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武俠修真 > 喜唐 > 第2 章 讓我裝一次就好

第2 章 讓我裝一次就好(1 / 1)

推荐阅读:

“孩子,年初鬨過水災麼?”

“沒!”

“小霖是吧,昨日我聽人說,秋家的幾口人都是淹死的。

真的假的啊,你可得注意,下大雨就往高處跑。”

蘇小鬼咬了咬嘴唇,他很想告訴這位大哥哥他說的不對。

事情不是這樣的。

可他有點害怕,不敢說。

但他又不想欺騙這個身上散發著好聞味道的大哥哥。

他給的那個什麼糖很好吃,很甜,吃到嘴裡很舒服,涼涼的。

吸氣也特彆舒服,就像把鼻子裡麵的鼻屎掏空的那種舒服。

可惜,還沒舍得多回味一下,它就沒了。

“年初沒下雨!”

顏昭甫心裡咯噔一下,麵色不變道:

“不能吧,衙門裡麵的人都說下了可大的雨,才把秋家人淹死。”

“年初沒下大雨……”

“那他們怎麼死的?”

“年初沒下大雨……”

顏昭甫已經確定了年初沒下大雨,這已經足夠了。

如此說來那衙門的文書就是在作假了,有意思啊!

“到了,你可自己隨便看看,一會兒會有人找你問話,不要怕,知道什麼說什麼就行!”

“嗯!”

這是蘇小鬼第一次來城主府。

平日的時候也倒是來過城主府附近。

但要說進來,肯定是進不來的。

連門楣都需要仰望,門口都站著凶神惡煞的人。

更不用提進來了。

你多看一眼,那護衛都會惡狠狠的瞪著你。

來的時候還有幸騎了馬,雖然是被人摟在懷裡,不算是騎。

但那種高人一頭的感覺還是讓人回味無窮。

江州城也熱鬨極了,城裡的百姓從未見到有如此多的人來江州城。

他們的穿著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

昨日日落前,江州城那個不大的客棧應是住滿了人。

不光如此,城主府附近的空餘屋舍也被人租了去。

客人豪氣,一次性給半年的租金,說什麼到期之後再續。

今日一大早,城裡熱鬨極了。

那些從遠處來的客人,護衛,府兵,齊刷刷的蹲在門口,抱著大碗吃飯。

奇了怪了,他們後麵明明有石凳。

可卻沒有一個人坐在那裡。

從長安而來的商人們看著破破爛爛的江州城開心極了。

這麼好的一個地方,竟然隻有一個提供客人休息的客棧。

隻要把碼頭建好,隻要學那泉州把課稅定死。

吏治清廉,沒有官員吃拿卡要,名聲一打出去人自然就會來。

一頓早飯的工夫,勤勞的商人就已經把江州城看了個大概。

軍戶家出來的子嗣已經撂下飯碗,騎著馬開始在城裡物色地方。

今後他們要在這裡安家,建立宗祠了。

荒蕪之地不可怕,整理出來就是好地方。

隨行而來的府兵在陳摩詰的安排下已經接手城防。

雖說是大唐境內沒必要弄的如此緊張。

但不弄,陳摩詰覺得自己夜裡睡不著。

顏白這邊還睡眼朦朧,勤勞的商人就已經“巡視”完江州城。

看完之後眾人都難免有些激動,好地方,果真好地方。

蘇小鬼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在他麵前的大院子裡跪滿了人。

昨日羞辱欺負自己的那一群人也在。

不但如此,那個什麼都不管的縣令也都低著頭站在那裡。

抱著官帽,垂頭低目,和平日那趾高氣揚的樣子判若兩人。

伽羅起的特彆早,因為她興奮的有些睡不著。

早起的她興致勃勃的看著遠山,昭甫說那是廬山。

司馬遷在《史記》裡寫到:“餘南登廬山,觀禹疏九江。”

