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姓七望雖然在朝廷裡麵擔任要職的少。
但這些家在長安都有府邸。
跟駐國領事館一樣。
長安一有什麼動靜,或者是朝廷有什麼政策。
他們就會派人把消息送出去。
顏白從宮裡出來以後就去了沒有大門的老宅。
如今的老宅有不良人在看著。
已經三個娃的初二在使喚著匠人做大門。
圖蘭朵也來了。
不知道是水土的原因,還是年紀大了的緣故。
原本滿頭栗色長發的她,如今卻長成了滿頭黑發。
麵相也變了。
如果是外地人來長安見到她,絕對想不到她是異族人。
絕對會把她當作長安人。
圖蘭朵已經被漢家文化裡裡外外洗了一遍。
連長相都變了。
自從胡風走後,顏家老宅沒有人的時候那些貓都是她在喂養。
每隔幾日會進到老宅裡麵打掃一下衛生。
然後離開。
顏白感激的朝著兩人躬身致謝。
初二紅著臉躲開不敢受禮。
作為顏白曾經的侍女,顏白就是她的白月光。
是年少不可得之人。
她很多時候都在想。
如果當初臉皮厚一點,勇敢一點
自己如今也是貴人了,也就不用遺憾了!
回到老宅顏白又匆忙的離開了。
顏白這次是回來拿拜帖的。
等事情忙完顏白會讓伽羅帶著禮物去看看這兩家。
情義不能忘,奔赴是互相的。
拿著拜帖,顏白去的第一家是盧家。
盧家許久都沒開過的大門開了。
盧承慶帶著盧照齡一起出來接見,三個人說說笑笑的進了盧家。
說了什麼,外人無法得知。
但在顏白前腳剛離開後,盧家後門立刻就衝出了五匹快馬。
過了灞橋之後,不要命的朝著北邊跑去!
崔家有兩個。
一個是博陵崔氏。
號稱“崔為文宗,世禪雕龍”的崔家。
另一個是清河崔氏。
號稱“門榜盛於天下,鼎族冠於海內”的崔家。”
雖然是兩家,但這兩家同為一宗,不分彼此。
顏白要去拜訪這兩家。
這兩家聽到顏白要來,也都打開大門。
帶族裡最有出息的子侄行弟子禮拜見。
半個時辰之後顏白離開。
在顏白離開後,同樣有駿馬從後門出,也朝著北麵猛跑。
而顏白卻騎著馬朝著王氏府邸走去。
王氏也分兩家。
分為太原郡祁縣王氏與太原郡晉陽縣王氏兩支。
王鶴年屬於太原郡晉陽縣王氏,顏白打算隻去這一家。
之所以不去另一家是因為王鶴年。
王鶴年他也不認祁縣王氏。
他說這一支王氏血脈存在問題。
記載的不清晰也就算了,還有好多人冒認!
(s:非杜撰,可查閱《唐代太原王氏研究》!)
顏白一來王家,王家哭聲一片。
為顏白的到來而哭,也為最近的事情而哭。
叩宮門數次,皇帝都不見。
這把王家眾人快嚇死了。
顏白盯著王鶴年的牌位看了好久。
從不主動喝酒的他端起了酒碗,絮絮叨叨的和王鶴年說了好久的話。
“在小子的眼裡,先生當為大儒!”
火盆裡麵的紙錢打著旋衝上了天。
把顏白的話給王鶴年帶去。
顏白倒扣酒杯,起身再度望著王鶴年的牌位道:
“高明我會看著他的,保佑我平安歸來,我再來看你!”
望著忐忑、欲言又止的王家眾人。
顏白忍不住輕聲道:
“皇帝見不到,多去和王玄策聊一聊,真要沒參與宮變,或許還有機會!”
顏白在王家待的時間最長,足足一個時辰。
祁縣王氏的大門也打開著,淨水掃街,仆役恭候在兩旁!
可顏白並沒有來,一直到天黑顏白都沒來。
出了王家之後顏白直接去了滎陽鄭氏府邸。
鄭氏一族的心很寬,老族長很善談,顯得輕鬆又自在。
因為鄭氏沒摻和這件事。
“郡公,鄭家最後一個來,莫不是看不起我鄭家?
這馬上就宵禁了,彆家都跑馬,我這飛都飛不出去!”
顏白嘿嘿一笑,低聲道:
“太上皇讓我最後一個來的,他說離得近,放心!”
(s:滎陽是現在鄭州邊上的滎陽市,鄭州就是古代的鄭國所在地!)
鄭老族長聞言開心的哈哈大笑。
拉著顏白就要去喝酒。
顏白進去坐了一會兒,起身就從鄭家告彆!
鄭老族長一直等到顏白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儘頭才關上了大門。
長長吐了一口濁氣。
這才發現全身都是汗。
顏白準備去程老爺子那裡。
住上一晚,明日直接帶著仙遊那些渴望立功的年輕後生出發。
這是顏白的唯一私心。
不然就真的水至清則無魚了!
“阿翁,郡公並無傳言的那麼可怕!”
“傻孩子,今日這事他是先禮後兵。
他來自然是說好話的,好話說了,如果沾染上,那就是沒了退路!”
