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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壽有限,物欲無窮。
西域的哈裡發輸紅了眼。
這輩子都沒怎麼輸過。
誰知道到了大唐之後已經接連輸了三場。
長安的李象這幾日一直心不在焉。
他不想輸,不想當個賢王。
他想如自己的祖父一樣,在絕境中闖出通天大道。
他認為他很有才學。
他認為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可為什麼自己這麼有才的人今後必須困在一個小小的王宅裡麵。
跟那些皇叔一樣,蹉跎一生,不停的生孩子。
李象去了東市。
在菜市口那裡停頓了一下。
然後去市場裡買了幾斤蓮子。
蓮子粥是皇祖父最愛喝的。
可自從皇祖母去世以後,皇祖父就再也沒有喝過蓮子粥了。
宮裡的蓮子就再也沒有人去采摘過。
李象之所以來買,隻因為自己的姑姑喜歡喝蓮子粥。
他是來為城陽姑姑買的。
城陽姑姑月底完親。
走時李象又看了一眼菜市口。
他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壓住了心中的貪念,大步的離去。
李象太想當皇帝了。
自打記事起,他就知道他是皇帝的長子。
那時候,宮裡人都圍著他轉。
身邊的老師也以長子的標準來教導他。
可隨著弟弟李厥的出生,圍著他的人開始慢慢的遠離。
所有人都開始圍著弟弟李厥轉。
那時候的李象就覺得不公平。
憑什麼大家都喜歡家裡最小的那個。
等年長些,懂得的多了,李象越是不忿。
甚至對所有人都有些怨恨。
也是那時候起,李象開始墮落。
流連煙花之地,和房遺愛、杜荷等人攪在了一起。
雖然這些人出事了,李象自己也消停了。
可李象知道這件事根本沒完。
自己之所以能安然無恙......
那是,有人幫自己把這件事遮掩下來了。
若不是那個人遮掩。
以父皇的脾性,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會得到三尺白綾。
朝中所有人都說自己的父親性子敦厚,為人良善。
可李象知道自己的父皇不是這樣的。
自己的父親就是一座不起眼的火山。
深深望了一眼賣蓮子的老婦,李象轉身離開。
上了車駕之後,李象把蓮子一個個的捏開。
果然……
在一個蓮子中藏著一顆蠟丸,蠟丸裡麵有一張紙條。
打開紙條,李象的手都在發抖,臉色慘白。
………
“家主,衡山王帶著禮物來看您了!”
長孫無忌笑了笑,慌忙站起身,趕緊道:
“快快,請進來,請進來!”
李象踏進了趙國公府。
長孫無忌望著身材高大和李承乾頗為神似的李象忍不住開口稱讚道:
“象兒又長高了,真好啊!”
李象恭恭敬敬行禮道:
“孩兒李象見過舅祖父。
這些日子太忙,孩兒沒有時間來請安,還請老祖莫怪!”
“還說這些俗禮做什麼,走走,跟我去書房。
自從這周邊的叛逆鬨了起來,你我相聚的日子就少了!”
長孫無忌挽著李象的手親熱道:
“如今西域捷報傳來,雖然不知戰獲如何,但青海已定。
東西兩市的商家已經出動了。
今年年底,長安會變得更加的熱鬨!”
一老一少朝著書房走去。
本來是和睦的一幕,李象卻心裡發寒。
他無比的害怕自己的舅祖父。
畏懼他甚至超過了父皇和皇祖父。
因為那一次宮變長孫無忌是主審官。
李象不知道房遺愛和杜荷最後到底供出了什麼。
但李象不敢賭。
李象知道,身邊這位老人手裡隨便漏出點什麼。
自己都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這一瞬間,李象心裡突然有了決定。
他受不了這種提心吊膽,把柄握在彆人手裡的感覺。
低著頭的李象臉上交雜著猙獰和驚恐。
他發誓,從趙國公府離開後就去菜市口。
他要去找他們。
就算是陷阱,隻要能幫自己脫離被人掐著脖子的日子。
他也甘願往下跳。
就在李象進了趙國公府邸後不久,清風、明月兩人騎著馬直接去了顏家老宅。
顏昭甫郎君要得子了。
醫術高超的二囡娘子最近就一直住在顏家。
住在屬於她的小屋子裡。
雖然娘子出嫁了,但屬於她的屋子,顏家卻一直保留著。
武家的國公府邸,沒有一丁點地方是屬於她的。
“衡山王又去了趙國公府!”
