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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馬!”
在戰馬前進越來越困難的時候顏白果斷下令下馬。
阿史那賀魯就在自己眼前。
這個時候該舍棄的自然要舍棄。
此刻的突厥人徹底的亂了。
開始的時候聽到唐人在喊自己的大汗死了。
許多人還都不信。
可踮腳遠望,真的是看不到自己大汗的身影。
“我們的大汗死了麼?”
“不知道!”
“那為什麼看不到了?”
流言始這一聲聲的輕語,經眾口相傳,就如野火蔓延,終至麵目全非。
傳到最後,就變成了我們的大汗死了。
突厥由十姓部落組成。
這些部落就如長安的關隴世家。
有一個人壓著的時候所有人的心是齊的。
一旦壓著他們的人不在了。
人心便開始長草了。
在這個遍地火光,好像到處都是大唐人的混亂清晨。
十姓各部的首領都在不知不覺的收攏著人手。
保護著自己的利益。
這是人之本能。
他們若是一齊用力,說不定就能行。
可部族太多了,人心不齊。
可正因如此,就等於給了顏白擴大優勢的機會。
顏白的目標很簡單。
殺了他們的可汗,人心自然就散了。
突厥人靠近衝在最前的顏白,狠狠的一刀劈了上去。
金戈交鳴的聲音極為清脆。
顏白腳步一頓……
這名英勇的突厥人再也沒機會揮出第二刀。
他揮刀砍上顏白之後的下一瞬間。
不知道有多少把刀劈砍在他身上。
他以為他的這一刀定能讓這個大唐人倒在血泊裡。
很遺憾,他的這一刀並未給顏白造成傷害。
反倒是自己,幾乎是被大卸八塊了。
顏白繼續往前衝,馬槊直接洞穿了一名又準備扔套馬繩的突厥漢子。
正是因為這些套馬繩,讓不少甲士跌下馬。
恨急了的顏白手腕一轉,馬槊在那人胸口處一攪。
瞬間把內臟攪了個稀巴爛。
然後挺槊再刺。
突厥人的號角又在響起。
阿史那賀魯又站了起來。
這一次顏白看的很清楚,李景仁的箭矢的確射中了他。
可這家夥命太好。
有人擋箭不說,他本身還腆著一個大肚子。
他的肥膘替他擋了必死的一箭。
“阿史那賀魯,你這賊逆,還不快快跪地投降!”
顏白的一聲大吼再次傳到阿史那賀魯的耳朵裡。
這一次的阿史那賀魯終於想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望著顏白喃喃道:
“顏白?你是顏白?顏京觀?”
顏白聞言豪邁的大笑,右手高舉,奮力一擲。
手中的馬槊朝著阿史那賀魯紮去,馬槊穿透盾牌。
將舉盾之人直接釘死。
馬槊出手的一瞬間,顏白手中的橫刀順手抽出。
彎腰躲避砸過來的一大錘。
刀刃也撕開了揮舞著大錘的漢子的皮肉。
鮮血猛的噴出,大漢重重的倒下去。
緩過來一口氣的李景仁手持雙刀再度衝了上來。
剛才那一箭幾乎用儘了他全身的氣力。
如今才緩過來。
橫刀飛舞,他和顏白並肩而行。
十丈,七丈,三丈……
身穿皮甲的突厥人在這群裝備精良的大唐人麵前幾乎無還手之力。
跟在阿史那賀魯身邊的大漢來一個死一個。
一力可以降十會,但雙拳難敵四手。
我隻要躲過你的致命一擊,你就得躺下。
顏白掀開了遮麵甲,直接衝了過去。
不管不顧的衝了過去。
二丈,一丈......
最後半丈直接躍起,一下子衝到阿史那賀魯的懷裡。
揪著阿史那賀魯的那兩根粗大的麻花辮子。
沒有武器在手的顏白狠狠的來了一個頭槌。
阿史那賀魯頓時頭破血流。
顏白扯掉礙事的頭盔,直勾勾的看著阿史那賀魯笑道:
“老朋友,又見麵了,這一次你跑不了了!”
冰冷的長刀架在阿史那賀魯的脖子上。
衝過來的突厥人仿佛被施展了定身術。
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跪地者不殺!”
“跪地者不殺!”
“跪地者不殺!”
........
黑煙籠罩,大唐騎兵再度上馬,突厥兵卒開始跪地祈活。
直到這一刻,顏白才徹底的鬆了口氣。
“死了沒!”
地上的孫書墨斜著眼睛看著孟詵,苦笑道:
“彆管我,讓我躺一會兒,脫力了,我現在說話都沒勁!”
“我問你受傷沒?”
“不知道啊!”
孟詵歎了口氣,蹲下身,開始把手伸到盔甲裡麵摸。
隻要是乾的問題就不大。
就怕裡麵一摸是濕的。
“誒誒,屁股,你摸我屁股做什麼。”
孟詵見孫書墨還會叫,中氣很足,就說明內府也沒事。
抽出手,在雪地上蹭了蹭,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彆躺著了趕緊起來乾活!”
“沒有這麼使喚人的,我可以一直扛在後麵。
老孟你都不知道,那時候我都以為我要死了。
我把火折子都拿出來了,我......”
“不是還沒死麼?”
孟詵的一句話險些把人給噎死。
顏白輕輕抿了口酒,辛辣感讓他覺得自己不是那麼累。
李景仁快步走來,俯身在顏白身邊耳語了一番。
顏白笑了笑: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
人多了才讓人不安,清點我軍傷亡人數,然後按約定點烽火狼煙!”
顏白頓了一下:“我想,陛下一定很難熬!”
“喏!”
阿史那賀魯知道自己死不了。
一個活著的阿史那賀魯是一份軍功。
活著回到長安的阿史那賀魯又是一份軍功。
傷口被包紮好的阿史那賀魯彈起了他們突厥人的察特罕。
調子有些憂傷,但卻如草原一樣寬廣。
見顏白看過來,阿史那賀魯笑道:
“郡公,比之長安之樂器如何?”
“想聽實話?”
“想!”
顏白望著阿史那賀魯輕聲道:
“你們西域各國的樂器講究的是音律。
也就是所謂的旋律感,聲音的規律。
而我們中原的樂曲講的是韻味!”
阿史那賀魯望著顏白沉思了片刻,問道:“比之如何?”
顏白站起身,一拳捶爛了阿史那賀魯察特罕獰笑道:
“律有數,而韻無窮。
就憑你也敢繼續追問如何?
果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真以為你算一號人物?”
阿史那賀魯怕了。
他覺得顏白真的會殺了他!
顏白踩著雪一個人走到遠處。
孟詵歎了口氣,快步跟上,低聲道:
“先生,你有心事?老祖宗說有心事說出來會好受些。”
顏白仰著頭,喃喃道:
“我有心事,你說的我也知道,隻是我無法跟任何人說。
如果非要我說,我一定會掉眼淚。
說好的一起活著回去的,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