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凡風,難傷我陰神分毫,這就是曹安此刻的狀態。
他依舊習慣的是以自己的雙腳丈量這大乾江湖,信步而行,腳程卻不慢,往南的路一時半會是走不出逍遙城領域的。
吱吱~吱吱!!
“想學啊?”
看著麵前的靈犀鼠,曹安溫和一笑,這小東西看自己盤膝坐定之後,跳到了跟前,先是一臉疑惑的打量了曹安一圈,然後有模有樣的學著曹安,卻不得其法,隻是一會就有些坐不住了,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我知你能聽懂,你們這些玉京界的靈犀鼠,除了受限於天賦,成就不高外,倒是都聰慧,想要在打坐中安坐如石,自在得樂,你得學會坐忘。”
“所謂坐忘,就是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道。”
靈犀鼠兩隻偏小的手在胸前揉了揉,還是不太能聽懂曹安的意思。
曹安無奈一笑,“教你一個最基礎的,忘掉一切,想象著自己與整個世界融合到了一起,維持住這個狀態即可。”
這一次,靈犀鼠倒是聽懂了,它學著曹安的樣子,坐了下來,閉上雙眸,不大一會,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曹安腳邊,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看樣子大概是睡著了。
“可惜了,這好好的機緣,這小畜生卻是接不住。”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穿破迷霧來到了曹安近前,曹安兩指一張,在靈犀鼠身上劃下了一個結界。
“各有緣法,不必強求。”
“相逢即是緣,不知老朽可否帶著幾個劣徒在這位道友邊上暫做休息?”說話的是個老者,滿頭銀發,但那張臉上卻是白皙紅潤,少見皺紋,身板亦是打的筆直,一副富家翁的形象,身後跟著兩女一男。
看這後輩的年紀,倒是與曹安不相上下。
“自無不可,老丈請便。”
“道友也是去的巡風城嗎?”老者坐在篝火的對麵,示意自己身邊的三個年輕人也坐下,各自從行囊中取出了燒餅,老者沒吃,修為最高的就是他,從氣息上判斷也是處於陰神境界,難為他了這麼大的年紀,還要遭受風災吹拂。
一個不好,可能這把老骨頭就要直接火化了,省去了一番麻煩。
但還有一個好處,這老者若是直接度過了三災,化陰為陽,便能直接返老還童,再博個百多年光陰。
“正是。”這一點沒什麼好隱瞞的,這條路線上,要去的也隻有一個地方,那就是巡風城,巡風城以前的名字叫的是巽風城,名字來源於城外的千窟崗,顧名思義,千窟就是成千上萬的地窟。
無儘罡風就是從中吹出,直上百丈才完全消減下來,有武夫數過,整個千窟崗一共三千四百個地窟,九幽冥風從中吹出,因其先天陰性,與陰神契合,儘管品級不低,但極其適合武夫煉化神魂陰渣。
凡是陰神境武夫,十個去往巡風城方向的,有九個都是為了那九幽冥風而去的。
“老丈也是嗎?”
老者點了點頭,“看來你我二人目的相同,皆是為了那九幽冥風而去的,這世界也是巧合,似是專門為了武道的強盛而出現,眼前這個就是例子,武夫陰神需要罡風,便有了這九幽冥風,需要天雷,便有了那大澤雷池。”
“ 件件處處可見天地對於人類武夫的鐘愛,無怪乎天下眾妖絕大多數都以化形作人為一修行境界。”
曹安笑了笑,不作答複,真要論起來,可不止是麵前他所講的這些事情,這片大地上還有許多類似的情形,不過曹安並不覺得這是天地為了人族武道的發展而衍生的。
老丈不以為意,他的談興並沒有因此而熄滅,長歎了口氣,說道:“可這世間又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巧合?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說完,他將目光轉向曹安,沒有繼續。
曹安知道,這時候就該自己接茬了,“莫非?”
“正是,老朽懷疑的也是這個,此間天地之外,另有更強大生靈俯瞰著這裡,這裡的一切都不過是他們創造出來的,包括我們這些人族,又或者我們雖不是他們創造出來的,但這片天地都是他們創造出來,用來囚禁著我們。”
老者的臉上一片肅穆,煞有介事。
曹安沒說話,類似的言論他在記憶中那個世界也聽說過,隻是表現形式換了一下,或許真的是這樣,又或許不是,但這些都絕非曹安現在所能知道的,不是秘密的重大與否,而是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就沒有查探這個世界本質的資本。
現在的任何結論都是猜測,很難有實質性的論證,而他向來喜歡自己論證出來的結果。
“老丈覺得這些更強大的生靈囚禁了我們為的是什麼?”作為一個聽眾,曹安也知道需要時不時的提出自己的觀點和疑問,至於觀點,他沒什麼好說的,疑惑倒是真的有一點。
老丈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他這些言論和觀點,與不少的同境界之人講述過,但都沒有得到酣暢淋漓的表達,如今是越看曹安越順眼,“是啊,你能想到這個問題,證明你也是對老朽說的話有些認同的。”
“這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些強大的生靈為何要將我們囚禁在這裡,如果隻是囚禁的話,理當不讓我們修行才是最好,為何卻還要創造這樣一個世界,讓我等擁有力量呢?這說不通,但是如果從修行角度來看,或許真相更加殘酷。”
“老人家請說。”曹安挪了挪身子。
“如果這些強大的生靈,將我們人族這些頂級的武夫,修煉到了極境的武者,當成了一種大藥呢?那是不是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過去了。”
老者看著曹安,眼中閃爍著精芒,“他們創造這一切的結果,都是在培養對自己修行有用的大藥,我們不能以我們自己的眼光和視角去看待它們,那個強大的生靈種族,可能在他們的眼中,看待我們就像是我們看待農田裡的莊稼一樣。”
“對我們而言,漫長的歲月,不過就是他們生命中短暫的一個季節轉換,而像我們這樣的世界,他們擁有無數個,我們認為的人族武夫,幾千上萬年不一定出一個,可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高產了。”
曹安瞪大了眸子,老者這番言論可謂是驚世駭俗,離經叛道,在不考慮前幾個文明,或者不深究前幾個文明的情況下,又邏輯自恰。
“不排除這個可能,可即便這樣,我們又該怎麼做呢?”
老者大笑兩聲,“對於你我而言,我們連那武道極境都到不了,這顯然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問題,我們充其量隻是那田間沒能長好的敗穀,沒有被收割的價值。從另一個方麵來說,不去修行,我們連見到他們的機會都沒有。”
“對於那些真正的天賦強大、未來可能會被收割之人來說,做好的辦法不是畏難不前,而是從現在開始就穩紮穩打,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更不要與那些同輩之人比拚什麼修行速度,而是將自己的每一步基礎打牢。”
“有著屬於自己的節奏,在尚且屬於自己的時光和世界裡,將自己磨礪成一柄鋒利的劍,在見到祂們的時候,能有一戰之力。”
曹安的神色一開始是很輕鬆的,但漸漸地,臉上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看向老者的目光裡帶了些彆樣的意味。
這人似乎話裡有話,還是說,這些都僅僅隻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