為新的世界霸主之後,仍然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以歐洲為中心的。
這一獨特的區位特征一般都是作為優勢來對待,但在今天,卻對艾德斯坦納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就在他還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辦公室門口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艾德斯坦納抬起頭,注意到來人是達索的空氣動力學部門主管,同時也是獵鷹z項目總體設計的負責人,迪迪埃·卡索雷。
最近半個多月,對方都在按照他的安排,跟瑞典的愛立信團隊接觸,驗證以獵鷹8z為載機,安裝完整“愛立眼”預警係統的可能性。
現在突然出現在這裡,大概率是有了結果。
考慮到獵鷹z本身幾乎已經板上釘釘,因此艾德斯坦納稍加思索,便暫時停掉了與助手之間的溝通,接著連忙起身,把門外的卡索雷邀請了進來。
“迪迪埃,瑞典人那邊……”
艾德斯坦納甚至來不及坐回椅子上,就一臉焦急地問道。
但話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因為,從對方的表情來看,結果恐怕未必樂觀。
果然,卡索雷打開公文包,從裡麵掏出了一份厚度不小的報告,放在艾德斯坦納麵前:
“僅從載荷重量來看,即便是完整版本的愛立眼係統也不超過4.5噸,甚至連小一號的獵鷹7z都可以進行搭載。”
“但瑞典方麵給出的天線設計方案並不樂觀,有源相控陣設計的平衡木天線,本身尺寸和重量就不小,對於速度較低的薩博340和2000來說問題還不大,但要裝在我們的獵鷹8z上麵,恐怕要對機翼安定麵設計,以及大部分機體結構進行一輪大改才行……”
“不過,考慮到飛機的主翼翼型是由華夏方麵進行優化的,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支持,我想倒也耗費不了太長時間……”
艾德斯坦納的表情,逐漸變得僵硬了。
尤其是在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
正如卡索雷所說,如果能得到華夏支持,這個改進或許耗費不了太長時間。
但問題在於,自己一開始就是因為不想受製於華夏人,才想著要去找瑞典人合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