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1nove.com/最快更新!無廣告!
速台他們也不知道這一路走來殺了多少人。
反正是餓了就去搶,他們不給就去殺。
沒有人會計算殺了多少。
路上還會時常遇到馬匪搶掠。
這一路走來每一步腳印後麵都可以說是帶著血的。
至於為什麼不放血其實也不是故意為之。
在那一望無際的荒原,有血腥味就會招來成群的野狼。
白日的狼倒不是很可怕,夜晚的狼才是最可怕的。
它們會襲擊牲畜。
牲畜一旦死了,草原就走不出去了。
而且狼群還格外的記仇,組織性強,會極有耐心的跟著你。
尤其是寒冬,那時候的狼才是最恐怖的。
鑽到厚厚的積雪下麵,走一路,挖一路。
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牲畜,早晨一起來。
牲畜的肚子都被掏空了。
傷牲畜是小事,它們還會擄走小孩。
速台等人能走到西域,全靠馬兒帶路,依靠馬兒來尋找水。
尤其是荒無人煙之地,沒有馬兒......
人早都死在了荒野。
久而久之他們就習慣了殺人不見血。
隻要出手,就是一招斃敵。
唐朝甲衛出來了,馬家存活之人鬆了口氣。
目前雖不至於族滅。
但若找不到一個有力的靠山。
族滅的日子就在眼前。
在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馬族長就想好了靠山要找誰。
哭嚎著朝著城主府衝去,大聲叫喊著請裴大都護做主。
馬家人想通了,要想在龜茲活下去隻能臣服大唐。
其餘三家見到這一幕哀怨的歎了口氣。
朝廷到底是朝廷,四家還是四家。
朝廷這是要讓西域徹底的亂下去。
今後見了依舊是臉上笑嘻嘻。
心裡在罵彼此的祖宗十八代。
吆喝一聲,馬車帶著這三家傷心的人離去。
如今馬家投靠唐人已經成了必然。
那得趕緊去把先前做的那些痕跡抹去。
民生的事情顏白不管,這是都護的事情。
顏白離開後直接就去了廢棄的坎兒井那邊。
李厥說什麼也要跟著。
顏白無法,隻好讓李厥跟自己一起。
路上,顏白忍不住好奇道:
“軍中那麼多將士的拜見你都接見完了?”
李厥搖搖頭,苦笑道:
“先生啊,哪能這麼簡單呢?
見那些將軍太耗時間了。
他們苦熬西域這麼些年,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傾聽的!”
李厥歎了口氣:“唉,他們過的苦,一見到我就哭。
先生你是沒見到。
臉上滿是刀疤的漢子見到我哭的有多慘。”
“說什麼朝廷沒有忘記他們,什麼未來國君來看他們了。
就算熬死在這西域,這一輩子也是值得的。
死的時候眼睛閉的緊緊的。”
李厥忽然仰頭望著湛藍的天道:
“其實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說一些好聽的場麵話。
給不了任何承諾。
我連“太子教”都發不出去。”
見李厥能講出這些,顏白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路從繁華的長安開始。
見到了貧苦,也見到了民不聊生。
見到了長安人的知書達理,也見識了西域的叢林法則。
這一切雖然都發生在不知不覺間,但一定會在某個不經意間蹦出來。
等李厥成為太子開始思考和回味。
那就是他蛻變的開始。
教育總是有滯後性的。
顏白誇讚的朝著李厥豎起了大拇指。
李厥一見先生誇讚就樂的嘴巴張的大大的。
他比李承乾舒服多了。
李承乾一輩子都在努力的爭取彆人的誇讚和認可。
都登基了還沒獲得多少誇讚。
不是他做的不好,而是多年的內斂、謙遜文化,讓大家變得很含蓄。
很少誇讚人。
也就是所謂的中庸。
中庸不是陋習,人貴自知,認識自己是你自己的事情。
不會當麵隨意表揚或者誇耀彆人。
更不會背後去貶低。
不奉承,不諂媚,也不踩低捧高。
這是一種很乾淨的人際交往。
隻不過,這事落在李承乾身上就變了味道。
因為他是太子,都望著他成真龍。
如今的朝堂長孫家還在一直駁斥政令。
這讓李承乾始終覺得自己壓力很大。
顏白扭頭看著李厥道:
“知道你皇祖父為什麼同意你來西域吧!”
李厥聞言眼睛猛的一亮,重重的點了點頭。
原本還有些懷疑,聽先生這麼一問。
李厥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李厥知道,皇祖父這是要把大唐最精銳,最能打的安西兵交到自己的手裡。
一旦自己上位,一紙詔書召回。
這就是肯為自己賣命的從龍之臣。
大唐就能繼續再壓世家一代人。
“先生教教我!”
聽著李厥的小聲懇求,顏白笑道:
“很簡單,聽我的你現在就回去,把這些將領拉在一起,可以許諾了!”
李厥撓著頭:
“我沒什麼許諾的!”
“笨蛋,你回長安時一定是太子,你一定會組建你自己的太子六率。
你隻需要告訴他們,讓他們的嫡子嗣跟著你,這就夠了!”
李厥聞言猛的瞪大了雙眼:
“能行?”
“他們辛苦了一輩子,他們要的就是這個。
你給了他們希望,他們把命給你。
就算今後朝廷管不了西域。
西域這邊也不會出亂子。”
顏白悠悠一歎:“人啊,一輩子都在追求出人頭地。
自己這輩子達不到,就希望自己的兒子能達到。”
“祖父,父皇不會怪罪我麼?”
顏白認真的看著李厥道:
“記住,這才是你來西域的最終目的。
你來這裡不是上陣殺敵的,你來這裡是給你以後拿兵權的。”
“先生再教教我!”
