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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章 褚公的門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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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審官的旨意下來了。

三省對顏白當主審的這道旨意頗有微詞。

褚遂良,來濟等人認為顏白在朝中的人際關係太複雜。

並不適合主審。

可許敬宗、楊師道、獨孤氏等人認為顏白已經有了文宗的氣度。

來負責這件事其實就是最好的安排。

但高季輔,褚遂良等人卻不這麼認為。

他們認為顏白成不成為文宗和審理案件沒有多大關係。

就跟寫史一樣,前朝的史為什麼要後朝來寫?

今朝人不寫今朝事,後世才可撰古人。

顏白成不成文宗,這件事應該要讓後人來評判。

和主審並無關聯。

並不能以此就證明了顏白可以當主審。

然後……

一月一度的朝會在這件事由誰負責上又吵了起來。

一方說顏白的缺點,力圖讓長孫無忌再度負責這個案件。

因為上一次房遺愛、杜荷造反的案件趙國公長孫無忌處理的很不錯。

朝中人認為他有經驗,懂得分寸。

另一方認為上一次趙國公要動用車裂之刑,這明顯是不對的。

因為這件事。

大唐在後世人的眼裡會顯得荒唐又暴戾。

這個刑罰多少年前都被禁止了。

許敬宗把這個當作長矛狠狠的朝著褚遂良刺去。

誰料到韓瑗挺身而出。

不但替褚遂良擋下了這一矛。

還把顏白先前挖糞坑,在朝堂上打人,喜歡立京觀的事情說出來了。

更說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聞所未聞。

京觀的事情一出,那些高句麗的降臣走出朝列就開始哭。

他們不敢說這件事不對。

隻敢說殺戮太盛。

乞求皇帝去拆掉京觀,讓他們的兒郎入土為安。

好好的一個朝堂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許敬宗算是看出來了,這群人就是想讓朝堂亂起來。

無論結果如何,無論誰是主審,

反正就是不能讓顏白上。

所有人心裡都很清楚,

以顏白目前的聲望,他隻要審理這個案件。

對某些人來說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許敬宗有些孤木難支。

顏白不在,他一個“德行”不好的人。

在這個朝堂上說話還是不夠分量。

德行是他的死穴。

許敬宗今後無論官職多大,僅憑這一點,就可以輕鬆的被罷免。

所以,李承乾不敢讓許敬宗在武德殿分三省的權。

許敬宗也有些不解。

河間郡王府和顏白關係最好。

李崇義也來了,李晦也在。

為什麼這兩人閉口不言,這倒讓許敬宗頗為意外。

在眾人的“圍剿”下許敬宗,楊師道等人勢單力薄。

長孫無忌經營多年的人脈關係在這一刻一展無遺。

李承乾心裡也清楚。

顏白是真的能做到無欲則剛。

他已經確定不入朝堂,就等於放棄了一切可抓在手心的權力。

審判結束了就真的結束了。

“都彆吵了,聽朕說一句……”

李承乾說出了他的安排。

在李承乾淡淡的話語裡,一個比較中肯的方案出來了。

顏白是主審,副審多達六人。

許敬宗、長孫無忌、高季輔、韓瑗等人是副審。

旨意送達,等著這道旨意已經很長時間的顏白要進宮謝恩。

這個流程不能少。

顏白還得聽聽李承乾有沒有彆的安排。

李象到底是死,還是貶為平民這個得看陛下怎麼看。

就算這個旨意沒來,顏白也要進宮。

玄奘昨日來找顏白了。

他說陛下的心已經亂了。

已經有了求神問佛之心。

這一段時間裡不斷有僧道進宮。

想想也釋然。

他的腿快成了他的心病。

如今雖在一步步的變好,雙腿也漸漸地有了知覺。

可李承乾還是覺得太慢了。

他想一下就恢複到以前的模樣。

就跟生病的人一樣。

恨不得把藥一喝,明早起來就生龍活虎。

可老祖宗在很早之前都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哪能一下子就好起來呢?