正在搗藥粉的二囡頭也不抬道:
“看來衡山王是真的有把柄被趙國公捏在了手裡,
他的這顆心還是安分不了。”
明月不解道:“不會吧,衡山王已經半年沒有去拜會趙國公了!”
二囡把藥杵放到明月手裡,笑道:
“因為他心虛,所以不敢去!”
“那這次?”
二囡聞言沉默了。
這次為什麼李象會主動去,二囡也想不通。
沉思了片刻後二囡突然開口道:
“去打聽一下衡山王去趙國公府邸之前去了哪裡!”
明月把藥杵放到清風手裡,然後快步離開。
話很少的清風突然開口道:
“大娘子,衡山王這麼弄,他真的有希望麼?”
二囡搖了搖頭:
“自從中山王去了西域後他就沒有一點希望了。
在書院,他雖然化名李小二。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李厥。”
“他去西域就是太上皇的另一個安排。
就是要讓他憑借自己的實力成為書院裡繼高侃之後的另一個大師兄!”
“一旦李厥成功,他不僅是今後六年書院學子公認的大師兄。
他也順理成章地和其他幾位大師兄打成了一片。”
清風不解道:“人心?”
“對,人心,李厥成為大師兄就等於和其他幾位大師兄站在了一起。
這些人是今後朝堂的中流砥柱!
大師兄的號召力是恐怖的,這個我不說你也明白。”
二囡唏噓道:“太上皇的謀算無人能敵。
去西域李厥能手握兵權,還能和天下文人打成一片。”
“無論是誰,妄圖挑戰李厥,就等於和所有人過不去。
李厥和所有人的利益綁在了一起,根本就動不得。”
清風沉默了,忽然道:“這算不算是皇室對書院的入侵?”
二囡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這麼做,太上皇能放心書院繼續做大,然後形成朋黨?”
二囡搓了搓手:
“信不信,等中山王成為大師兄,書院會再次擴建。
仙遊寺,樓觀道院到時候會被圈到裡麵來,成為書院的一部分!”
清風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覺得這個太恐怖了。
那書院得多大?
望著正襟危坐的李象,長孫無忌笑道:
“象兒,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是誰在給陛下出謀劃策?”
李象低著頭:“孩兒不是很清楚!”
長孫無忌給李象換了杯茶水:
“你知道的,你好好想想,裴行儉從西域回來的那一晚,陛下都見了誰?”
李象覺得自己難受極了,屋裡太熱了,渾身都是汗。
抬起頭,見舅祖父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李象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聽母妃說好像是見了裴武氏!”
“二囡?”
李象點了點頭:“好像是的!”
一切迷惑瞬間解開,長孫無忌深深吸了口氣。
怪不得皇帝的安排細膩溫婉又直指人心,原來由頭是在這裡。
長孫無忌笑著點了點頭,和李象開始聊一些彆的。
喝了幾杯茶,李象見自己的茶杯茶水快滿出來了,知道要離開了。
“舅祖父,天色不早了,孩兒要回去了!”
“走,我送送你,哎呀,年紀大了,就喜歡你們這些小輩,記得多來府裡走走!”
“孩兒記住了!”
府邸的大門關上,長孫無忌拍了拍酸疼的後背喃喃道:
“顏白啊,你是真了不得。
四個弟子,三個弟子各有所長,論識人我長孫無忌自愧不如。”
喃喃說罷,長孫無忌扭頭吩咐道:
“派人去武家一趟,跟武元慶說,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是!”
趙國公府邸的後門打開,貼心的仆役朝著落魄的武家而去。
此刻的李象已經到了菜市口,望著笑眯眯的眼前人,李象不可置信道:
“是你!”
“我來,足見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