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東邊是一條山澗,西邊是陡峭的山崖。其實說是路,隻是百姓們用雙手和牛車,修出來的一條羊腸小道罷了。坦克轟鳴著在這條小道上碾壓著,把原本狹窄的路,生生拓寬了一段。讓後麵的緬軍步兵前進的腳步加快了很多。今天他們也跟興奮,他們武器精良,自認為戰鬥素質也不差,可每次在這裡戰鬥,都被碾壓。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山高林密,果敢軍熟悉地形,又善於叢林戰。今天坦克生生的把小路壓成了大路,手臂粗的小樹都直接被壓倒碾碎,沒有什麼比這個再振奮的事情了。一連長大聲呼喊著手下,讓他們加快速度。他要成為第一個拿下這裡的英雄。明太遠已經被發現了,幾發子彈打在他的身上。坦克的機槍子彈,挨上一發,就已經要命了,何況還是幾發?明太遠倒在路上,沒了生息。彭金生捶了一下大腿,準備叫人再上,此刻已經半山腰了,是這座山最難爬的一段,如果真被他們衝過去,就快無險可守了。兩個身上掛滿手雷的戰士已經整裝待發,臉上寫滿了決然之色。坦克已經開到了明太遠先身邊,就在履帶將要碾壓他的那一刻,一聲巨響,明太遠的身體被炸的沒了蹤影。而那輛坦克,也不能動彈了,兩條履帶都被炸壞,雖然發動機加大油門在轟鳴,卻已經無法前進一步了。彭金生老淚縱橫,喃喃道:“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但是從今天起,你就是果敢的英雄!”坦克徒勞的掙紮著動不了地方,主要是它動不了,後麵的人也上不來。而果敢軍趁機在上麵開始挖壕溝,不是戰壕,而是挖出一條坦克無法逾越的天塹。本來這樣的溝在山上並不好挖,因為地上到處都是石頭。隻不過因為果敢軍早有準備,本來就有挖好又填埋的溝,所以,隻需要花時間清理出來就行了。一小時之後,第二輛坦克終於在上級的命令下趕到了第一輛跟前,生生把第一輛坦克擠下了山澗。其實這坦克把履帶接上,完全能用的,可見緬軍為了這次進攻下了多大的決心。接下開,第二輛坦克變成頭車,繼續前進。而果敢軍則不再理睬他們,專心對付步兵。但是因為坦克火力太強,果敢軍的損失很大。但是這也並沒有讓果敢軍有一絲退意。反而越戰越勇。坦克頭車在繼續前進幾百米之後,又一次停了下來。因為前麵挖了一個大溝,根本過不去了。而躲在溝裡的果敢軍戰士,趁機又炸毀了這輛坦克的履帶,這一下後麵的坦克真的不敢上來了。坦克這東西彆看威力大,其實一個人真的要靠近之後,這個龐然大物拿你是沒有辦法的。果敢軍趁機進行了一次猛攻,緬軍步兵落荒而逃,坦克也原地掉頭,狼狽的逃了回去。隻剩下一輛癱瘓的坦克孤零零的在半山腰,還有大片的緬軍士兵屍體。果敢軍發出一聲歡呼,然後迅速打掃戰場,隻是氣氛很快就沉默下來。雖然緬軍留下了一地屍體,但是他們同樣也傷亡接近400人,特彆是彭金生的嫡係,死了差不多300人。這種損失真不是彭金生所能承受的,楊靜雲訕訕的看了一眼彭金生,若不是他的部下畏戰,彭金生也不可能損失這麼多人。楊靜雲上前真誠的說道:“彭司令,對不起,以後我這些人就交給你了,你想打就打,想殺就殺,我絕無二話!”彭金鎖瞪他一眼,沒有說話。倒是彭金生拍拍他肩膀:“這叫什麼話,戰場本就是個馬革裹屍的地方,從拿槍的第一天起,他們就該有這個覺悟。”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彭金鎖,指著楊靜雲的部下說道:“以後這些人都交給你訓練,有不尊軍令者,殺!”