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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 章 悲喜長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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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要在太廟前獻俘並犒賞大軍的消息傳開了。

長安也立馬就熱鬨了起來。

尤其是東西兩市的大小商鋪。

小商販得知此消息更是欣喜若狂,接下來的日子要賺錢了。

婦人們都忙碌了起來。

她們這群人既市儈又憨厚,就等著卸甲那日挑後生。

好把家裡的小娘子嫁出去。

回來的都是有軍功的人。

彆的不說,光是府兵不需要繳納的賦稅就足以羨煞旁人。

種的地,收割的糧食那可都是自己的。

嫁了過去,就是進了福窩窩!

蘇妃也在忙碌著。

李晦在跟她對照卸甲的禮節。

她雖然還不是皇後,但在宮裡她的地位是最高的。

她要帶領著宮女給將士們卸甲。

她這一忙碌,宮女也忙碌了起來。

在卸甲當日,會有一部分宮女會被賜婚。

專門賜給軍中校尉級彆的將領。

為妾也好,為當家婦人也好,以示恩寵。

卸甲這個日子也是皇室收買人心最好的日子。

在蘇妃的手裡有一本名冊。

沒有定親的將士名單都在上麵。

排在第一的陸拾玖,戚禾,鹿入林等人。

“慧炬,這個鹿入林名字上標紅是何意?”

李晦抬起頭看了一眼,笑道:

“哦,這個啊,這個就代表著他有了相中的人,或者是已經定親了!”

蘇妃的眉頭扭成了一個疙瘩,不滿道:

“誰的手比本宮都快?”

李晦笑道:“沒有人的手敢伸到恩賞裡。

除了陛下可以手握民心和軍心。

旁人若是敢,要掉腦袋的!”

“那這個是?”

一旁的李厥僵硬地轉過腦袋,他也在學禮。

當天他的任務還挺重。

禮部官員嫌他的肩膀有點前塌,現在正在糾正呢。

要求標準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所以,李厥在大禮那個場合站立時要像祭祀前齋戒時那樣端莊持敬。

挺直端正,保持謙恭有禮。

從而明辨尊卑上下。

這個禮顏白也學過,現在還不會!

太熬人了!

李厥在西域隨意了兩年,頭一次被束縛。

他覺得這種日子是真的度日如年。

一炷香的時間就像是一天。

李厥扭頭低聲道:

“他在西域和一個部族的公主好了!”

“那也是妾,為何劃掉!”

“人家想聘她當大婦的!”

“放肆!”

李厥趕緊把頭扭了回去,隻聽蘇妃怒斥道:

“我大唐男兒娶一個異族女還用聘,還大婦?

給個彩禮就行了,真是反了天了!”

(s:聘有聘請的意思,是很尊重的,彩禮則是在納妾時給女方父母的財物,這個錢是買斷了女方的人身權。)

“先生說民族的融合就是血脈的融合。

祖父也說了胡漢一家。

人家鹿入林喜歡,母後就彆操這個心了!”

“今後是人家兩口子過日子!”

蘇妃咬牙切齒道:

“等你今後接替你和父皇的位置。

等你的百姓全是各種綠眼卷發。

看史書怎麼編排你!”

“小龜就不是的!”

“你給閉嘴,母後在的時候就說了。

一個顏白把一個妾寵上天了。

以至於都在學他,看看都學了什麼?”

說罷伸手指著李厥道:

“你給我記住,你要是選一個胡女,一輩子彆來見我!”

李厥訕訕的歎了口氣,他不敢說話。

他倒是覺得有幾個回鶻女不錯。

李厥不說話了,小草兒卻要哭了。

他比李厥還難受。

而且這輩子都沒難受過。

他癟著嘴,低聲道:

“我就不該當你的護衛,我現在就像是紅柳上的肉串!”

李厥望著來自宗人寺的禮教嬤嬤低聲道:

“嬤嬤,他還小,你彆太嚴格了,你不知道當初為了他我廢了多大功夫!”

“還小?殿下,當老身的這雙眼睛是瞎子?”

“真的,今年才勉強十歲!”

嬤嬤抬起頭喃喃道:“這是十歲的娃?”

李厥覺得完蛋了,又一個不相信的。

可事實就是如此啊,見他的時候八歲。

過了一年,他不就是十歲麼?

“千真萬確!”

“那也不行,老身不管歲數,老身隻管把他教好。

殿下,這麼好的一個人,隻要修剪得當,站在那裡就端正……”

李厥用眼角餘光望著小草兒,安慰道:

“忍著點啊,給我一點麵子,彆動手啊,這人輩分比我高……”

“輩分是什麼?”

“輩分就是在家族的地位!”

“哦,那她一定很厲害,等休息的時候我去挑戰她!”

李厥趕緊道:

“在大唐不是的,老天爺,你可千萬彆動手啊!”

宮裡熱鬨,宮外也熱鬨……

戚禾她娘一大早就起來了。

她默默的計算著兒子回來的日子。

就在昨日兵部和吏部把兒子戚禾的功勳送來了,歡喜的一夜沒睡著。

吏部是功勳的玉冊。

坊裡的老人說這是朝廷的嘉許,代表著文!

