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馳娜兒父母趕著羊群回來了。放羊天黑之前一般是必須入圈的,這樣好清點數目。哈薩克牧民都有一個絕技,那就是羊群從羊圈口進入時候,他們就能數清羊的數量,保證一隻不差。
看見楊革勇,兩口子也是非常高興。他們就一個女兒,是不希望嫁出去的。他們有自己的羊群,隻要女婿上門就好了。哈薩克人可沒有歧視上門女婿的習慣,進了門,那就是他們家的男人。
何況楊革勇還是叼羊大賽的勇士,這樣的人在牧業隊裡麵誰敢小看?哈薩克人可是崇拜強者的。
隻不過兩個人對於楊革勇這麼久不來看馳娜兒也是不滿意的,忍不住敲打了幾句。並且問楊革勇把事情跟家裡說了沒有?他們可是清楚楊革勇家裡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這樣的話,他來自己家心裡也沒啥負擔,家裡還有娃呢。
這些話楊革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哈薩克人早婚。十七八歲就可以組織家庭了,可是他肯定不行的,如果他現在跟老爹說他要結婚,估計肯定會被打死。
看到楊革勇不回答,馳娜兒的父親歎了一口氣。專心喝他的酒去了,而馳娜兒的母親眼睛裡卻有了一抹憂傷。他們都是過來人,這個兵團娃娃顯然還沒有把事情告訴父母,這事讓他們不是太高興。
不過馳娜兒母親看到家裡沒什麼吃的,問了一下兩個娃中午隻是吃了饢,還是埋怨了女兒幾句,然後就去做飯了。她給楊革勇做的風乾馬肉娜仁,這個楊革勇最愛吃了。
吃完飯楊革勇就要回去了,馳娜兒依依不舍的送了好遠。直到楊革勇硬趕她回去,馳娜兒在馬上狠狠親了他一下然後撥轉馬頭就跑,唯恐再看一眼就舍不得走了。隻是風中飄來一句話。“記得來看你的馳娜兒,她是雪蓮,而你是她的山!”
楊革勇在馬上一直看著那個身影徹底消失在群山中,才緩緩朝二連走去。這一路他想了很久,決定下次回家一定要把事情跟老爹說清楚,就是打死,也不能讓馳娜兒一家人失望。
回到魏叔家已經半夜了,楊革勇住在單獨的一間房子裡,不需要彆人開門。隻是他的馬剛出現在房子跟前,魏叔兩口子就開門出來了。
魏叔嗔怪道“你這個孩子,這麼晚還回來乾嘛?在家住一晚,明天回來不就行了?”劉好阿姨也跟著埋怨了幾句。便催促他去睡覺。
楊革勇哪裡睡得著?這些日子的相處,兩口子對他跟自己父母沒有區彆,很多跟父母不能說的事情他都會給魏叔夫妻說。於是他便喊住了正要走的兩口子,把他和馳娜兒的事情說了一遍。
魏叔沉默了半天,最後開口說道“這件事你最好問問你的父母然後再決定怎麼做?我們兵團男人是最有責任心的男人,不要隨便給人許諾,但是隻要許諾了,就要做到。”
魏叔的話有些重,但是楊革勇聽懂了。他決定下次探家一定把事情說清楚,至於家裡什麼態度,那是他們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止他和馳娜兒在一起。
不過對於入贅馳娜兒家裡的事情,楊革勇也是猶豫的。他是兵團人,兵團才是他的家,他是想把馳娜兒娶回家的。至於她父母,接過來一起養著就是了。
馳娜兒家氈房內,一家人也是沒有睡覺。老父親顯然喝多了,口齒有些不清“兵團娃娃是戰士,他們是不太可能離開連隊的,你是想讓你的父母連馬都上不去的時候還要自己放羊嗎?”
馳娜兒媽媽是個賢惠的女人,還比較傳統,她從來不會反駁男人的話。麵對此刻麵臨的事情,她隻會默默流淚。她希望她的親人們都幸福而且快樂。同時也為自己沒能給男人生個兒子而自卑。
其實最糾結的是馳娜兒,楊革勇對於兵團的感情她比誰都清楚。換了哈薩克男孩子。到現在兩人這個地步,早就天天來家裡幫著乾活了,可是那個可恨的家夥天天還在上班。
楊革勇現在已經由當初的不適應迅速進入角色了。魏叔說的對,無論體製怎麼變,我們都是兵團戰士,我們的第一責任就是保家衛國。而保家衛國這四個字,是印在每個兵團孩子心裡的烙印。
早上巡邏完,魏叔就讓楊革勇回家一趟。這件事他覺得是大事,應該早點讓他跟家裡說清楚。他和楊玉林也是認識的,雖然那家夥脾氣暴躁,但是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如果楊革勇好好說,他覺得能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
楊革勇沒有推辭,騎上馬就回家了。這件事他也著急,一想到馳娜兒送彆時候的話,他的心就如針紮一般的疼。
到家時候,已經吃完飯了。不過父母還沒有去上班。連裡鉛筆盒廠生意不行了之後,母親就沒有那麼忙碌了。看見他回來,急忙把飯菜給他熱了一下,看著他吃下去。
急急忙忙扒拉完飯,楊革勇鄭重其事的坐在父親麵前,把他和馳娜兒的事情說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楊玉林起身就給了他一巴掌。
楊革勇站著沒動,但是眼神堅定的看著老爹,這次他是絕不會妥協的。楊玉林沒有再打他,他也年輕過,知道年輕人戀愛時候,不是打就能解決問題的。
“你知道你葉叔叔辭職離開連隊了嗎?”楊玉林語氣低沉,情緒非常失落。
楊革勇吃了一驚,顧不上再說自己的事情。連忙追問“葉叔叔去哪了?也調回唐城了嗎?”
楊玉林搖搖頭“他跟著陳明生去廣東了,好像做什麼生意,他跟誰也沒打招呼,大家是發現他跟陳明生同時不見了才知道他們是一起走的。”
“那梅阿姨和葉雨澤知道嗎?”楊革勇更加焦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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