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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 章 潛龍勿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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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兵伐謀,攻心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

自打從宮裡出來之後顏白少部分的時間呆在國子學。

大部分的時間待在家裡。

天氣暖和的時候就在水渠邊上釣魚。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五月。

顏白也迷上了釣魚。

但釣的不多,因為顏白有心事,全靠孩童提醒。

洛陽是長安的糧倉。

長安是京城,人口眾多,密度極高。

雖然也有很多的土地,但這些土地絕大部分不屬於百姓。

皇室占一部分,授勳封爵的封地是一部分。

另一部分才是百姓的土地。

龐大的官僚群體也擠在這塊不大的土地上。

要知道,在隋朝在這裡建立之前。

長安不過是一個五萬人的軍事重鎮。

隋唐建立後,長安迅速變成了首都,人口突增至如今的近百萬人口。

隨著官僚、貴族、軍隊等龐大人群進駐,使得糧食供應壓力山大。

(pS:隋文帝建立大興城,也就是長安城,選址是在漢長安城東南二十裡的龍首原之南,原先的都城被放棄了。)

糧食主要依賴從全國征調,征調的首要之地就是洛陽。

因此,一旦糧食供應鏈出現問題,長安就會出大事情。

因此,每年都需要從洛陽運糧。

李二顯然是知道這個問題的。

他出自關隴,但成為皇帝之後自然不能把皇室的命運托付到關隴的手裡。

久遠的曆史中,它們以家族的形式存在在各個地方,勢力非常強大。

為了穩固政權,隋文帝和隋煬帝都不敢輕易地對這些人打壓。

李二顯然也明白。

李二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批人會做什麼,

個個都有著一個做皇帝的夢。

威脅著王朝統治的同時彼此又捆綁在一起的。

有著同榮辱的關係。

晉陽的龍興之地就成了李二的一張手牌。

在那裡,李氏的聲望無人能敵,在那裡,都是李氏的族人。

因此,李治就成為了李二的另一個安排。

很明顯,李二的遠見無人能敵,提前數年就開始布局。

禪位的消息才傳出來,洛陽就有妖人出現。

隨之而來的就是糧食價格的上漲。

長安的糧食也隨著漲價。

顏白看似閒的無聊,其實在國子學裡麵,以醜奴為首的一批學子正忙的不可開交。

從一月開始,每天的糧食價格都以線形圖呈現。

一旦長安糧食上漲,李治在晉陽囤積的那些糧食就開始往外放。

長安富人多,一見糧食漲,他們就囤。

然後準備在一個合適的時點賣出。

這是人之常情,也是市場本身自帶的功能。

可卻給百騎司的人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按照他們的理解,背後一定有屯糧的人。

隻要找到屯糧的人順藤摸瓜就是了。

很顯然,挑事的人是熟讀兵法之人,謠言散開就撤退。

百騎司的人被耍的團團轉,抓了不少。

但沒有一個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今年的新糧出來了,百姓們開開心心地把新糧幾乎全都賣了。

因為今年的糧食價格比往年高出不少。

兩石糧高出一個錢。

“先生,糧食看似變化不大,但統計下來後發現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在漲價。

不對,東市勞工們的工錢卻降了。”

顏白收起魚竿,把魚竿交給了李敬業。

望著李敬業喜滋滋地甩竿。

顏白輕輕揉搓著手上的死皮。

“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唉,感覺今年真的難!”

