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戰士們打仗是個個都是好手,交給的任務也能完成。但是一旦讓他們獨自麵對生活的時候,卻開始慌亂了。
從進入部隊開始,他們已經習慣了服從命令,每天所有的事情都有領導給安排好,然後照做就是了。但是突然間沒人管了,一切自己做主,一下子就讓他們無所是處了。習慣有時候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時間久了,就形成了依賴。
各個連隊都有這種情況,沒有了起床號,沒有了出工號。早上還是早早的爬起來,然後就不知道該乾嘛了?大多數男人還不如女人。女人知道自己有地了,拿著工具催著男人下地乾活。
而到了地裡男人照樣迷茫,我是隊伍上的人啊?為什麼這地會歸我自己?甚至地該怎麼種他們都忘了,因為早已經習慣了一切都是領導安排。
很多女人這時候開始當家了,兵團大部分的女人都是農村出來的,而是都是成年後接受號召來的北疆。她們對於種地並不陌生,但是北疆的地她們卻種不了。
兵團分地一個人差不多是60畝,一家三口就是180畝土地,孩子多的那就更多了,這麼多的土地,如果象在口裡那樣種,累死也乾不完啊!
加上一團的地理位置屬於巴爾魯克山區。雖然境內有九條河流,但是河流都在山溝或者窪地,而一團的耕地大多都在山坡。
所以,耕種大部分屬於靠天吃飯,這裡雖然冬天雪比較大,但是到了春夏,雨水卻很少,加之日照時間長,所以非常乾旱。大風,凍害等災害天氣也經常發生,這就讓種地成了高風險的活。
這些事情都在劉慶華腦子裡裝著,但是大環境又是他無法抗拒的,所以他也在絞儘腦汁的想探索出一個適合一團的可行辦法來。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一件比種地重要十倍的大事情還是他作為領導優先需要考慮的,那就是戍邊。如果土地,牛羊都分了下去,那麼人心會不會散?人心散了誰還會記得自己真正的責任?
如果說生產是為了生活,那麼守衛好這塊邊境線才是他們真正的責任,當初為什麼成立農九師?為什麼會成立一團?不就是為了填充邊境線的空白地帶,讓鄰國沒有一絲可趁之機嗎?
相對於其他單位,一團是守衛邊境線的排頭兵,所以,無論是自然環境還是生存環境,都是最惡劣的。很多駐紮在山坡上的連隊,因為沒有水源,隻能就地打井,但是那井水都是鹹的,可也照樣堅持過來了。
還有每年的轉場,鄰國總是會設置障礙,而牧業連的戰士們哪有過一絲畏懼?對方設置人牆,戰士們就用人牆撞過去,還為這種戰術起了個名字,叫做“扛膀子!”
至於徒手搏鬥,動用槍托和木棍的衝突,已經屢見不鮮了。最嚴重的就是那次就是對方抓了我們一個正在自己邊境線上放羊的戰士,連裡戰友們衝過去解救,對方動用了重機槍,雖然隻是恐嚇性的點射,但是還是沒有一個畏懼的衝了上去。
最終的結果就是,我們犧牲了一個女戰士,已經懷孕六個月了,為了解救戰友倒在衝鋒的路上。而對方卻付出了更慘重的代價。
而被抓走的那個戰士,被威逼利誘著讓他寫承認是在鄰國土地上放牧無果後,最終在口岸被交還回來。
麵對這樣一群為了國家寸土不讓,甚至不惜獻出生命的人,你讓劉慶華怎麼能不考慮他們的生活而逼著他們去自謀生路?
但是,兵團畢竟已經不是從前的兵團了。名稱前麵沒有了解放軍,綴上生產建設兵團,這就意味著,生產和建設才是第一位。所以如何協調好生產和戍邊之間的關係,才是目前重中之重的首要問題。
承包製一直在搞,隻是方法不同。但到了現在,在全團簽了合同的人當中,有人掙錢,但總是有人賠錢。雖然賠錢了也是在團裡掛賬,沒人去要賬,但是忙活一年下來,卻欠了錢,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你叫他們怎麼生活?
所以,年前團領導都要下去摸底,對於這樣的家庭發補助,幫著解決困難。這些事情已經讓劉慶華很多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不過基建連馬全義的承包合同讓團黨委振奮了一下。雖然連隊承包的指示上麵早就下發了,但是還沒有哪個連長敢於承包。可現在偏偏是一個一沒有土地,二沒有牲畜的連隊第一個吃螃蟹。
對這件事,團黨委並沒有盲目樂觀,也沒有直接就跟基建連簽署合同,而是劉慶華親自下去調研了一番。他可不允許某個基層領導為了好大喜功,至全連人的生活與不顧,這樣的事情在某個時代是屢見不鮮的。
調查的結果讓劉慶華大為振奮,事實擺在那裡,基建連的收入如果搞承包肯定是要超出一大截的。這樣的事情團裡肯定要支持!
於是在評估了基建連的風險承受能力後,給基建連一個中肯的承包價格,全師第一個承包連隊的典型樹立起來了。
最重要的是,通過這件事情,給團領導一個新的思路。那就是,不要把全部的精力壓在土地和牲畜上麵。要大力鼓勵戰士們發展副業,這樣才能降低天災帶來的風險。
劉慶華腦子裡又出現那個小孩子的身影,暗暗歎了口氣“果然什麼事都離不開你啊!隻是團場太大了,不是你一個辦法就能全部搞定的。”
基建連服裝廠的設備已經全部到位,冬天,預製板廠已經停工,但是又一個問題出現了,那就是服裝廠人員不夠。雖然男人們都閒下來了,但是你讓一幫大老爺們去踩縫紉機,那場麵確實有些違和了。
如今基建連的女人們一個個就象鬥勝了的公雞,走路頭都揚的高高的,沒辦法,男人掙錢不如她們多啊!經濟決定家庭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