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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8章 江河萬古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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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之後,春木取代冬水,並開始不斷增長。

木為少陽,少陽生發,天地俱生,萬物以榮。

萬物開始積蓄力量,準備隨著陽氣衝出地麵。

天地和同。

等到那時,就是李厥封太子的那一刻。

東宮也叫春宮或青宮,屬青,象征蓬勃之意。

欽天監的那群變態就把冊封太子的日子選在地氣噴湧,天地和同的那一日。

他們不但確定好了在哪一天,還確定好了在哪個時辰。

先前的顏白以為這都是往古書上記載的瞎碰。

等看到他們的計算,顏白才發現自己有多膚淺。

三百年後的星象運行圖都算出來不說。

後五十年的二十四節氣精確到哪個點人家都算出來了。

簡直跟神一樣。

不是隻能算五十年,而是他們覺得這個太簡單了。

用完了再算,也不耽誤工夫,順手的事情而已。

(s:就驚蟄來說,每一年的時間都不一樣,今年的是今天下午4點零七,天地和同就在這個點!)

在他們麵前,顏白覺得自己連白癡都不如。

唯一能看懂的就是他們用八卦來算二進製。

兩極為根,兩儀為零和一。

再往下就不會了,他們的算法顏白看不懂。

顏白沒有這個天賦。

醜奴就在裡麵,地位很高。

頗有些宗門天驕的感覺。

顏白覺得,如今誰敢說薛醜腦子不好。

欽天監的這幫子人就敢夜觀天象。

說代表你家的那顆星星比紫微星還亮。

他們不知道,有了薛醜,欽天監這幫老家夥的日子有多舒坦。

靠著顏白和薛家的關係,要什麼有什麼。

以前需要戶部撥錢才能做的事情。

現在戶部給不給錢都無所謂。

薛醜有錢,薛萬徹把家裡的錢都給他了。

他們再也不擔心亂七八糟的瑣事。

可以專心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以前龐大的計算這幫人得連夜計算。

現在好了,把數據扔給薛醜。

薛醜會把這些拆開分出去。

以作業的形式讓樓觀學明算科的學子來算。

薛醜彙總,欽天監等著要結果就行。

看著被眾星拱月般愛護的薛醜。

顏白明白這大概就是薪火相傳的最好的體現。

這是薛萬徹最得意的一件事。

薛家總算出來了一個不拿刀的大才之人了。

雖然薛醜依舊不愛說話,性子孤僻。

但願意跟薛家結親的勳貴不計其數。

全是大娘子,家裡的老二根本就沒資格。

李厥來仙遊的時候霧氣還沒散去。

眼前的一切順帶著遠處南山,在霧氣中影影綽綽讓人看不清。

平日總想著賴床的他,在得之不易的休息日竟然不想睡懶覺。

起的比平日還早。

天還沒亮,他就命人開了宮門,坐船來仙遊。

“書院要開飯了,抓緊!”

一路疾馳衝到前頭。

在朱丁不解的眼神中,直接衝到了書院。

此刻,莊子裡麵的狗也不叫,隻是嗅了嗅鼻子。

大鵝抬起頭看了一眼繼續朝河裡走去。

自從它們的老大死了後,現在乖巧多了。

“朱大伯早啊!”

朱丁望著大步跑來的李厥,這才反應過來是李厥。

他以為這又是哪位住在仙遊的學子,要遲到了!

望著李厥風風火火的跑開,朱丁咧嘴笑道:

“嘿,家狗不咬新女婿果然是對的!”

李厥一路衝到書院。

熟練的開始從熱水鍋裡拿碗,然後規規矩矩的去排著隊。

這些他都熟。

此刻他就是一個學子,書院這麼多人,誰認得他是誰。

隻是好奇這學子怎麼這麼黑。

疙瘩湯、鹹菜、攤餅,這三樣是書院早餐的標配。

先生會吃的好一些,會比學子們多一個雞蛋。

年長的先生會多杯羊奶。

“不夠再來,不準浪費!”

“好的!”