顏白徹底無語,沒好氣道:
“自信點,豎起大纛,抱著大纛在軍營走一圈。
把那些有軍功卻沒出路的挑出來,讓他們去護大纛。
然後在這西域你可以橫著走!”
“大纛?”
“大纛就是軍心,無上的權力。
在這裡,隻要大纛豎起,你會看到一個讓你血脈僨張的大唐。
你也會看到各族最和善的模樣。
都說漢朝給了我們一塊脊梁骨。
這些人會給我們的脊梁再加上一塊。
東方神韻,我大唐之氣度。”
短短的一席話說的李厥血脈僨張,他恨不得立刻就去做。
可多年的教養還是讓他忍住了。
他決定明日宴請軍中將領。
在酒桌上談談心,拉近一下距離。
兩個人走到了廢棄的坎兒井。
壯碩的速台等人正在清理著傷口。
剛才的廝殺他們雖然沒有死人,但也有幾個受了傷。
傷的還挺重。
小嘴一般的傷口翻卷著。
顏白看了一眼李厥,笑道:“敢麼?”
李厥咽了咽口水:“敢…敢!”
說罷,他就忙了起來,酒精洗手消毒殺菌,然後掏出隨身的小盒。
小盒裡麵有彎鉤針,羊腸線,棉球,和不知名的藥粉。
這一套是太醫署的何冠正帶著太醫署牽頭。
仙遊醫署配合,孫神仙配製藥物。
如今是邊關戍邊將士的標配。
在戰場上可以救彆人,也可以救自己。
這是醫療的進步。
貞觀四年開始起步走。
走了快二十年才到如今的地步。
哪有什麼一蹴而就,都是需要幾代人不斷的去努力。
因為這件事,何冠正封縣男爵位,成為何家族譜上最耀眼的一人。
聽說名字都寫到了第一頁。
顏白看著受傷的人,認真道:
“彆動!”
顏白說不動,這些受傷的人就真的不動。
酒精擦拭傷口那麼疼,也是咬著牙,死死的一動不動。
李厥哆嗦著手開始縫傷口。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件事。
跟著孫神仙學過,那時候是在死豬皮上練手。
如今給人縫製,這還是頭一次。
衛生嘛?
這麼操作一點都不衛生。
但在這大唐,它就是最衛生的,且沒有之一。
它也是普通人能接受到的最好的治療。
而不是用草木灰覆上。
生死由命。
縫了三個人後李厥的手就不抖了。
第一個傷口縫製的最醜,歪歪扭扭的。
剩下的幾個比第一個好看。
等忙活完,李厥才有時間認真的打量這些人。
望著速台朝自己行禮,李厥忍不住道:
“天啊,你真高,你比大肥還高,你是我見過最高的人。”
顏白終於見到了小草兒。
顏白以為小草兒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沒想到竟然是個男孩子。
看著年歲不大,但個子卻很高。
李厥也湊了過來,他也看了出來,忍不住道:
“你多大?”
小草兒見李厥用突厥語問話猛的一愣。
他沒想到,這人竟然會說突厥話。
隨後掰著指頭算了好一會兒才帶著些許的拘束輕聲說道:
“八歲!”
李厥的雙眼猛的瞪大,不可置信道:
“你都要比我高了你告訴我你才八歲?
誰家八歲孩子長這麼高,”
顏白忍著笑意,把丁零部族的事情細細地給李厥講了一遍。
事關義成公主的部分顏白也沒有絲毫的隱瞞。
就剩下這麼點人了。
沒有必要去編造一個謊言。
事情還沒講完,李厥就沒耐心聽下去了。
這麼點人,如此簡陋的裝備,險些把馬家殺絕。
這要給自己當捧刀手?
那徐敬業還不得被自己按在地上打?
那今後出宮還要什麼護衛,重甲一披,陌刀手裡一拿,誰敢刺王殺駕?
自己就站在那裡,何人敢放肆?
李厥黏著顏白低聲哀求道:
“先生,你看我也從未求你個什麼事情。
今日你一定要答應我!
讓這些人跟著我吧,求求先生了……”
“跟你做什麼?你身邊不缺護衛啊!”
“護纛營啊,往那裡一站,這身高,這架勢,先聲奪人。”
“不行!”
顏白一口否決,不是舍不得,而是這些人的性子顏白還不了解。
他們能說一點大唐話。
能聽懂一點大唐話。
但顏白不敢肯定這些人能不能聽懂反話。
顏白現在都不敢說自己能聽懂李二說的話。
語言的魅力太大了。
萬一李厥有朝一日氣急說了反話。
這些人聽不懂直接衝了過去,怕是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直接就給弄死了。
李二先前不是經常念叨著要殺了魏征這個田舍漢麼?
“我退一步,十個可以吧!”
“五個!”
“不行!”
李厥咬咬牙:“三人成虎,三個,三個總可以吧!”
“不行!”
李厥生氣了扭頭就走。
走了好幾步,見先生沒追回來,又轉身走了回來。
奇了怪了,十一教的這一招怎麼就不管用了。
以前百試百靈的。
速台等人望著奇怪的兩人,一人忍不住道:
“這小子是誰?”
速台很是果斷道:
“看這模樣,怕是尊者的兒子吧!”
“不愧是頭領,這都看出來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李厥走到顏白身邊,繼續懇求道:
“先生,一個總行了吧!”
“好吧!”
李厥朝著小草兒伸手一指:
“我要他!”
顏白開始在組織語言和速台解釋和商量這件事。
李厥已經拉著小草兒興致勃勃道:
“我姓李,我把我的姓氏賜予你,今後,你就是李小草,我的貼身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