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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
京城，國防科工委主任辦公室裡。
丁高恒正眉頭緊鎖地看著麵前辦公桌上擺著的幾份會議紀要。
顯然，他的心情很糟，整個房間內的氣壓也因此而變得低了些許。
一名秘書模樣的人小心翼翼地站在旁邊，手裡還拿著另外幾份文件，正糾結著不知道是不是該遞上去。
作為一名技術人員出身的乾部，丁高恒的脾氣不錯，甚至在一些事情上會顯得決斷力不足，今天能把他給氣成這個樣子，必定不是什麼一般的事情。
“你把文件放在我這就行了，去休息吧。”
聽到這句話的秘書終於鬆了口氣，把手裡的文件輕輕放在桌角之後，趕緊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tmd……真是一群屍位素餐的廢物！”
在秘書把門關上之後，丁高恒這才一拳砸在麵前的桌麵上。
老同誌有些頹然地靠在椅子上，極為罕見地爆了粗。
一直到手中的煙快要燒乾淨的時候，他才重新直起身子，把煙頭在煙灰缸裡按滅，然後拿起秘書剛剛放在桌上的文件重新翻閱起來。
“唉……一天天就會等靠要，自力更生這根弦，在他們那腦子裡估計都沒了。”
丁高恒搖搖頭，頗有些無奈地感慨道。
作為國防科工委主任，有些事情並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
尤其是涉及到民用航空工業這塊，多頭管理的問題相當嚴重，儘管他能靠著自己的背景，以及科工委的特殊地位在其中占據主導，但一個部級單位再怎麼說也不可能真正做到一言堂。
更主要的是，丁高恒一個搞精密儀器出身的人，對國際貿易、商業法規這些東西幾乎一竅不通。
他憑自己的直覺認為，作為全世界民航業發展最快的市場，華夏如果在波音兼並麥道這件事情上什麼都不做，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但真要說能做點什麼，那確實也沒什麼思路。
唯一讓他感到慶幸的，就是幾個月前因為航空發動機穩定性評價標準的事情，順水推舟地確定了民用航空業“以我為主”的發展方針，趁著建立自主標準體係的功夫，把上滬那邊乾線飛機項目的重點從全套引進美國民用航空工業體係改為了消化吸收技術，還有總結積累大型民航客機的總裝和製造經驗。
也因為這樣的變動，上麵叫停了一筆將近10個億的巨額投資，算是挽回了一些損失。
就在他為了這件事感到苦惱的時候，辦公室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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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丁高恒做了兩個深呼吸，準備把桌上的文件收拾起來。
隻不過這個動作才做到一半就停住了。
把門推開的自然是他的秘書。
但外麵站著的卻還有另外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杜義山。
後麵還跟著一個打扮不太起眼的年輕人，穿著一件似乎是航空工業公發的工裝製服。
儘管之前並沒見過，但還是不難猜出對方的身份。
“是老杜啊。”
認出來人的丁高恒總算露出了今天下午以來的第一個笑臉，又把收到一半的那些文件重新鋪展在了桌麵上。
“是啊，我一猜你現在就是在辦公室著急上火呢。”
杜義山把身上的棉外套脫掉，掛在門邊的衣架上，同時也給身後的常浩南讓出了半個身位：
“這就是常浩南，我的學生，之前那份航空渦噴和渦扇發動機進口總壓畸變評定指南，還有關於飛機自然積冰試驗的操作和審定標準，以及……”
“行啦行啦，這些我還能不知道麼？”
丁高恒擺擺手，打斷了杜義山的施法吟唱，然後把目光轉向常浩南。
“小常同誌，你的名字，這段時間在我這裡出現的頻率可是高的很呐，都不用伱老師介紹，我都能倒背如流咯！”
“丁主任您好，很榮幸能在這見到您。”
重生以來這半年時間，對於常浩南來說比之前的四十年都要多姿多彩，因此他現在也已經屬於身經百戰，見得多了。
以至於在國防科工委主任麵前，都需要靠刻意偽裝才能表現出一副有點拘謹的樣子。
丁高恒示意二人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然又讓秘書倒了兩杯水，然後便直接開始了正題：
“客套的話也就不多說了，這次讓老杜特地叫你過來，是想要聽聽，你對波音和麥道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常浩南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經知道了這次見麵的主題，況且丁高恒的出身也決定了他不是個喜歡彎彎繞的人，因此也是幾乎毫不遲疑地說出了在腦海裡早就組織好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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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上講，這件事情對我們肯定是一件壞事。”
“我國的航空工業，尤其是民用航空工業發展水平還比較低，雖然有很大的市場潛力，但是短時間內，民航市場肯定還是由外國的飛機型號占據主導。”
“在這種情況下，波音和麥道合並，一方麵會讓我們失去一個主要的型號供應商，另一方麵，也會讓波音愈發一家獨大，甚至有擠垮空中客車，徹底壟斷市場的可能！”
實際上，了解後世發展的常浩南當然清楚，空客在進入21世紀後的發展極為迅猛，並不會真的被波音乾趴下，反而在客運領域甚至有反超波音的趨勢。
但在這個時候，他自然得怎麼危言聳聽怎麼來。
果然，聽到常浩南的判斷之後，丁高恒微微點了點頭：
“我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如果有一天我們隻能找波音一家公司買客機，那豈不是他們隨便開多少價格，我們都得同意了?”
“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咱們似乎又做不了什麼，畢竟，波音和麥道都是美國公司，合並也算是人家的家事啊……”
聽到這句話，常浩南知道，自己發揮作用的時候來了。
丁高恒從主觀上顯然是想要做點什麼的。
隻要順水推舟即可。
儘管他對商業領域並不精通，但對於波音麥道並購案的大體走向還是清楚的。
這裡麵可以操作的空間其實很多。
於是趕緊回答道：
“丁主任，它們確實是兩家美國公司不假，但這可不能算是美國人的家事啊。”
果然，丁高恒眼前一亮。
常浩南又繼續趁熱打鐵：
“這件事情影響的可不隻有我們，歐洲人那邊的反應和動作肯定會更大，這一次，我們可是有盟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