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武府回到唐府大概用了小半個時辰。這小半個時辰,唐爭北整個神經都是繃緊的,生怕出什麼亂子。幸好,這一路回府平平安安。一回到唐府,唐爭北才發現後背微微有些涼,手一摸,都是汗水。
“今天辛苦唐城主了。”金鑫向唐爭北謝道。
“職責所在。應該的。”唐爭北回。
“嗯~,本王有個不請之請,不知唐城主是否方便”
“殿下但說無妨。”
“方才剛經過市集的時候,聽到外麵說書先生在講故事,似乎挺有趣的,不知唐城主是否可以幫招一些說書先生過來,以解本王平時之悶。其中所需所有費用,我們會自行承擔。”金鑫說。
“小事一樁,我這就命人去辦。”
“儘量找多一些,這樣也好篩選篩選。”
“放心。唐某不敢說能把全城的說書先生都請來,但來個十之七八應該是沒問題的。”唐爭北拍著胸脯保證說。
“嗯~那要不直接辦個說書大賽好了,這樣就更熱鬨些了。”金鑫忽然靈機一動說。
“說書大賽”唐爭北愣了一下,“殿下的提議倒是非常彆致啊。”
“那你覺得可行嗎”
“可行是可行,但之前我們並沒有操辦過類似的事情。我怕”唐爭北麵露難色。其實他更擔心是皇子的安危問題。
“事在人為嘛,凡事都有第一次。”
“殿下這樣做,真得隻是為找出幾個說得好的說書先生”說完,唐爭北盯著金鑫看。
“哈哈,俗話中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若是沒點誘餌,又怎麼能引出那些隱世高人呢隻不過這樣做,可能又要唐城主多費神了。”金鑫這話像是回答了唐爭北的問題,又像是沒回答。
唐爭北聽著金鑫這話裡有話的回答,他隱約能聽出一些其他意思,但又不十分確定。可此時他又不方便直接出言相問,於是隻好說道,“既然殿下有此雅興,唐某恭敬不如從命。”
“那有勞唐城主了。”
“唐某榮幸。”
唐府要辦說書大賽的消息一在唐城傳開,說書圈裡就炸開了鍋。大家都在紛紛議論是怎麼回事。在多數人的印象中,府門大院有時候是會找唱大戲的班子,但還沒有聽過找說書人上門的。說書在天星算起來隻是一個末等職業,因為它的聽眾大多是些販夫走卒路人過客。它受眾的層次就決定了這個職業的高低。現在唐城第一家族竟然說要辦說書大賽,這在無形之中就相當於直接拔高了說書這個職業的地位。這對於混跡街邊的說書人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利好消息。於是,很多說書人在聽聞此消息之後都暗暗摩拳擦掌,幻想自己能一鳴驚人,名揚唐城。
蔣固師一般都是在接近傍晚時收攤回家。他不像彆的小販攤主,一收攤就跟搬家一樣。他的東西很少,隻有一把折扇,幾卷書,還有一張便攜的折疊木桌。這差不多是一個說書人的基本配置。
他今天的收成跟以往沒什麼兩樣,也就勉強混個溫飽。他邊走邊琢磨著明天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換一批聽眾。畢竟他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個故事,老聽眾聽得久了總是會膩的。比起讓自己重新編排故事而言,他覺得換聽眾反而來得更容易。
隨著他離家越近,路兩邊的房屋也越來越矮,越來越破,甚至連空氣中的氣味也越來越難聞。但他習慣了。他覺得這樣的環境才是市井之氣。
很快,他走進了一條極其狹窄的胡同。這個胡同不長,兩邊的牆也不高。不管是下雨天還是晴天,胡同裡總是濕漉漉的。他知道很多人會在這條胡同裡尿尿,因為他走過這裡的時候總是能聞到若有若無的尿騷味。對於很多人而言,除去自己家,以外的地方都可以變成茅房。穿過這個胡同之後,再走一小會兒,他就能到家了。他一想到家裡在等他的那個人,腳步就不由得加快了。
突然,他在胡同裡停住了。他眯著眼睛看向前麵胡同口,然後慢慢地把身上的行李都放了下來。行李一放下,他身上的氣勢也隨之而變了,散發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他開始蓄力,把身體各部位調整到迎敵狀態。
這時,胡同口出現了個身影。待蔣固師看清來人後,才稍稍放下了些許戒備。
“你的事情我幫不了。”蔣固師直接了當地說道。
“我隻是找你敘舊。”那身影說。
“你溫之州從來都不是會找人敘舊的人。”
“師弟,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師出同門啊,你用不著這麼拒人千裡之外吧。”溫之州說。
“請不要跟我講感情,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人。”蔣固師說。
“我,怎麼樣的人一條落魄的落水狗”
“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你連狗也不如。”
“嗬嗬。人生總歸有起有落,一時的失意又有何妨。”
“我沒功夫和你談心,請你讓開點。”蔣固師說。
“你難道不想救她了嗎”溫之州說。
“這不勞你費心。”蔣固師還是冷冰冰地說。
“我知道你對我很失望,但這次我帶來的消息你肯定很有興趣聽。”溫之州不等蔣固師回答,就又馬上接著說。“幾天前我們行刺了一個人,那人中了我的毒。我以為他必死無疑,但結果出乎我的意料,他被人救回來了。而且他現在生龍活虎,跟中毒之前沒啥兩樣。”
“誰救的”蔣固師問。
“百毒教的一個女弟子。”溫之州回答。
“嗬。那老酒鬼能教出這樣厲害的弟子鬼才信。”蔣固師不屑地說道。
“但事實確實如此。你完全可以去打聽打聽。那個被我們行刺的人就上當今朝廷的大皇子趙天昭。現在他還住在唐府。”溫之州說。
“你真確定當時他中了你的毒”蔣固師又問。
“百分之一百確定。”溫之州肯定地說。
“但我還是不相信百毒教的人能解你的毒。”蔣固師說。
“說實話,我也不相信。配解藥可比配毒可要難上千倍萬倍,我的毒藥連我自己都配不出解藥。更何況,我這還是在知道毒藥成分配比的情況下。所以,當我聽說百毒教的人解我的毒的時候,我也很不可思議。不過我後來又聽說,那女弟子曾經去過域外,我猜想,她可能是在那邊有什麼奇遇。”溫之州說。
“那女弟子叫什麼名字”蔣固師問。
“姓甄,名美麗。不過她的長相跟她名字完全不相稱。哈哈。”溫之州笑著說。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可以走了。”蔣固師這過河拆橋玩得倒是很直接。
“你彆告訴我,你就直接想去找她看病”溫之州說。
“有什麼不可嗎”蔣固師問。
“你付不起她的出診費。現在的她,問診費已經是天價了,就算是這樣,還有很多人擠破頭皮想讓她看病。所以你覺得你一個臭說書的,人家會願意給你看病。”溫之州說。
“你有錢!借我。”蔣固師這借錢的架勢簡直堪比要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