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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5章 陛下慧眼如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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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亮回長安的時候悄無聲息。

數千人被押送,大半夜的過灞橋,走春明門,然後進入大理寺。

由於他的兒子太多,足足五百多個。

大理寺住不下,另一部分住在刑部大牢裡麵。

秦月穎看著夜色裡威嚴如巨龍般的皇城深吸了一口。

他從春明門進入,又從春明門離開,踩著夜色直接朝仙遊而去。

從離開長安到如今,他已經兩年多沒回家。

哪怕洛陽離長安不遠,他也不敢回。

他深怕因為自己而毀了整個家。

夜色裡牽著狗的秦月穎走的飛快。

他盤算好了,如果自己不停歇,三個時辰就能到仙遊。

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回到家裡混一口早飯。

一人一狗,走在官道上。

黑狗在前麵搖著尾巴,走走停停,時不時的扭頭等候沒有它跑得快的秦月穎。

大道上響起了笑罵聲。

“娘,外頭有人在哭!”

“孩子,莫怕,頭七,怕是你二大回來看你了咧!”

燈火熄滅,小娃縮了縮脖子,緊緊地閉上了眼。

官道的路邊。

一個解脫執念的人。

一條眼裡隻有主人的狗。

一人一狗踩著月色越走越遠。

三省六部燈火通明,每個人都很忙,簌簌的整理文書,沒有人開口說話。

因為這件事所有人都在害怕。

朝廷對要造反的人的審查是很細致的。

不是說派個官員審問一下你就直接給你定罪了。

他們會把你所有經曆過的人和事情都審核一次。

對待造反這件事,所有人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刨根問底。

因為造反的人破壞的是所有人利益。

說句難聽的話,如果他造反成功,所有人好不容易獲得的一切都將會失去。

造反的人不光是造皇帝的反,他是造所有的反。

兵部處理完自己的事情後不管了。

洛陽的兵馬未動,糧草未動,什麼都沒有動。

就是大都督張亮“被動了”!

三省六部都在忙,顏白就清閒了。

因為禮部的官員和愛管閒事的禦史都在忙。

趁著沒有人管,顏白和李晦又混到了一起。

兩人拿著小魚竿蹲在水渠邊釣小魚。

如今的長安水渠越來越寬,長安百姓的用水全部都是靠這些水渠供水。

吃喝雖然用的是坊裡的井水。

但洗菜淘米洗衣用的全是水渠裡麵的水。

原先顏白當縣令時在水渠邊上插著的柳樹枝丫,如今已經長成了比腰身還粗的巨木。

水渠邊上的青石台階也被人來人往的腳底板打磨的圓潤光滑。

李晦顯擺的衝著顏白揮揮手。

開門紅。

他一來就率先上魚,一尾小雜魚。

見那小貓圍了過來,李晦信手就把魚扔了過去。

看著小貓打架瘋搶。

“也就皇城這邊的水渠能釣魚來。”

“啥意思?”

“下遊有人下網,一攔一大片。”

就在兩人喜滋滋的釣小雜魚的時候,一位年輕人非常有涵養的來了。

不光人來了,手裡還拎著梅子水。

望著陶罐上掛著的小水珠,想必裡麵還加了冰。

李晦熟絡的拿走一個,美美的吸了一口。

顏白則是打量了很久,笑道:

“回來了就過來拜見,杵在那裡做什麼,等著我去找你!”

年輕人走了過來,認認真真地行叉手禮,然後道:

“學生秦懷道拜見先生,見先生風采依舊,學生心裡開心!”

抬起頭,好看的年輕人眼眶紅的厲害。

而後又朝著李晦行禮道:

“下官秦懷道拜見禮部李侍郎。”

顏白把魚竿放到一邊,走上前給了秦懷道一個大大的擁抱。

如此唐突的見麵禮讓秦懷道不知所措。

可臉上的擔憂和拘束卻是不翼而飛。

先生還是那個先生。

父親選的人沒錯,赤子之心並未因為秦家的落魄而有絲毫的改變。

李晦難得沒說惡心人的話,而是笑著看著兩人。

他知顏白,更知顏白的性子,如此大膽的去抱一個男人。

顏白是真的開心。

想想也釋然,當初秦家可是托孤給顏白。

托孤,這是得多大的信任。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秦懷道都長這麼大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綿州司士參軍那鬼地方太遠了。

早說不讓你去,你還非要磨煉一下自己,後悔不?!”

“不後悔,那邊挺養人的,如果不是走太遠的路,你會看到一個胖子。”

顏白接過梅子水深深吸了一口:“這次回來是述職,還是另有安排?”