李承乾肯定是知道這些道理的。

可如今他的心亂了,這些道理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隻能聽的見……

萬一就有人可以讓他一下子好起來呢?

所以,無論旨意下不下達,顏白都必須進宮一趟。

該說的還是得說。

李承乾他聽不聽得進去他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顏白騎著馬來到含光門。

大肥懂事的把馬牽到一旁,在邊上找了個舒坦的地方。

準備等著自己的大郎把事情忙完後出宮。

大肥的確是年紀大了,不如以前了。

顏白都四十多了。

何況大肥呢?

在以前,就算身子再差,在掰手腕的比較上幾乎沒有敵手。

如今不成了,速台那一群人裡他有一半都比不過。

他很失落。

顏白不止一次的安慰他說這是年齡的問題。

並不是他不行了。

但大肥失落的心還是沒有好起來。

大肥四十多了,已經有白發了。

速台那一幫子人,除了有幾個年紀大點的和年紀小的,剩下的都是壯年。

之所以是這樣的族群構造。

因為都被優勝劣汰了。

身子高大能吃是他們的優勢,但同時也是他們的負擔。

在沒有外人的幫襯下,身體不好的,都死了。

就如李崇義所說。

回不去了,大家都回不去了!

顏白見大肥選好了等待的位置,扭頭朝著宮裡走去。

如今的宮衛已經全部替換,看他們的膚色……

顏白就知道這群人是來自哪裡。

“挺勤快啊,假期還沒有休完吧!”

“回大總……回郡公的話,還有半月。

但不敢再休了。

再休的話,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錢財就要被我花完了!”

顏白莞爾。

走過了太常寺,就是尚書省。

沒有了腰牌,再往前走就不行了。

宮裡的規矩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嚴。

“琅琊郡公?好久不見啊!”

高季輔見到顏白笑著走了過來打招呼。

他知道顏白進宮所為何事。

但他奇怪顏白為什麼不參加朝會。

“原來是高公當麵,旨意下達,下官就來了。

進宮是想看看陛下如何安排。

有什麼指示,然後趕緊辦事!”

每次見高季輔顏白心裡都不好受。

多好聽的琅琊二字。

從他嘴裡出來就變成了藍牙。

在高季輔麵前顏白一直保持著謙遜。

但又絕對不會和這樣的人貼心。

禦史台出來的人顏白都不會交心。

這裡麵不包括書院的人。

這群人雖然極有骨氣,敢直言納諫。

但這群人做事也不擇手段。

狠起來都敢先殺兒子,再殺自己。

隻為青史留名。

高季輔聞言笑道:

“今後你我同審此案。

早就耳聞郡公聰慧機智,這一次定要站在一旁好好的學學。”

顏白笑著拱拱手道:

“高公的話讓下官汗顏,國法不外乎人情。

這一次應該是我來學習,是我應該站在一旁。”

高季輔含蓄的笑了笑。

笑的還很好看,充滿了長輩對晚輩的關愛之意。

顏白最煩這種的笑。

總感覺冷冰冰的。

“郡公先候著,尚書省那邊還有些事,我先去忙!”

“好!”

高季輔轉身就去了尚書省,徑直走到在品茶的來濟身前。

混了一杯茶下肚,高季輔望著來濟笑道:

“顏白來了!”

來濟抬起頭道:“這次他是主審!”

“和許敬宗關係不一般,所以,他們兩個必然是一致的,這個得注意。”

高季輔聽著來濟的拉攏之意,笑了笑:

“我已經老了,沒幾年好活了。

這次的事情結束,怕也在朝堂待不了幾年。

所以這一次我就打打下手,整理整理案宗就行!”

來濟心裡歎了口氣。

他很想把高季輔也拉過來。

如此一來就能最大程度上限製主審的權力。

不擔心顏白是不可能的。

顏白的一句話可以瞬間從書院拉來一幫熱血學子。

而在另一端,褚遂良也看到了顏白。

他轉了個身又回去了。

先前在朝堂雖然是道義之爭,兩家並無矛盾。

但心裡的那個坎,哪能輕易的就邁過去。

“先生,候著的那黑廝是誰?

