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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過去半個月戰火紛飛的巴爾乾半島也已經進入了清晨時分。
對於北半球中高緯度地區來說,4月中下旬,有效日照時長就已經奔著15個小時去了。
所以這功夫,儘管還看不見太陽升起來。
但是天,已經蒙蒙亮了。
輕柔的晨霧中,一輛掛著民用車牌的瓦滋469越野車亮著昏黃的霧燈,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而過。
副駕駛位置上,尼古拉·巴爾薩克上尉手裡正拿著一張城區地圖,不太熟練地指揮著旁邊快要把方向盤搓出火星子的一名軍士長:
“前麵這個……不對,下一個路口往右,然後再馬上往左……”
將近20年車齡的老吉普晃晃悠悠,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散架的樣子。
也就是如今還處在“夜間”管製時段,加上周圍的電廠和變電設施早就已經被炸沒了,所以街上既沒有紅綠燈也沒有交警,否則這麼橫衝直撞八成要被攔下來。
剛剛過去的幾個小時裡,整個城市的上空仿佛炸開了鍋。
最開始,是包括巴爾薩克本人在內的防空部隊采用伏擊戰術,突然對空進行了半分鐘的連射。
作為丹尼中校的親信和白手套,上尉自然完全知道這套東西的運作邏輯,但理解歸理解,情理上,這都快千禧年了還拿大口徑高炮防空,怎麼看怎麼抽象,包括他自己在指揮手下四門炮射擊的時候,都覺得是不是有點過於兒戲了。
結果他們剛把偽裝網給蓋上,還沒來得及撤離戰位,就看見遠處的半空中燃起了一朵巨大的火球,緊接著緩緩下墜。
高炮陣地和丹尼所在的指揮所並不在同一個角度,加之陣地周圍一片廢墟,視野並不算好,因此他當時沒能看清楚到底打下來了個什麼東西。
但既然用到了自己帶回來的東西,那想必應該又是一架隱身飛機。
巴爾薩克本來記下了飛機墜毀的方位,準備在撤離陣地之後就找過去看看。
結果那一輪炮火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他剛帶著部下找到用於隱蔽的地下掩體,熱乎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爆炸聲,無線電和對講機也都沒了反應,顯然遭到了強烈的電磁乾擾。
上尉的膽子很大,否則之前也不會接下去跟吳懿範對接這種任務,不過勇敢不是莽撞,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還是按照中校的要求,一直躲在地下掩體裡麵休息。
直到睡了幾個小時醒過來之後,爆炸聲和乾擾方才逐漸消失,周圍也逐漸回歸寧靜。
但這個時候天都已經快亮了,中校之前的命令是讓他們白天儘可能不要外出。
所以巴爾薩克又糾結了一段時間。
不過,最後還是膽子大的天性占了上風。
一方麵是實在想知道自己到底打下來了個什麼東西,畢竟從當時看到的火球體積,以及絢麗的節目效果來看,感覺不似凡物。
另一方麵也是覺得有點奇怪。
因為在之前那一波發了瘋一樣的密集轟炸結束之後,過去幾個小時,竟然什麼都沒再發生。
沒有防空火力射擊的聲音、沒有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也沒有炸彈爆炸的聲音。
自從三個星期以前盟軍行動開始,就沒有過這麼長時間的安靜。
所以,他把部隊指揮委托給自己的副連長,然後帶著三名部下,找了輛掛著民用牌照的不起眼吉普車,準備去夜裡記下的位置瞅瞅。
“上尉,這一路上就咱們一輛車,不會被飛機給盯上吧……”
坐在後座的一名上等兵探過頭來問道。
他手裡緊緊握著一支槍托折迭起來的akms,槍口時刻對準車窗外麵,做出一副警戒的模樣,但麵對根本不出動地麵部隊的敵人,這種行為除了給自己壯膽以外顯然並無實際作用。
巴爾薩克本打算安慰一下這名部下,但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
“我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的情況很不對勁,照理來說,每天這個時候,早該有炸彈落下來了。”
“會不會是昨天晚上出動的飛機太多,今天他們彈藥不夠了,或者飛機都在整備?”
後座另外一邊的一名少尉手裡也抱著一支同樣的步槍,但卻連膛都沒上,顯然是知道在當前的情況下,這玩意跟燒火棍差不多。
巴爾薩克果斷搖頭:
“要是對麵集中行動一次就要歇這麼長時間,那咱們也不至於打得如此艱苦……”
原本聚精會神看著前麵道路的司機也點頭附和:
“就是,連咱們的彈藥都還沒見底,更彆提對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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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個北約,總不能連點彈藥油料都掏不出來吧?”