秦懷道笑道:“是年初接到太子的信件才準備回來的。

這次回來是專門負責關隴煤石一事的,我覺得挺好,就答應了!”

李晦聞言皺著眉頭道:

“煤石朝廷雖然在管,但多是內侍和女官在弄。

朝廷並未安排官職,俸祿少比不了司士參軍。”

秦懷道感激的朝著李晦笑了笑。

說句內心話,他也不懂。

但太子都寫信說了,作為臣子的又不能不給太子麵子。

畢竟這落魄的秦家今後還需要太子。

所以就回來了。

秦懷道朝著顏白拱拱手,不好意思道:

“先生,族裡人也是這個意思,我不懂,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你!”

顏白想都沒想道:“這是好事!”

“好事?”

李晦的嗓門變得尖銳起來:

“墨色,司功、司倉、司戶、司兵、司法、司士參軍,這六位合稱為“六曹參軍”,實權官,不是什麼小貓小狗。”

(s:司士參軍,職位大概相當於現在一個地級市的局長。)

顏白扭頭看著李晦道:

“敢問李侍郎,請問東宮的錢財是怎麼來的?”

“兩個渠道。一個是每年的運動會商家的收益,另一個就是煤石的收益。

隻不過這僅是一部分,大頭在戶部那裡!”

“那麼請問,今後戶部誰說的算?”

“陛下說的算!”

“煤石生意如今不光是為了賺錢,更多的是讓許多百姓有條活路。

光是一個長安,挖煤,運煤,做煤球,知道有多少人參與麼?”

顏白伸出手掌:“光是五年前就是兩萬多人。

今年不下五萬人吧。

到了冬季,書院取暖就得耗費數萬斤,這麼說懂了麼?”

“這和官職有關係?”

“你禮部能去戶部能要到錢麼?”

李晦沒好氣道:“你這厚臉皮都要不到,我怎麼要得到!”

顏白看著秦懷道說道:

“這是一個好活,一旦那些宮女內侍的腦子不足以應對越來越龐大的隊伍時,你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做的好,那是利於民生,事關數萬家庭,這可是大功一件,堪比軍功。

再說了,你這是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做的好了,立刻就能讓人知道。

比你那苦熬功績,且遠在千裡之外的司士參軍好一百倍。”

說罷,顏白看著李晦道:

“慧炬,你說說,是當官重要還是前途重要?

就跟戶部一樣,官職不大,手裡有錢,有求於人的時候,你敢給他甩臉色?”

“戶部!”

顏白看著秦懷道笑道:“對的,太子這是打造自己的班底呢。

但人要出彩,人不出彩,就是讓你當個尚書,又有什麼用呢?”

李晦看著顏白深吸了一口氣:“娘的,我算是看錯你了,我發現你還真適合當個先生。”

顏白笑了笑,低聲道:

“彆怪當兄弟的不照顧你。

如今皇室的土地也在大規模的種植白疊子,你要信我,就趕緊把家裡的子嗣往這方麵安排安排。”

李晦秒懂,如今的白疊子主要供需軍方。

可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好東西,將來是真的要走進千家萬戶的。

李晦朝著顏白行禮,一切儘在不言中。

秦懷道心裡有底了,也學著李晦那般朝著顏白再行一禮。

心裡的不解散去,他決定去一趟書院。

找一些學弟來當自己的管事。

第一步,要先把權力從那群宮女太監手裡拿出來,要把拳頭握在一起。

有太子當令牌,這事兒不難。

三個人聊著天,兩個人問,一個人答,兩人都沒去過綿州,對綿州是好奇的很。

顏白還專門問了問綿州人是不是喜歡吃辛辣。

此刻,一身便裝的李二已經到了大理寺。

他準備好好地問問張亮“弓長之主當彆都”他是怎能理解的。

“讓你喊人,人呢?”

剪刀舔了舔嘴唇,輕聲道:“陛下,奴去了,郡公不在兵部!”

“去了刑部?不對啊,已經過了晌午休息的點,他這懶貨不可能去刑部。”

“不是!”

“那是?”

“好像釣魚去了!”

李二深吸了一口氣,自己因為張亮的事情已經氣的頭昏腦漲。

這狗東西竟然還有心情去釣魚。

“這狗東西,剪刀你去禮部,告訴禮部

禮部侍郎李晦,兵部侍郎顏白二人怠工,罰俸一年!”

“陛下,要不要奴再跑一趟,莫要誤會了李侍郎!”

“不用了,凡是顏白釣魚,絕對是被李晦拉過去的,絕不冤枉他。”

史仁基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還是陛下厲害,慧眼如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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