顏白一個人朝著房家走去,還沒到就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哭聲。

再走近一些,哭聲就變得撕心裂肺起來。

在三日之前,房玄齡還拉著顏白一起喝酒。

說了好多話。

一想到這裡,顏白心裡也不免有些難受。

開國的頂梁柱,居相位二十三年而屹立不倒的房玄齡也走了。

聽李厥說走的時候不痛苦。

前一刻還在看書吟哦有聲。

老仆出去換了壺水的工夫人就走了。

也就片刻而已,桌上紙張上的墨跡還沒乾透。

李厥說,紙張上的高字隻寫了一半。

怕是房公在臨走的時候還在想著高陽公主。

這也怕是房玄齡最後的遺憾。

在梁國公房遺直的帶領下,顏白前往拜祭。

房家子嗣見有客人來拜祭,哭的聲音更大了。

聽的顏白心裡挺不是滋味。

顏白知道其實房玄齡可以多活幾年的,這是孫神仙看後說的話。

在高陽沒出事之前他就已經離任了。

蕭瑀前腳被貶,他後腳就請辭了。

可因為高陽,他又拖著年邁的身子走到朝堂裡麵去。

宰相者,宰天下,相帝王。

諸事勞心,根本就吃不消。

可不乾沒有辦法。

高陽出了那般的事情,斷了房家和皇室這條緊密的紐帶。

老二房遺愛又破罐子破摔,這個家還得過下去不是麼?

杜家就是例子。

心情才好些的胸口又被射了一箭。

這一次他把自己關在淩煙閣裡。

時不時的傳來怒吼聲,時不時也傳來哭泣聲。

房玄齡的諡號下來了,諡號為文昭。

文是一個極好的字,昭代表著房玄齡的功績。

容儀恭美曰昭;昭德有勞曰昭;聖聞周達曰昭;聲聞宣遠曰昭……

拜祭完後顏白就離開了。

房家本來就忙,自己杵在這裡明顯不合適。

得有身份對等的人陪著不說,還讓來拜祭的賓客多行一次禮。

房公的離去,也代表著房家走向落幕的開始。

房遺直的性子太軟,持家行。

但要達到他阿耶房玄齡在朝堂之上的這種地步幾乎是不可能了。

先前東市斬了一妖僧之後,玄奘曾去過趙國公府邸,求見了長孫無忌。

兩人討論了很長時間的佛法。

臨走時,玄奘站在台階下對長孫無忌說:

“正所謂積德行善,遠澤兒女,近澤自身。

兒女的福報,都存在父母手中。

因小果大,當父母的把好事占儘,子孫就要償還!”

顏白之所以知道,這得多虧了窺基。

他雖然姓尉遲,但他的母親卻又和裴茹同輩,還出自一家。

所以,窺基就講給了裴茹聽。

因為這是師父講得話,他就希望裴茹能知道這些。

以此為例,讓顏家子孫福澤綿延下去。

裴茹自然把這事告訴了顏白。

顏白覺得玄奘說的很有道理。

無論是杜家,房家,還是今後的長孫家最後的結果好像都不怎麼好。

喪事之後,朝堂再次熱鬨了起來。

沒有人關心糧價的問題,倒是很關心朝堂,很多人臉上帶著君子般的微笑。

可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刀子,笑著拿走權力。

來濟拜中書侍郎,兼弘文館學士。

他這算是接了房玄齡的班。

不出意外,最多三年,他就會成為拜相,同中書門下三品。

韓瑗升任黃門侍郎。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是和長孫無忌站在同一條戰線的。

因為他們都覺得李承乾應該固守祖宗之法。

將這盛世維持下去,而不是想著改祖宗之法。

所以,都反對李承乾的稅務改革提案。

李承乾知道,但並未妥協。

所以消失三年之久的李義府出現了。

任中書舍人,兼修國史,加弘文館學士。

房玄齡離開後空出來的權力李承乾自然也要往裡麵塞點人。

一國諸君當麵,大家也不敢太過分了。

所以,三省同意了東宮的請求。

就在大家以為顏白要重新走入朝堂擔任禮部尚書的時候。

始終和李承乾站在一起的許敬宗手拿實權。

代於誌寧成為新的禮部尚書,加弘文館學士,兼修國史。

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這個變化讓長孫無忌覺得頗為難受。

顏白這個時候不動,等到太子上位之後就會有大動。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兵部尚書。

長孫無忌為了顏白成為禮部尚書跟很多人都通了氣。

所有人都覺得顏白去禮部是真的好,也該去。

就連李晦都是這樣認為的。

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釣魚。

不用擔心彆人說,甚至能拉著顏白一起了。

顏家傳承久遠,所有的大禮儀人家都清楚,甚至諸多大禮儀都是人家製定的。

而且顏白賦閒在家,就掛了一個少府監的左監職位。

沒有比顏白更合適的了。

於誌寧退出去了,自然就該顏白上了。

結果……

突然就變成了許敬宗?