彭金生的聲音很大,這就是特意說給這些人聽的。楊家軍的人心中一寒,目光齊齊看向楊靜雲。沒想到楊靜雲這次也終於大義滅親了,站在一個高台上喊道:“從今之後,你們就是果敢同盟軍,隻有一個主帥,那就是彭金生彭司令。如果以後戰鬥再出工不出力,不用彭司令處罰,我就殺了你們!”眾人心中一凜,再無僥幸,看來以後隻能學彭家軍了。廢坦克的蓋子已經被打開,彭金生親自下去觀察,這是一輛二戰時期的老舊坦克,裡麵悶死難當。最可氣的是裡麵的彈藥都打光了,留著一點用都沒有,不由讓人扼腕歎息。把敵人的屍體都丟進山澗,在這裡不也擔心腐爛發生瘟疫,這裡野生動物多,他們會打掃戰場。而戰友們的屍體則要就地掩埋,這邊天氣熱,不能放。清點造冊之後,掩埋在山坡上,事情從權,用木頭削成牌子,刻上名,這就是他們的墓碑了。死者自然要給撫恤金,以後家裡人要不要把死者遷移,那就得他們自己的事情了。戰爭是令人命如草芥的地方,一鐮刀下去,也會成片的倒。所以,已經沒有人傷心,摘下帽子鞠個躬,已經是對死者最大的敬意了。不是誰心狠,而是也許在下一刻,他們可能也就長眠在這片土地上了。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的殺戮讓蒼天都為之動容,天突然就暗了下來,然後就是一陣瓢潑大雨。沒有一個人躲開,大家都靜靜地站在雨裡,讓雨水衝刷著身上的汙垢和血漬。還有那顆已經漸漸麻木的心。半個小時之後,大雨停歇,地上已經絲毫沒有了戰鬥的痕跡。那一片片血跡隨著雨水流進泥土裡麵。估計明年這裡的植被會更茂盛一些吧?考慮到這裡的人情況比較特殊,魏玉祥和楊革勇商量之後,還是決定把鋼廠放在國內。主要是這邊形勢太複雜,工廠放在這邊危險係數太高。至於這邊人的務工問題,其實是很好解決的,再說開礦也需要大量人口。魏玉祥從事這個行業多年,乾什麼都是輕車熟路了,先把采礦設備運過來,就可以開工了。礦山也沒有必要承包給誰,由黑子牽頭的果敢自治區管理就行。劉淩到是幫著製定了一係列勞動的法規。這一轉眼馬上就要到正月十五了,本來這次劉淩回來,就不打算走了。隻是如今葉茂也不可能留在這裡,其實劉淩自己也舍不得。那些非洲教官已經回了國,楊革勇也懶得在這裡待著,他們就準備一起返回京城。就在這個時候,劉淩收到果敢軍損失慘重的消息,心中大急。雖然跟父親弄得很不愉快,但是那畢竟是親爹,她不能真的不管,不然萬一發生什麼危險,她去京城也不會安心。葉茂看出了她的憂慮,隻是稍微考慮一下就做出了決定。把青年軍調上去,打一場大仗,硬仗。戰爭其實跟人打架沒多大區彆,總是這麼不疼不癢的,誰也不會真正怕誰,一次把它打疼,打殘。邊境肯定就會安定幾十年。劉淩自然同意葉茂的主張,於是青年軍召開了一次擴大會議,連長以上的軍官全部參加了。會議確定了黑子由團長晉升為軍長的職務。畢竟他是這支軍隊的主官,叫團長不太好聽。青年軍軍長,甭管編製究竟是多少,最起碼聽起來名正言順,這跟人數無關,就是一個稱呼。青年軍兵強馬壯,裝備又齊全,留下必要的防守力量之後,車隊就浩浩蕩蕩的朝前線進發。到達前線之後,他們就看見了一臉悲壯的同盟軍戰士們。青年軍戰士很多都是同盟軍子弟,一些人的父親死在了這次戰鬥中,包括黑子的父親。想想不久前分開時,父親那關切的目光,黑子就心如刀絞。於是一刻都不肯停留,馬上就要準備戰鬥。如今青年軍士氣正高,葉茂也就沒有阻攔,包括楊革勇在內,早就摩拳擦掌了。他不願意留在這裡,主要是仗打的太沒勁。都不如非洲那邊過癮,規模小不說,還一個比一個慫。他都沒有辦法施展。不過這次麵對人家的正規軍,終於讓他來了一點兒興趣。劉淩並沒有跟彭金生說什麼話,雖然內心記掛父親,但並不代表她就能原諒父親把她當成工具的行為。