伽羅是開心的,這樣的景致是在長安見不到的。

夜裡還能聽到江河流水的嘩啦啦聲。

唯一惱人的就是蚊子有點多。

顏白走了出來,蘇小鬼發現院子裡麵的人更加恭敬了,頭埋的更低了,連呼吸都靜不可聞了。

仿佛站在他們麵前的不是人。

而是彭蠡湖裡那專門把人拉下水的恐怖的水怪。

顏白圍著所有人慢慢的轉,慢慢的打量。

原本以為這群人僅是一群仗勢欺人的惡奴。

誰知道這群人竟然是盤踞在彭蠡湖上的惡鬼。

昨日打探的消息傳來,這群人以孝敬海龍王的名義對所有漁民收孝敬錢。

也就是說是所謂的保護費。

說直白點就是搶劫。

如果有人違逆了他們,那這個人第二日絕對要出事。

不是被水草纏在脖子上勒死,就是被那什麼“海龍王”索了命。

害一個不夠,還要害人全家,小的都不放過。

苦主晌午去衙門告狀,下午就有人發現苦主在自己屋裡吊死。

全家整整齊齊,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過往停歇的船商也難逃厄運。

隻要不滿足這群人的胃口,你就得出事。

不是船漏水,就是你衝撞了水龍王,各種借口來刁難你。

跑船的商人哪裡乾的過地頭蛇。

要麼花錢認命,要麼沒命!

都說太陽底下無新鮮事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害人性命也隻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過於蒼白,也過於無力。

可顏白知道,這是事沒有落在看熱鬨的人自己頭上。

真要是落在他自己頭上,無權無勢之人就會明白命運有多慘。

長安三六九等等級分明。

顏白以為長安的百姓就夠苦了!

不承想遠離了長安,天高皇帝遠,那些可憐人甚至都沒有等級。

都告到衙門了,家裡人都死完了。

衙門案牘裡麵寫著是“此案已明了,乃是刁民訛人爾!”

百姓去訛官員?

戶籍上消失的人口都是一下子消失的。

就算有瘟疫,那也不能一下子讓一家七八口全部死絕吧。

李二每年還讓戶部審查一點,把那些隱藏人口統計出來,大唐人口就會多一點。

西域缺人,遼東缺人,塞上也缺人。

李二不止一次的在朝堂上說,他希望大唐百姓遍布四海。

都這樣子還統計個鬼,統計出來都是假的。

這些都是書院學子們昨日連夜統計出來的。

因為顏白來的時候沒有“打招呼”,導致下麵的官員沒“準備”。

所以,那些不好的東西一下子就呈現了出來。

顏白的所作所為不符合官場規矩,沒有人會這麼做。

可不這麼做,顏白就會知道自己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自己的眼睛會欺騙自己。

顏白繞了一圈,重重地將那厚厚的戶籍冊子摔在胡郡守身上。

冊子太沉,猝不及防的胡郡守打了個趔趄。

“胡郡守,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江州百姓人口每年都在穩定的增長中?

來來你告訴了,這秋氏一家六口怎麼一下沒的?”

胡郡守咬著牙,低聲道:“回大都督的話,一家六口被大雨淹死的!”

胡郡守此刻很難受,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次朝廷來的人是誰。

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好多人都管他叫先生。

來時在門口有人管他叫郡公。

郡公?

什麼樣的郡公?

胡郡守雖然隻去過長安一次,但他知道大唐的郡公很多。

好些個郡公,縣公也就名頭好聽而已。

是入不了朝堂的。

自己可是從四品下的郡守,權力僅在刺史之下。

好些個什麼公連自己都不如,這次來的想必也是。

真有實權的,來這南域喂蚊子?

這位一定是一個被排擠的官員。

顏白點了點頭:“不著急,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江州百姓也都是沒膽子的人。

隻要被我發現,我會讓人剝了你的皮!”

“我不但要剝你的皮,我要扯著你,把你的上官也拉進來,一起剝皮。

我倒要看看朝堂裡,誰是你的靠山!”

胡郡守是個硬氣人,臉色不變道:

“臣的靠山是皇帝,如果非下官所言,下官會自己剝了自己的皮!”

“好!”

