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米國這個國家流行慈善事業,並且廣大的參與度說明,慈善在美國很有民眾基礎和社會共識。很多人認為,這和美國建國的曆史有關。
1620年,五月花號(may floer)載著102名清教徒來到北美,建立了此處第一塊殖民地。
他們麵對的是寒冬凜冽、物資匱乏,不遠萬裡漂洋過海卻發現無瓦遮頭,新新大陸人的心裡和身體感覺一樣,應該是拔涼拔涼的。
據說,當時“隻剩下六七個身體還算健康的人”。但是,這些人“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將真正的愛奉獻給了他們的同胞,使得人們最終得以生存下來”。因此,在其早期殖民曆史時期,慈善實踐就有不少。
也有相應的組織。獨立戰爭之後,終於有了美國,但戰爭雖然帶來了獨立,卻也帶來了種種戰爭創傷,百廢待興,人們對慈善事業也更加關注。
托克維爾指出,這一時期的美國人“展示了普遍的同情心”。幫助孤兒寡母、從良妓女的慈善組織出現,慈善更重視家庭關係和最需要幫助的人。
到此時,慈善理念和組織還難言其現代性。
19世紀後三十年到20世紀初,掀起了一輪慈善的**。1889年,當時的著名富人卡耐基發表《財富的福音》,說出金光燦燦的至理名言“擁巨富而死者恥辱”,成為當時乃至後世眾多富豪們的座右銘。
洛克菲勒也隨後苦口婆心地指出,“富人願意將自己的財富用於回饋社會的時代到來了”。
1901年,卡耐基拿出500萬美元為煉鋼工人設立了救濟和養老基金,在紐約市捐款建立了68座圖書館。
1911年和1913年,卡耐基基金會與洛克菲勒基金會相繼成立,到卡耐基1919年去世時,他已經成為美國最慷慨的慈善家,總共捐贈了3.5億美元。
先後在美國捐建了1412座圖書館,在英語國家共捐建了2500多座。洛克菲勒則“再接再厲”,持續捐贈,其臨終前也成為了當時最大的慈善家。
必須要說,慈善理念和慈善組織的現代化曆程,和經濟社會的現代化曆程密不可分。
這一輪慈善**和慈善現代化趨勢,其來有自1873年,馬克·吐溫發表了一篇《鍍金時代》,形容這個時代在浮華奢靡的泡沫背後,是銅臭的腐爛和社會撕裂。
及至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經濟社會發生了巨大變化。1894年,美國工業產值達到95億美元,是同年英國工業總產值的兩倍、法國的三倍多。
同時,美國社會轉型劇烈,迅速由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過渡。國家基本完成了工業化和城市化,移民紛至遝來。
當時,紐約人口超過1000萬,成為世界上第一座特大城市。但極大的物質財富積累也引發了日益嚴重的社會矛盾,社會問題層出不窮,社會衝突加劇。
在工業化時代,貧富分化加劇,前1%的家庭掌握著全國半數以上的財富。而此時,美國經曆了最高的工業事故發生率。
貧困人群的主要問題有看病難、教育難、住房難等。1914年和1915年,紐約市記錄在冊的肺結核患者每年分彆新增了3.5萬和2.2萬人,其中死亡人數8918人。
他們的治療花費了公共和私人總計68.7342萬美元的健康資金。孩子們得不到教育機會,而且往往14歲就輟學去工作養家。紐約的窮人們也很難找到合適的房子,由於收入低和缺乏保障,常常被房東掃地出門。
動蕩的現實使美國精英反思,希望通過製度修補來緩和社會矛盾。卡耐基和洛克菲勒在成為慈善家之前,都是赫赫有名的“鐵腕”“冷血”的資本家,媒體稱他們是“卑鄙”和“貪婪”的。
他們的“轉變”,不得不說,既基於來自社會的壓力,也基於對時代的反思。
19世紀中期,史密森學會等的建立,表明其慈善理念已經從單純的扶貧濟困走向了解決社會問題。1867年,美國有了第一個由美國人創辦的慈善基金會——皮博迪教育基金。
慈善基金會開始支持探究造成貧窮等社會問題的根源,而不是出資使這些問題本身隻得到表麵上的、暫時的緩解。
美國現代慈善組織在這一時代背景下開始興起。20世紀80年代開始,美國慈善事業又一次興起。
這個時期,裡根經濟學在美國取得了巨大成功,從1983年1月開始,經濟持續增長92個月,平均增長率為3.6%。
雖然有個短暫的經濟危機,但1991年4月開始,經濟又持續增長120多個月,失業率穩步下降,通貨膨脹率降到了2%以下。
經濟的蓬勃發展讓社會更有心有力進行慈善活動,而隨著自由主義的興盛和新技術的助力,“新貴”也在不斷誕生。
於是,慈善基金會數量呈現出爆發式增長態勢。1980至1990年間,家族慈善基金會就新增4117家,超過了之前的綜合3110家。到了上世紀90年代,漲勢更是驚人,1990年至2000年間的新增數13345家。
總體而言,美國慈善事業有著非常深厚的社會基礎和發達的市場機製,因此取得了較大的影響力和較為亮眼的成績。
從美國來看,其慈善理念的轉變對慈善事業的興盛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同時也對我們所謂的“第三次分配”有著根本性的意義。
慈善活動的興起,往往在經濟轉型期間發生,一部分人“先富起來”,而另一部分人沒有能夠跟得上,社會整體財富增加的同時,出現了財富分配不公和兩極分化的趨勢,引發了內部矛盾和撕裂。
因此,慈善活動作為分配的補充職能,其實已經脫離了早期的“救急”“救窮”意味,而轉向“救世”。對於“鍍金時代”的巨頭們而言,無異於是一次對人生意義和自身社會價值的再審視和再認知。
事實上,對社會而言也是如此,是一次分配理念的轉變,也是一次價值觀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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