小孫子撓了撓頭:
“孩兒覺得郡公哪裡都很好,就是說話過於傲慢了!”
“你是想說,咱們是鄭氏,他顏白來咱們家應該客氣是麼?”
小孫子又撓了撓頭:“是的!”
鄭老族長輕輕地捶了一下孫子的頭,歎了口氣道:
“笨蛋,他隻是實話實說,並無傲慢,本性使然。
我要是帶兵滅了突厥,打了大食,我還是聖人的後代,我比他還傲。
戰場下來的沒有點傲氣,怎麼管那些驕兵悍將?”
“你是出生的晚,你是沒有見到他在咱們家邊上挖糞坑。
那時候你要是見到了,你才會明白什麼叫少年傲氣!”
“孩兒受教了!”
“受教個屁,可不敢學,以後夾著尾巴做人,鄭家還得熬下去!”
“記住了!”
(s:鄭氏出了十二位宰相,大多在唐僖宗,唐昭宗,唐德宗,文宗時期。)
顏白在長安所做的一切自然瞞不過龍首原上的那幾位。
李二看著李厥笑道:
“看懂了麼?如今彆說兩千人,顏白就是帶去五百人,這場鬨劇也能定!”
“孫兒記住了!”
“記住,顏白明日出發你就去哭,大哭,哭聲越大越好,哭的越慘越好!”
“啊!”
李二歎了口氣:“唉,他要抓的是你大兄。
兄弟之情,你該去求情。
這也叫先禮後兵,懂了沒?”
望著憤然離去的祖父,李厥輕輕歎了口氣。
他覺得他哭不出來。
小曹已經查的差不多了,父親身上的那毒……
怕是和大兄分不開。
不但如此,這件事怕是和城陽姑姑也有乾係。
雖然如今都還沒確認是不是。
但小曹能說出來,怕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至於怎麼回事,李厥此時也不清楚。
天黑了,顏白和程咬金待在書房裡,兩人悄悄地說著話。
山東道的局勢問誰都不如問程國公。
一是他自己的原因,程家在山東很有實力的。
來到大唐後顏白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程咬金可不是賣私鹽的。
也不會什麼三板斧。
也不是大字不識的粗漢。
他的曾祖父任北齊兗州司馬。
祖父任北齊晉州司馬。
父親任濟州大中正,皇朝贈使持節贏州諸軍事、贏州刺史。
到了他這一代,程家達到了頂峰。
程家是妥妥的大家族,實力非常雄厚。
程老爺子不但馬槊玩的好,他的字寫的也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也喜歡釣魚,一出門就是半個月。
李晦釣魚跟他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s:史書記載,秦瓊也愛釣魚,他們甚至還拉著李二舉辦釣魚比賽,在華清池這個大黑坑裡!)
另一個原因就是程國公現在的夫人是前隋齊州彆駕崔信的長女 。
真正的崔家女。
顏白要去山東道肯定得問問他。
有了他的指點,顏白才敢放開手去做事。
“那就是一個爛泥灘,現在更爛了!”
顏白笑了笑:“沒辦法,皇帝的身子我看著都難受。
不走一遭,不把李象帶回來。
我怕皇帝心裡始終有個疙瘩。”
“手段彆太烈了,李大鼻子還在遼東,運糧避不開山東道!”
“小子已經先禮後兵了,把能說的都說了。
他們若是懂得斷腕,我不會殺太多了。
若是一意孤行,那就沒辦法!”
顏白深吸了一口氣:
“從西域歸來的殺胚已經到了岐州,停在渭水邊上。
一旦山東不穩,他們就會借道而行!”
程咬金壓低嗓門道:“怕不單單如此吧!”
顏白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也是在防著另一幫子人呢!”
程咬金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顏白輕聲繼續說道:
“這幫人和其他人不一樣,因為無門路才去西域出生。
這群人可不管什麼門閥。
軍令一到,手中的刀子就是他們的道!”
程咬金點了點頭,他哪裡不知道西域的安西兵回來了!
“墨色,這次回來就不要再出頭了,行事收斂些,才不會被人抓住把柄!”
顏白喜滋滋道:“回來後就辭官,已經說好了,皇帝也點頭了!”
程咬金笑了笑:“好小子,有魄力。
回來了來跟我學釣魚?
我給你說,釣魚的這門道可深了,我知道一個地方……”
“對了,能不能給書院的匠人說下,幫我鍛打一個好點的魚鉤”
顏白嘴角帶著笑。
說正事三言兩語,一說到釣魚兩眼放光滔滔不絕。
真搞不懂這釣魚就這麼的讓人欲罷不能!
“明天我讓仆役來叫你,起來早些,去看看尉遲老黑!”
“還在煉丹?”
“不光煉,還吃呢!”
“我去給他砸了!”
“算了吧,在戰場上滾了這些年,留下一身的傷病。
他不吃點丹藥,那蝕骨的疼痛扛不住。
你也在戰場滾了這些年,再過十年,你小子就會明白!”
“陛下那次……”
“噓,差不多吧,陛下又怎麼不懂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不死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