兵部送來了一柄鐵劍。

坊裡的所有人聞聲都來了。

望著那柄其貌不揚的鐵劍雙眼是滿滿的羨慕。

戚家發達了,文武雙全了。

現在文武全才得多難得。

戚禾隻是一個個例。

相同的一幕在長安各處上演。

有的家庭在歡笑。

他們的孩子帶著軍功平安歸來。

有的在強顏歡笑。

他們的孩子也回來了,可是人不在了!

這一座城,悲喜永遠都不同!

國子學和樓觀的學子也忙碌了起來。

他們跟以往一樣。

要唱讚歌來歡迎這些有功於大唐的將士們回家。

這一次依舊是以低年級學子為主。

長得好看的優先。

不是禮部以貌取人,而是在這個場合當然是拿出最好的。

蕭家大門打開了,一小童趁人不注意飛快的從大門衝了出來。

身後仆役一邊追,一邊驚慌的叫喊著。

“小郎君,慢點,小郎君,慢點……”

小童以為大家在跟他玩鬨,跑得更歡了。

小小的一個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

硬是讓仆役抓不到半點衣角。

“蕭與白,老娘數到三……”

孩童停住了,嘟著嘴,不情願的被仆役抓住。

不滿的望著那個威脅自己的婦人。

這個人是她姑姑!

在整個蕭家,他也最怕姑姑。

這位蕭家姑姑雖然梳著婦人發飾。

但在水渠邊那些無話不說,眼睛又極其毒辣的的婦人眼裡。

她並未開麵。

也就是說還是未經人事的完璧之身。

平日裡喜歡說閒話,打聽各種八卦的婦人,在見到蕭家娘子時也麵露敬佩。

長安這麼多人,能抱著公雞完親的能有幾個?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心生敬佩。

不用多想,能這麼做的隻有兩種可能。

一個是娃娃親,男方不在了。

她嫁過去為男子守節儘孝

另一個可能就是這位蕭家娘子的夫君在邊關殺敵。

且多年未歸。

年齡到了,迫不得已才這麼做。

所以,無論是哪個是真的,都足以讓人心生敬佩。

這樣的女子曆來少有。

而且還是大戶人家的娘子。

就更難得了!

蕭家娘子從仆役懷裡接過孩子。

故作“凶狠”的拍了拍孩子的屁股:

“看你姨娘去,去了給我聽話些,彆跟我瞎鬨,記住了沒!”

“記住了!”

蕭家娘子帶著蕭與白上了馬車,朝著東市的一個叫做楊氏裁衣坊走去。

在那裡,有一個婦人在期盼。

“姨娘!”

一聲娘讓忙碌的婦人笑開了花。

飛奔過去將孩子緊緊地摟在懷裡。

抱起後不斷的往孩子的小兜兜裡塞著糖果。

她知道,孩子現在能記著的隻有糖果。

會記得這裡有個婦人會給他吃他最愛的甜食!

婦人心裡清楚。

一旦他不喜歡糖果了,他也就不會來了。

他也會忘了她這個娘親。

母子形同陌路!

婦人知如此,但她不恨!

蕭家給了她鋪子,楊家給了她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如今能有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

隻要是不因她卑賤的身份給兒子未來的路造成丁點的困擾。

哪怕讓她現在讓她去死。

她也能笑著離去。

如今,蕭家人每隔半月能讓孩子來一次,已經很滿足了。

婦人明白,蕭家弄死自己這樣的一個人太簡單了。

蕭與白現在是蕭家住半個月,楊家住半個月。

一個月裡,蕭與白隻能在這裡待一個時辰。

兩家都在搶這孩子。

都認為這孩子是自己家的種。

蕭家和楊家其實真的很想弄死她。

而且是在孩子越小的時候越好。

也就代表著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

但這兩家實在害怕顏白這個瘋子。

萬一哪根筋不對,這事情就不好辦了。

楊師道托孤托的可是顏白。

說白了,跟兩家沒有絲毫關係。

孩子一來,婦人突然間就變得格外有精神。

或許是血脈的牽引,蕭與白坐在門檻上很是乖巧。

不亂跑,也不鬨。

熙熙攘攘的東市,給這對母子留下了難得的安寧!

“娘子,這婦人真好命!”

蕭家娘子笑了笑:

“是嗎,他們還有相聚的機會。

我的大郎已經走了七年未歸。

就算我站在他麵前,他也不認識我!”

“聽說明年開年立春時就會回來!”

“聽誰說的?”

“不良人!”

蕭家娘子歎了口氣:

“聽說他納了妾,還有兩個好看的女兒!”

侍女不敢說話了。

這種話聽聽就可以,出意見絕對不行。

多少人是死在亂說話的一張嘴上!

算著時辰到了,蕭家娘子站起身。

“走了,回家,去把小郎君喚回來。

明日還得去仙遊。

小院還得收拾,不然院子裡全部都是雜草!”

“喏!”

蕭與白哭了,小手不斷的飛舞著。

他不舍得離開。

孩子走了,婦人的魂也丟了,愣愣的望著。

望著

“我的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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