作為上尉軍官的巴爾薩克其實知道自家的防空導彈其實已經不剩多少了,但這事屬於軍事機密,肯定不能亂說,況且導彈數量緊張除了前期胡亂打出去太多以外,也有被連續端了幾個彈藥庫的原因,所以軍士長的話邏輯上也沒錯。
“總之,打仗嘛,哪有不危險的,但要是不去看看昨天晚上的戰果,我又實在難受……而且不管因為什麼,對方總歸已經有幾個小時沒來過了,風險應該也不太大……”
巴爾薩克也不知道是在說服部下還是在說服自己。
好在後麵的少尉這時候開口轉移了話題:
“看,上尉,那邊是我們昨晚上的陣地,好像已經被轟炸過了……”
聽到這話的巴爾薩克下意識朝外看去,果然發現那一堆本來是作為掩護的廢墟如今已經變得愈發破碎,中間處還升騰著屢屢青煙,顯然是燒了很長一段時間,剛剛才熄滅。
他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定位到這裡的,但看上去像是一次報複。
“沒關係,幾門高炮而已,換昨晚上那架飛機,怎麼都賺了。”
上尉當然知道,他們並不是用幾門高炮就換了一架飛機,而是損失了大半個城市才換了幾架飛機。
不過當下也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等等,那邊怎麼好像有很多人和車?”
眼尖的上等兵一直緊盯著窗外,突然發現隔著幾條街的地方好像人聲鼎沸,一點不像在打仗的樣子。
“可能是有什麼建築被炸塌了吧……”
這功夫巴爾薩克也記起來,昨晚上那架不明飛機被擊落之前,在那附近好像確實傳出來了一陣猛烈的爆炸聲,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
他們當初之所以選這裡作為高炮陣地,就是因為附近那片街區都是國際組織、外國機構和媒體駐地,對方空軍很少會專門過來。
但現在那邊怎麼炸了……
“不管這些,趕緊先去飛機墜毀那邊看看。”
……
十幾分鐘後,吉普車停在了已經被警戒線包圍起來的殘骸旁邊。
這裡不僅有警戒線,甚至還有大約一個排持槍站崗的哨兵。
如果不是遠處那一大坨黑乎乎的飛機殘骸,巴爾薩克還以為自己回到了盟軍行動開始之前。
“上尉同誌,請您出示證件!”
身穿軍事警察製服的中尉伸手攔住了剛從車上下來的四個人。
巴爾薩克從上衣內袋裡摸出證件交給對方,同時有點迷糊地問道:
“現在天都亮了,你們就在這裡一點掩飾都沒有地站崗,不怕被空襲麼?”
“你不知道?”
中尉抬起頭來。
“我應該知道什麼?”
巴爾薩克帶著自己的連在臨時地下掩體裡麵躲了幾個小時,手裡連個收音機都沒有,完全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空襲已經暫停了,因為……”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而且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隨便往外講,所以他的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總之,現在應該是比較安全的,而且這堆殘骸比我們幾個人的安全重要得多。”
說完他低下頭,打開巴爾薩克的證件準備檢查。
但是隻看一眼就愣住了。
幾秒鐘後,中尉重新抬起頭來,眼中滿是震撼。
他把證件舉起來放到巴爾薩克臉旁邊,顯然是在對比照片和人。
“到底怎麼了?我是尼古拉·巴爾薩克,第250防空旅3營1連連長,照片是我兩年前拍的,那時候我還很瘦……”
軍事警察中尉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了不少,情緒似乎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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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同誌!”
他蹭地抬手向巴爾薩克敬了個禮:
“你們昨晚拯救了一切!”
巴爾薩克有點受寵若驚。
在之前擊落那架f117之後,3營在軍隊內部確實算是出了點小名,但似乎不至於到這種程度。
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中尉就把證件還給他,然後壓低聲音朝旁邊的另外兩名同僚喊道:
“看呐,就是他們部隊,昨天晚上擊落了這架b2!”
“我們昨天晚上確實……”
巴爾薩克接過軍官證並準備放回口袋裡,但動作做到一半就卡住了:
“等等……伱說我們擊落了什麼?”
他這才越過上尉的身體,看向遠處被警戒線包圍起來的那堆殘骸。
雖然已經支離破碎完全不成樣子,但是經過對方剛剛那麼一說……
好像……
確實很像是一架飛翼式轟炸機……
“天呐……”
巴爾薩克第一反應是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以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我們……能進去看看麼?”
他試探著問道。
“當然可以,反正已經有不少人來看過了。”
中尉想都沒想就讓出了一條路:
“倒不如說,我沒想到你們竟然會這麼晚才來確認戰果……”
剛剛鑽過警戒線的巴爾薩克沒好意思說自己之前睡著了,隻好轉移話題:
“還有……能不能帶走一些殘骸上的部分作為紀念?”
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得寸進尺,但這個想法一旦在腦子裡產生,就揮之不去。
在他身後的中尉猶豫了一下:
“原則上當然不可以……”
聽到這句話的巴爾薩克內心一動。
有些事情,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一樣的。
就比如——
原則上不行,那就是可以。
果然,對方朝周圍警惕地看了看:
“上尉同誌,我們幾個正在站崗,什麼都沒看到,你動作隱蔽一點……”
巴爾薩克瞬間會意,趕緊跑到殘骸旁邊繞著轉了兩圈,然後跟另外三個人一起,搬走了兩塊殘存的、相對完整的碎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