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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 章 脈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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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白從齊王府離開後沒有立刻去縣衙,而是去了東宮,去東宮找鹿入林。

鹿入林在遼東表現好,如今又升了一級,原來是站在東宮的宮門前,如今已經能站到李承乾辦公的大殿前。

雖然都是看門的。

但也得看在哪裡看門,給誰看門,這中間的學問可就大了,不找他不行,誰叫他最愛秘戲錢呢。

秘戲錢,俗錢之一種,又叫做“歡喜錢”,“風月錢”或者是“春錢”,上麵刻有一對或數對裸體男女相抱之圖案。

聽李崇義說,因為漢孝景帝時的廣川王劉去喜歡得以發揚光大。

正常情況,一枚秘戲錢一個麵最多隻有四種圖案,但又因為姿式有三十種,所以有人才會收集,希望能籌集全套。

鹿入林應該有全套,這些年的俸祿,賞賜,戰獲都在跟人換這玩意。

李崇義說其實不用收集,宮裡就有全套,完親之前禮教嬤嬤傳授的周公之禮就是這上麵的招式。

讓即將完親的新人早日誕生子嗣。

太子被教過,李崇義被教過,顏白也被教過,四品以上官員的子嗣完親前宮裡都會派人去,這是皇室的恩賞。

誰叫子嗣傳承大於天呢!

李崇義還說了,平康坊就有全套,各種春宮圖不重樣,老鴇子會讓姑娘們看,會讓她們學,借此來留住尋歡客的心。

何必花錢,花心力的去收集呢?

可顏白想說李崇義不懂,有些人喜歡收集,喜歡從無到有那一刻的成就感,很顯然鹿入林就是那樣的人呢。

在很多人看來釣魚還沒意思呢,一坐就是一天,釣起來的鯉魚又不能吃,多沒勁。

顏白來找鹿入林就是想知道刻秘戲錢的人都有誰,他老去買這玩意,還跟人分享,互通有無,他絕對知道有誰會刻這些東西。

本不該這麼複雜,但事關油墨,顏白不得不小心麵對。

人心才是最複雜的東西。

皇叔上麵的那些圖案可不是一張圖,一個人能刻畫,但絕對沒時效,所以顏白想把這些人都問一問。

在太子,王舍人,李詹事,顏縣公,顏縣令,裴縣令的注視下,鹿入林把他知道的所有人都寫了出來。

顏善皺著眉頭看了看鹿入林寫的醜字,歎了口氣,違心道:“學問有千萬法,但如此一法前所未聞啊!”

顏白聞言笑道:“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太子教導有方啊!”

李承乾頗為無奈的看了一眼鹿入林。

從西域回來之前,鹿入林不會讀不會寫,這才幾年啊,沒請先生,他應是憑著自己的本事,不光會認,還能寫了。

見顏縣公幾人要走,鹿入林深吸一口道:“縣公,劉德柱是刻畫最好的,其餘的人一般般,平日人還都不錯,那個……”

裴行儉聞言擺擺手:“放心,不會殺了和你誌趣相投的好友的!”

劉德柱蹲在萬年縣的大牢裡。

這是他第一次進衙門的大牢,經過一夜的恐慌之後,劉德柱已經做好了掃一年大街的準備了。

知道麵臨的結果,他人也釋然了,也不是那麼的害怕了。

自顏白當縣令起,衙門已經很少殺人了,最重的處罰就是無期徒刑,也就是掃一輩子的大街,或者是帶著腳鐐去水泥廠,煤場做一輩子的工。

每月有工錢,能保證你餓不死,但也保證了你吃不到多少好的。

沒了性命之憂的劉德柱不禁開始慢慢打量萬年縣的大牢,不這麼做沒辦法,不把注意力分散身子就會癢。

就會忍不住的想去抓撓。

如傳言的一樣,牢房裡麵沒有床塌,隻有一堆雜草,這草還很潮,劉德柱睡了一夜,身上也癢了一夜。

而且光線也很差。

趁著大中午光線足,劉德柱借著光線一看,滿身包,滿身的紅疙瘩,劉德柱心裡明白,這些都是跳蚤臭蟲咬的。

咬著牙,劉德柱又看向了彆處,在牆角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泥罐,一個是用來裝尿的,一個用裝屎的。

