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就看見馳娜兒站在門口攪動著酸奶口袋,一個小男孩兒則蹣跚的和一條狼狗追逐著戲耍。
看見葉雨澤走近,狼狗警覺的豎起耳朵,嘴裡發出“嗚嗚”聲,再警告葉雨澤不要靠近主人領地。
葉雨澤吆喝一聲,這是習慣,一般的狗聽見這喊聲就知道是主人朋友,不會衝上來撕咬。
馳娜兒一抬頭看見一個人騎著馬靠近。隻是刺眼的陽光讓她看不清楚來人,把手搭在眼睛上方成為涼棚,這才看清楚走近的葉雨澤。
一下子隻是覺得這個人有些麵熟,但究竟是誰她還不敢確定。仔細看了一會兒突然驚喜的喊了出來“葉雨澤,是你嗎?”
葉雨澤也是哈哈大笑著跳下馬,一把抱起馳娜兒轉了一圈。
馳娜兒用拳頭在葉雨澤肩膀上錘了兩下,讓他把自己放下來。旁邊的小男孩兒則一臉渴望的看著葉雨澤,奶聲奶氣的說了聲“叔叔,我也要抱抱。”
葉雨澤隻好抱起他也轉了一圈,小男孩兒則“咯咯”的笑著不斷的揮舞小手。
馳娜兒把孩子從葉雨澤手裡接過來,把他讓進氈房內倒上奶茶。葉雨澤的記憶有些重疊,隻是過去那個有著燦爛笑容的小女孩已經成了身材有些臃腫的兩個孩子的母親。
“早知道你回來了,但沒時間去看你。你怎麼有時間來這裡了?”
對於葉雨澤的情況,馳娜兒自然是知道,牧民的孩子玩伴少,這個和楊革勇一起救過她命的漢族娃娃,她咋可能不關注?
“我去連裡幫著照看奶牛了。今天沒事了順便來看看你們,這麼多年沒見,還好吧?”
馳娜兒一臉甜蜜的把兒子攬進懷裡“你這不都已經看見了,生活中也有過不幸,但是都過去了。如今的我是我認識的女人當中最幸福的一個。”
葉雨澤點點頭,他知道馳娜兒說的是心裡話。漢族男人的包容和體貼,是哈薩克男人不能比的。經曆過兩段婚姻的馳娜兒切身體會最深,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葉雨澤喝了一口奶茶,還是那個味道,味道香濃卻不油膩。不由得感歎一句“馳娜兒是這片草原上奶茶熬的最好的女人。”
馳娜兒滿臉興奮,卻並沒有謙虛,因為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聊了一會兒閒話,葉雨澤突然問道“馳娜兒,告訴我實話。為啥沒有答應楊革勇?”
這件事情其實葉雨澤一直有些疑惑,要知道換任何人的思維,他們兩個和好才是最完美的結果,畢竟孩子是他們兩個人生下的。但是馳娜兒卻拒絕了。
馳娜兒收斂起笑容,眼神裡麵充滿了回憶。沉浸了好一會兒突然反問道“雨澤,你覺得我和楊革勇複合真的會幸福嗎?”
這句話把葉雨澤給問愣住了,他也仔細想了一會兒,然後卻有些茫然,這個答案他真的不知道。
馳娜兒把一塊切好的哈密瓜遞到葉雨澤手裡。理了一下鬢角的碎發笑了笑
“我是個哈薩克女人,沒讀過幾天書,更沒有離開過這片草原。沒什麼見識,曾經的我以為,隻要他愛我,我也愛他。那我們就該在一起,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葉雨澤默默地聽著,小口的啃著哈密瓜。香甜的味道似乎讓他也跟著回到了那段歲月。
“隻是結婚後,因為關注,聽到他的事情多了,我才明白自己是配不上他的。你們這樣的男人就是雄鷹,注定該遨遊蒼穹的。我不能用一頂氈房拴住他的翅膀。”
馳娜兒的語氣裡充滿了一種複雜的情緒,讓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葉雨澤莫名的就有些感動。他聽的出來,馳娜兒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我隻是個普通的哈薩克女人,我的日子就是一頂氈房和一群羊。因為我得祖祖輩輩都是這麼過來的,而我也不會例外。這些楊革勇也能給我,但是那樣我就會毀了他,把他從雄鷹變成牧羊犬。”
葉雨澤沉默下來,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自己是大學生,又有過那麼多經曆,但是在這個哈薩克女人麵前,他感到了自己的膚淺。
愛情這個話題自從有了語言和文字,就一直是種表達最多的感情方式。特彆是那些詩人和寫手。他們可以炮製各種光怪離奇的故事來表達愛情的崇高和純潔。
但是如今在這個女人麵前,真的一錢不值。什麼叫愛情?愛情就是放手,讓所愛的人得到自己該有的生活!
那些打著戀愛的口號霸占對方,卻滔滔不絕宣揚自己多高尚的人,在馳娜兒麵前真的就是垃圾!
“那你不想自己的女兒嗎?”沉默良久,葉雨澤又問出一句話。
馳娜兒笑了“她是楊革勇的女兒,鷹的女兒就應該跟著他去這個世界到處看看,而我隻要知道她快樂就好了。”
葉雨澤的眼眶裡麵熱乎乎的,這件事他不會跟楊革勇說,說了是對馳娜兒的不尊重。人家能把事情做到這種地步了,就不會需要任何形勢的感恩。
天擦黑的時候,張建民終於趕著羊群回來了。看見葉雨澤也是非常驚喜,兩個人交集雖然不多,但畢竟也是發小,這麼多年沒見自然非常開心。
羊群入圈,牧民一天的工作也算是乾完了。漢族人雖然沒有天天喝酒的習慣,但老朋友來了,酒肯定還是要喝的。
一盆手抓肉,幾塊哈密瓜,還有幾串剛摘下的葡萄。這已經是最好的下酒菜肴了。兩個男人乾脆把桌子搬到外麵草地上喝了起來。
今夜月色正好,明晃晃的月亮近的似乎掛在氈房的頂上,連地上被風吹動的草葉都看得清清楚楚。
幾杯酒下肚,張建民臉上已經紅撲撲的。他酒量並不好,但並不代表他不敢喝,兵團娃娃哪有慫人?
“我知道你來乾什麼?你不說我都知道。”張建民舌頭已經開始有些大,雖然言語清晰,但是思維已經開始不靈敏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