李厥拿著自己的吃的,笑眯眯的找了一個空位。

他才剛坐下,就看見一隻小貓睜著楚楚可憐的眼睛望著自己。

因為尾巴像是竹節,書院好多人叫他九節郎。

李厥笑了笑根本不為所動。

這群貪吃鬼李厥才不慣著它們。

這群貪吃鬼在書院其實都是因為小七。

她把這東西當貓養,不知怎麼突然就變多了。

這東西嘴最饞了。

看你吃什麼都想嘗一嘗。

李厥不止一次的看到這些小家夥抓鳥吃。

但自從它們來了以後,書院後麵瘋長的竹林就被控製了。

他們絕大數是吃竹子的。

當然,竹林裡還有大家夥。

先生管他叫熊貓,它們在那裡安家了。

在書院值夜班的就是它們。

賊人要是翻牆進來,見到這麼一群東西……

嘿嘿

書院還不止這些。

在微言樓那邊還有好多九尾的重孫。

至於九尾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先生說他老了,就跟莊子裡的狗一樣。

臨死之前就會找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安靜的離去。

九尾的死讓顏白難受了好長一段時間。

最後一次告彆後就再也沒見到過。

但他把兒孫留下了。

每年南山下大雪,它的兒孫就會從南山裡麵出來。

開春了它們就會離開。

然後下雪再回來,就跟輪回一樣。

認生,但親近顏家人。

因為他們,仙遊這邊已經好多年沒有聽到狼的叫聲了。

李厥才收回目光,一個人就坐到了李厥的對麵:

“殿下,我是該叫你李小二,還是叫你太子殿下!”

李厥望著李敬業笑了笑:

“都可以,對了,你作業補完了?”

李敬業歎了口氣:

“還沒呢,估計得等到我阿翁回來才可以補完。

不瞞你說,我怎麼感覺先生針對我呢?”

“啥意思?”

“不針對我,怎麼每次都是嚴查我的作業?

上一次是,這一次也是!

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把先生請到家裡去教我了!”

李厥強忍著笑意,壓低嗓門道:

“為什麼你不覺得先生是高看你一眼呢!

你不知道,這樣的機會,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你就偷著樂吧!”

“彆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這待遇幾乎就是親弟子的待遇!

先生一絲不苟的檢查你作業,指出不足,你看誰有這個福分。”

李敬業咧嘴笑了笑,壓在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舒服多了。

在經過李厥這麼一開導。

他覺得先生一定是非常看重他的。

愛之深,責之切。

顏白當然看重李敬業。

他想看看在沉重的家庭作業摧殘下。

李敬業還有沒有精力去想亂七八糟的。

還有沒有雄心壯誌去造反。

“東西準備好了沒?”

“好了,昨晚我親自去拉的,和清單對照過了,沒有錯!”

李厥三兩下把簡單的早餐吃完,站起身道:

“你慢慢吃,我現在去拜見先生,等到晌午我再來尋你。”

“好!”

隨著一箱一箱的禮物被高年級學子搬到書院。

大師兄要來的消息立刻被傳播開來。

如今書院的學子不但知道李小二就是這一屆的學長。

更知道李小二就是未來的太子殿下。

將來大唐的國君。

先前是天子門生,如今是同窗情義,關係更親。

國君跟自己一起求過學,出自同一個書院。

讓每個書院學子都覺得與有榮焉。

此刻的李厥正在草廬裡和小龜玩五子棋,顏白正在收拾石榴樹上砍下的枝丫。

“趙國公一案皇帝怎麼說?”

“供認不諱!”

“怎麼罰?”

李厥把棋子從顏家老幺的手心裡拿走,害怕他給塞到嘴裡吞下去。

然後把棋盒交給了躍躍欲試的王勃,站起身道:

“李義府說是按照造反一案來,其餘臣子的意思是不能這麼做!”

顏白抬起頭:“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厥低聲道:

“徒千裡,收沒家產,除傳國勳位,留宗族,子嗣貶為平民!”

“你的意思呢?”