不要想著會有獄卒過來收屎尿罐子。

他們才不會管這些醃臢物,屎尿罐子到頭來還是得自己倒,一路會有獄卒監督你,用稻草簡單一刷,然後再拿回來。

監牢裡除了這三樣東西倒是沒有什麼了,遠處的看不見,也聽不到人說話,安靜的有些嚇人。

唯一的好處就是這裡很凉,陰冷的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那種凉。

昨夜隔壁還有一個人的,應該是個瘋子,也不知道犯了什麼罪,獄卒喊他吃飯的時候他說他是守宮。

(守宮是壁虎。)

大聲的喊著:“我是守宮,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被獄卒捶了一棒子後,老實了,不喊了,大牢也安靜了,睡了一夜醒來這人就不見了,應該是放了。

因為,他在早上的時候聽到獄卒說這人犯了宵禁。

劉德柱背靠著青磚牆,冰涼的觸感讓他渾身一哆嗦,他雖不喜歡這種感覺,但眼下沒有辦法。

靠著牆,冰涼的觸感會讓背後撓不到的地方舒服一些。

一陣輕微腳步聲由遠及近,劉德柱精神一振,他已經決定了,無論獄卒問什麼,他就說什麼,他實在受不了沒有一點聲音的大牢。

反正自己也沒有殺人放火,唯一能說的點就是刻幫人刻銅板。

人來了,兩個人,劉德柱抬起頭看了一眼,來人距離他有點遠,看不清長相,就隻能看到一個簡單的輪廓。

“劉德柱?”

“小人在!”

“你父親劉一手,前隋大業六年人,貞觀四年離世,你們父子原是長安縣永和坊人,今年一月搬到了萬年永業坊,購房錢怎麼來的。”

淡淡的聲音在大牢裡麵回蕩,劉德柱聞言一愣,躊躇了片刻後回道:“給…給人畫畫掙來的的?”

“畫什麼畫,記著,不要讓我問第二遍。”

劉德柱有點承受不住咄咄逼人的壓力,咬了咬牙,回道:“秘戲錢,春宮圖,還有給人刻畫銅模印書。”

“給誰?”

“齊王府的燕弘信!”

“齊王府我去過,他們沒有印刷,栽贓皇族,最輕的懲罰也是徒四千裡,你難道想你才買的房子轉眼就成了彆人的麼!”

劉德柱聞言頓時急了,趕緊道:“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句句屬實。”

“嗯!”

許久的沉默之後,那沒有感情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好好想想,誰印刷的,姓什麼,叫什麼,住在哪裡!”

劉德柱額頭冷汗直流,腦海裡走馬觀花的開始回想自己都見識過誰,忽然他靈光一閃,他忽然想起一個手永遠是黑漆漆的漢子。

劉德柱大聲道:“包不同,包不同會印刷……

“嗯?”

“他家裡先前都是在木板子刻字的,當時小的還問過他,問了他手怎麼了,他說他接了一筆活,在幫讀書人做墨……”

“住在哪裡?”

“大通坊!”

腳步聲漸行漸遠。

顏白走出大牢,有些不喜歡刺眼的眼光,眯著眼低聲道:“南邊還好麼?”

段誌感笑了笑:“好個錘子,這幾年在南邊可是把我快折磨死了,生水不能喝啊,我那夥計肚子裡麵一肚子蟲……”

“先不說了,我去找這個包不同,晚間我再找你,這一次不能去南邊了,我打死也不去了,我怕我也會一肚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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