青年軍的行動是夜間開始的,因為本來就是想突然襲擊,夜裡行動,隱藏效果會好很多。本來葉茂是不讓果敢軍參與的,說的好聽些,是他們需要休整,但本意就是怕他們不但幫不上忙,還容易添亂。七百多人的隊伍,散落在叢林裡真的悄無聲息,偶爾幾隻被驚飛的鳥,在空中發出幾聲鳴叫,但很快就悄無聲息。下山的路大概走了兩個多小時,山腳不遠處就是緬軍精銳的第99師。這個師號稱緬軍最精銳的部隊,不但配備重火力,還有一個坦克團98輛坦克。不過現在還剩96輛了,已經被同盟軍摧毀了兩輛。軍營裡靜悄悄的,白天的戰鬥讓他們也異常疲憊。一躺下就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幾個哨兵警惕的打量著對麵山峰,他們,清楚,唯一的危險就來自那座山峰。一個連長走過來大聲囑咐:“睜大你們的眼睛,連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進來!”一個兵油子調笑:“連長,人家不傻,不會跑到平地上跟坦克拚刺刀!”連長麵露得色,他最驕傲的事情就是裝備,若不是對麵山高林密,他覺得自己這一個連就能蕩平他們。不過他還是笑罵幾句:“閉嘴,睜大你的狗眼,真出事你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兵油子“嘻嘻”一笑:“報告連長,若是放進一隻蒼蠅,你拿我的腦袋當夜壺!”連長走到他跟前,把一個酒瓶塞到他懷裡:“好好值班,讓老子睡個好覺,彆他媽喝多了。”兵油子一臉激動:“你還不知道我的酒量啊,喝不多,這點都不夠塞牙縫,您踏實睡吧。”連長轉身回了營房,兵油子喊過一個哨兵,讓他去廚房找點吃的。哨兵麻利的跑了一趟,很快就抱著一塊乾肉回來。兵油子大喜,招呼弟兄們一起吃點。因為是冬季,晚上還是有些涼的,他們又不許烤火,所以一個個都有些冷。兵油子變戲法一般從一輛坦克裡拿出一壇子酒。這是自釀的土酒,雖然味道不咋樣,但度數不低,是這邊老百姓比較喜歡的東西。大家圍坐成一團,很快就喝了起來。兵油子眼觀八方,這時候不需要防備對麵,注意彆讓自己長官抓到就好了。師部指揮所,師長雙眉緊皺看著地圖,他是緬軍名將,雖然隻是師長,但是在軍中威望很高。曾經幾次指揮軍隊跟鄰國作戰,未曾一敗,這一次他還是第一次跟果敢軍戰鬥,這成績讓他非常不滿意。他是名將,部隊是精銳。對付一幫土著都沒占到便宜,這對他無疑是一種恥辱。他在觀察地形,企圖找到一條路,直插老街,徹底把果敢人踩到腳下摩擦。隻是觀察半天,根本沒有。因為唯一的途徑隻有這條官道。還非常狹窄。關鍵是還要爬山。思忖半天後,他拿起話筒向上級彙報這裡的情況。想爭取直升機支援。雖然直升機在這種地形戰鬥起來也很危險,但最起碼能配合地麵部隊行動。而且在高空還能清楚的看清敵人形式,讓他有個清楚得判斷。不過上麵對他的請求顯然不想答應,最後竟然跟他咆哮起來。“你他媽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知道一架直升機多少錢?你說要就要,出了意外你賠的起嗎?”師長毫無懼色:“就是用來打仗的,不然你放在家裡當畫看啊?要不你乾脆放在博物館當文物得了!”上司被他頂的啞口無言,又爭論了一番後終於決定,明天上午派兩架飛機支援他們。師長已經想好了,明天直接把那輛廢坦克推進溝裡。其實壕溝多深他不在乎,隻要戰士能上去,他們能挖,自己就能填。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