胡郡守抬起頭,擠出笑容道:

“上官頭次來江州,在拜會上官之前下官已經通知了下去。

晚間會有宴席,請上官賞臉!”

“不去!”

胡郡守聞言,忽然笑了笑道:

“有陳家,陶家,黃家,塗家、羅家和熊家都在,還請上官賞臉!”

顏白被這話險些逗笑。

繞了一大圈,從長安跑到這千裡之外的江州,這裡還講家族講傳承?

拿著祖上威名來說話做事的破毛病還是沒改。

還玩下馬威這一套。

顏白抬起頭,看著胡郡守。

胡郡守不懼的看著顏白,笑容不變。

外來官員都繞不開這道坎,誰也不能例外。

顏白笑了,謙虛的輕聲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顏,琅琊是我先祖傳道受業的地方。

在下不才,立下了些許的功勞,朝廷給我的封號是琅琊郡公!

隻要我不造反,我的兒子,我的孫子,我孫子的孫子都是琅琊郡公。”

“在來江州之前,我擔任兵部左侍郎。

如今被陛下任命為江州都督一職。

在長安浪蕩多年,多家念在祖上,給小子幾分薄麵,說話也算有點份量!”

顏白看著胡郡守。

怡然不懼的胡郡守眼神開始有點閃躲,不敢和顏白直視。

雖然知道了一個顏,他就本能的覺得不對勁了。

這個姓氏的人實在太少。

以至於,一聽到這個字,腦子裡麵就不自覺的想到了聖人。

想到了大宗師,想到了孔聖人。

顏白笑了笑,不是打算拚祖上麼,那就來吧。

這麼打臉的時刻,顏白一直期待,但還就真的沒玩過。

孟家的孟冼不在,孔家的孔穎達也不在。

他們三位不在,你家祖上就算是再厲害,你就是把神搬出來都不一定夠用。

“小子呢,也沒有做過什麼事,仙遊書院是小子建立的。

對了,小子如今還擔任國子學祭酒,少府監左監!”

胡郡守開始冒汗,彆的可以說是不知道,仙遊書院他是知道的。

被南域學子譽為學問聖地,天下人的書院。

今年已經有五十人去參加春闈了。

如果考不上,他們就不會回來,會繼續在樓觀學深造。

那裡無衣食之憂,更能安靜的去鑽研學問。

胡郡守的腰也彎了下來,隨時準備行禮。

“誒,彎腰做什麼,還沒說完呢,我叫顏白,如今顏家的家主!”

胡郡守遭不住了,心裡的疑惑頓時沒了。

怪不得那些人都管他叫先生呢,這怕都是他的弟子吧。

不叫先生叫什麼?

“江州郡守胡德祿拜見郡公。”

“彆,你是四品,我隻是臨時都督,按理你我同級,使不得,使不得啊~~”

說著,顏白的語氣變得陰冷起來:

“請我吃飯,無非是想讓我看看你們的實力,無非是想給我顏白一個下馬威罷了。”

“你們做的我都懂。

都是想著,好好的長安不待來到這蠻荒之地,肯定是一個被貶的官員。

一頓酒下去就什麼事都沒了!”

“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此刻聽我說,把你剛才說的那幾家家主叫來,就說我顏白等著他們。”

“若是不來?”

顏白嘿嘿一笑:“老子就把你們全部當作叛逆。

老子手底下有一千兒郎,我也想看看他們的刀鋒利否?”

胡德祿猛地抬起頭:

“郡公,何故如此,我們是大唐人,是一家人呀!”

“一家人?”

“好,我就再問你一次,秋家真的是因為下大雨而死麼?”

胡德祿閉嘴不言,他已經想好了,回去就自殺。

顏白看著突然釋懷的胡德祿冷哼一聲。

說他們沒骨氣,他有骨氣自殺。

說他們有骨氣吧,卻是敢做不敢當!

“彆想著自殺,你死了罪孽也消不了,胡家是大族,想想你的祖宗!!”

胡德祿垂下了腦袋,死誌皆無。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