顏白看著朝堂樂得直笑。

這次沒有彈劾顏白了,兩個字差點把褚遂良搞得險些辭官。

他如今沒有官職,那就更肆無忌憚了。

萬一再來個彆的,豈不是要人命?

朝會快要結束,長孫無忌找個借口提前出大殿。

出去後轉了一個彎,就在大殿的一旁陰涼處等候著。

果不其然,顏白依舊是第一個出朝堂的,比人家坐在門檻處的五品官員出來的還快。

長孫無忌搖頭苦笑,這顏白散朝跑得真快,這十多年來都是最後一個到,第一個跑。

“顏郡公請留步!”

顏白一愣,笑道:“中書令,有何指教!”

長孫無忌指了指一旁:

“借一步說話!”

兩人在群臣的眼裡走到了一旁,沿著台階緩緩而前。

長孫無忌看了眼四周突然輕輕歎了口氣。

“郡公可有眉目?”

顏白搖搖頭:“難,實在是太難。”

長孫無忌抬起頭看了顏白一眼,低聲道:

“我這裡倒是有些消息,不知郡公可願意一聽?”

“不願意!”

長孫無忌一愣,他發覺他還是沒把顏白看透。

他以為顏白就算是再不好說話也會耐心的聽自己把話說完。

誰知竟然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

長孫無忌聞言搖頭苦笑:“這明顯是衝著太子而來的。

都這個時候了,你都不願意幫一下太子麼?”

顏白聞言挺直了腰杆笑道:

“太多人打著幫助彆人的幌子來做事,告訴他們要不斷變強,不然就會被淘汰。”

長孫無忌疑惑道:“不對麼?”

“我不能說不對,我隻能說我家老爺子不是這麼教我的!”

長孫無忌笑道:“不知在下能否有幸聽到文宗的高見?”

顏白笑道:“老爺子說,人在處於弱勢低穀的時候越要謹慎謙虛。

越不能想著不斷變強走上去,而是慢慢的完善自身。”

“何意?”

“潛龍勿用,後而在見龍在田。”

長孫無忌如遭雷擊。

這個詞,這個說法他頭一次聽聞。

他甚至覺得自己先前理解的就是錯誤的,顏白口中所言才是正確的。

長孫無忌虛心道:“茅塞頓開,受教了!”

顏白深吸一口氣,忽然道:

“趙國公,你我一同辭去官職如何?

書院掃榻以待,願奉你為大祭酒!”

長孫無忌望著真誠的顏白笑了笑,他知道顏白說的都是內心話。

輕輕拍了拍顏白的肩膀道,歎了口氣:

“我倒是想啊,可妹妹臨終之言我得幫他實現,我得幫著太子,幫著陛下。”

顏白點了點頭,拱手告辭。

太極殿大門口,李承乾坐在門檻上,遠處一片姹紫嫣紅。

在諸多顏色裡,一抹深紫走在了最前列。

李承乾伸手一指,笑道:

“義府,有沒有取而代之的雄心?”

李義府普噗通跪地,惶恐道:“臣不敢!”

李承乾拍拍屁股站起身,輕輕給了李義府一腳,笑罵道:

“滾起來,我朝不興跪拜,隻跪天地父母。”

“殿下提拔臣於微末之間,就是臣的再生父母,理應跪拜!”

李承乾麵露不悅,可心裡卻是十足的開心。

一把將李義府提起,然後拉扯著李義府官袍上的褶皺笑道:

“好好做事,莫講這些虛頭巴腦的!”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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