不穿官袍也就算了,左顧右盼,搖頭晃腦。

簡直沒有一點為臣子的禮儀!”

褚遂良聞言淡淡道:

“哦,怕是哪個外地回來的臣子吧,不知禮也是應該的。

對了,莫要去惹他,惡人自有天來收!”

“好!”

褚遂良走了,這名禦史官員卻朝著顏白走了過去。

作為從洛陽歸來的禦史言官。

他認為他有權力去教一下這名沒規矩的外官。

這是他的本分,這是他的職責。

“在這皇城裡,等候陛下召見。

你卻左顧右盼,搖頭晃腦,這位官員。

在領“告身”之前沒學殿前的禮儀麼?”

顏白被這突如其來的嗬斥嚇了一大跳,聞言笑道:

“實在不好意思,在外麵粗野慣了,是有些不知禮了!”

顏白沒有取笑,沒有嘲弄,也沒有報出自己的身份。

錯了就是錯了。

李二都是這麼說自己的。

這點心胸顏白還是有的!

“見你膚色,在邊關任職,才回的京城!”

“嗯,本官才從西域回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顏白也沒有什麼不對。

誰料到禦史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把顏白惹毛了。

“哦,原來是殺人屠狗之輩。

如此一來你這搖頭晃腦也就說的明白了。

原來是舞刀弄槍之徒,不懂禮也是應該!‌”

“你說軍中之人多是粗鄙之輩?”

“不是麼?”

“不是的!”

顏白心中已經有了怒火。

不是他容易被人激怒。

而是這一次去西域書院和國子學死了那麼多學子。

跟著自己的重甲幾乎戰死了一大半。

這本該被記住的人,為國捐軀的人。

在禦史的眼裡竟然是屠狗之輩?

見顏白隱隱有了怒火,這禦史突然就興奮了。

如此一來政績不就有了麼。

如此一來把柄不就有了麼。

自己監察百官,這名官員禮儀太差,一說還生氣了。

他要說死這名武官,最好讓他動手打自己。

“不是的?知道你們為什麼拚命掙功勳麼?”

“不知道!”

“因為你們不識字,不知禮。

所以,要賣命的掙功勳。

隻有這樣,你的後輩子孫,才有機會成為讀書識字的人!”

顏白聞言忍著怒火道:

“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文臣謀策於廟堂,武將征戰於沙場,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你先生是誰?”

“怎麼?”

“我要拉著你去問問他如何教出你這麼一個人!”

“在我先生那裡,也是如此。

殺人屠狗之輩也配談文學,也配見我先生?”

“記住你說的話!”

“我記住了!”

“好!”

顏白出手了,一巴掌直接扇在他臉上!

“反了,反了,你可知我是誰。

你敢打禦史,告訴我你的職位,你的名字,你完蛋了……”

“狗日的,現在想起來問我官職了。

娘的,老子就不說,還殺人屠狗之輩。

今日就讓我這殺人屠狗之輩打死你這狗日的!”

說罷,顏白一拳就砸了過去。

正中其麵龐,這一拳直接讓其倒飛了出去。

“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粗胚要殺人了!”

宮衛聞聲頓時圍了過來。

顏白見狀怒吼道:

“都給我滾回去,誰敢來拉架,我逮住了一起打!”

慌忙跑來請顏白的小曹還沒跑下台階就看到顏白在打人。

這把他嚇得魂都沒了。

這一次又打誰啊!

可彆是高公啊,他才離開,他年紀大,經不住打!

禦史這個時候不應聲了,捂著嘴在前麵跑。

顏白在後麵追,靠近了就是一腳。

禦史滾著倒地,起來後接著再跑。

小曹終於來了,一把死死地摟著顏白的胳膊:

“郡公,郡公,不能再打,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他的先生誰?”

見顏白眼睛紅的嚇人,小曹趕緊道:

“褚…褚公的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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