李厥輕輕歎了口氣:“我也很為難。

父皇說這是絕大多數臣子的意思,這根本就不是我能決定的。”

“城陽呢?”

李厥又歎了口氣:“同樣的供認不諱!

好在巫蠱這件事知道的人少,父皇的意思貶到外地,此生不入長安!”

顏白聽到這裡就懶得問了。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背後全是血腥,聽著平平淡淡,這得死多少人。

見顏白不說話,李厥低聲道:“先生是不是有些不開心!”

“盧照鄰來找我了!”

李厥懂了,低聲道:

“盧家在這件事裡雖然沒做什麼,但山東道那邊還是參與了,他被貶了!”

“又因為他是孫神仙的弟子,大理寺那邊並未下死手,他怕是要去益州!”

顏白莫名覺得有些心煩,背著手離開,一邊走一邊道:

“時候不早了,書院學子都在等著你呢,趕緊去吧!”

盧家最厲害的人是盧承慶。

在盧承慶之後最厲害的就是盧照鄰,最有才氣,人也有誌氣,在泉州那會兒做事就極為老練。

如今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顏白準備眯一會兒的時候書院響起了歡呼聲。

李厥走到書院的那一刻,就受到了所有學子最熱烈的歡迎。

自己的大師兄竟然是未來的皇帝,這念頭想著就震撼人心。

這是屬於李厥的榮耀。

也是屬於書院學子的榮耀。

顏白踮著腳遠遠地望著。

李厥怕是今後進書院唯一一位不用帶護衛的皇帝。

“師父想看就去看,彆委屈自己,你就跟我那父親一樣,明明心裡得意的不行,卻偏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顏白無奈的翻了翻白眼:“籌集了多少錢?”

二囡露出好看的笑,如小女孩撒嬌道:

“師父,把你手上的念珠借我使一下唄!”

顏白一驚,不解道:“你要搞多大?”

“仙遊莊戶家的這些娘子我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然後就是楊家,整個裴家四房,近一千多人吧!”

顏白聞言一哆嗦。

“我要買古琴、桌椅、笛子,還得請先生,還得蓋宿舍,我是怕我那點錢不夠”

“我不信你搞不到這些錢?”

二囡狡黠一笑:“肥水怎麼能流外人田呢!”

“不準亂搞!”

“師父放心,我餘下半生就隻做這一件事!”

顏白把手上的念珠摘了下來,二囡美滋滋的戴上,得意的舉起手慢慢的看。

“還是師父疼我!”

顏白望著躲在二囡身後的一個小娃娃,模樣挺好看。

見顏白看來,趕緊躲在二囡的身後。

顏白覺得有趣,忍不住道:

“這是誰家的孩子?”

“我楊家的孩子,曾祖是常山郡公楊初,今日他大伯楊德乾來書院蓋章,我幫忙帶一會兒!”

“幾歲?”

“四歲!”

二囡說罷,沒好氣的拍了拍他的頭,恨其不爭道:

“怕什麼,去見禮,在家橫著走,欺負蕭與白,來了這裡怎麼不橫了!!”

顏白越看越覺得有趣,從一旁桌子取來糕點,笑道:

“小娃娃,告訴我名字,糕點給你吃!”

“學生楊炯,拜見夫子!”

“哪個炯?”

“光明炯!”

顏白聞言愣住,扭頭望著還在下棋的王勃,忍不住喃喃道: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初唐四傑齊了,竟然都碰到了”

“想去書院麼?”

小小的楊炯糯糯道:“想!”

“來,我帶你去看!”

“好!”

“來,牽著我手!”

“好!”

“王勃!”

“在呢!”

“快,一起去!”

“來了!”

二囡皺著眉頭,忍不住喃喃道: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誰,這麼厲害?”

二囡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道:“師父,前麵的一句呢?”

“王楊盧駱當時體”

“然後呢?”

顏白撓著頭:

“忘了,這都多少年了,誰還記得這麼清楚啊!”

“哎呀,這都能忘,師父快想,我一會兒去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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