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之中,陳傳跟著塔魯持續下潛,開始周圍還有光亮,可隨著潛至深處,卻變得越來越黯,周圍的一切漸漸模糊。
不過這對他影響不大,格鬥者經過異化的感官十分敏銳,就算沒有這些,無論精神力量及外放場域都可以幫助他清楚感受到外界的變化。
前方的塔魯這時做了一個手勢,那意思他立刻看明白了,就是告訴他入口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
隻是他卻感覺不到什麼,哪怕精神力量外放出去,擴張到最大極限,依舊是一無所獲。
看來這種長期穩固的裂隙,果然和那種突然爆發出來的裂隙是不同的。
在中心城見到的裂隙會爆發亮光和強勁的氣流,還有很多生物從裡麵露出來,存在感非常之強烈,然而這裡卻察覺到不到半分,也難怪當初失落之後就尋之不到了。
這讓他倒是十分佩服那位將此裂隙重新找回來的上一代塔魯了,當初這位可不知道準確的位置,而且也不確定這裂隙是否真的存在,想要在茫茫大海中找尋到這麼一處地方,光是想想都令人絕望。
隨著繼續下沉潛,前方的塔魯忽然從他的感官之中消失,他心中微動,繼續朝著其消失的地方潛下,頓時感覺周圍的海水忽然從身邊退走。
下一刻,他便覺得自己腳踏實地,站在了一片泛著瑩瑩光亮的所在,整個空間像是一個寬闊的大廳,兩側被一種肋狀的弧形骨一層層的支撐起來,那些光芒是從內壁滲透出來點點光芒,越往前麵去越是明亮,但並不顯得刺眼。這裡倒不像是裂隙了,
此刻兩人身上的水珠俱是從皮膚之上滾落下來,都半點沒有沾濕在身上的,特彆是陳傳這裡,身上冒出白色的蒸汽,衣物之內水分隻是一會兒就被蒸乾了。
塔魯濃眉之下的眼眸亮晶晶的,“陳先生,你用的是烘爐呼吸法麼?”
陳傳說:“是的。”
塔魯說:“烘爐呼吸法是派內的秘傳,聽說修煉的條件很苛刻,我以前見過練成呼吸法的人,但陳先生你和他們的表現好像不太一樣。”
她見到那些人隻是皮膚發紅滾燙,身上有一些淡薄的蒸霧,可像陳傳這種有若蒸騰白煙的卻是沒見過,要不是近距離感到了一股烘熱感,還有那獨特的呼吸節奏,她還不敢確定。
陳傳嗯了一聲,秘傳和技法這種東西,每個格鬥者因為異化組織的覆蓋率還有個體的不同,都會表現的有所差異。
他的異化組織覆蓋率極高,並且還是以周元勁法為根底,所以在外在表現上,可能比正統的烘爐呼吸法更有氣勢。
不過但凡對此有所了解的人,在近距離內就可從呼吸節奏上判斷出來他修行是哪種呼吸法。
此刻他打量了下四周,“我到過一些裂隙之中,與這裡大相徑庭。”
塔魯看向上方,說:“因為這裡經過我們單流派曆代先輩的開拓,已經與對麵達成了某種平衡。
當初單流館有一位先輩,更是與裂隙之中的某一種生命體結合在了一起,而我們的很多秘傳,也都包蘊在他的場域之中。”
“那麼他在……”
陳傳本來想問這位在哪裡,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了一個可能,又一次看向了四周。
塔魯很坦然的說:“我們就在他的身體裡啊。”
她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空地上,說:“正是因為有這位前輩的身體為阻隔,才擋住了裂隙另一端到來的侵蝕,使得裂隙入口變得非常穩固,但是所有侵襲都需要這位前輩來承受。
據說很久以前他還有意識,後來漸漸沒有了這些,隻剩下身軀的本能在維護這個地方了。”
陳傳心說難怪自己進入到這裡之後,感受不到以往進入裂隙時的感覺,想來是這個獨特的生物體在起作用。
塔魯說:“據說每一個從舊時代傳承下來的穩固裂隙中,都有一個與對麵存在結合的生物體,那應該都是各格鬥館的前輩。”
陳傳此刻感受了下,這個生物很奇特,不存在什麼精神力量,就如塔魯說的一樣,隻剩下某種本能了。
他跟著塔魯往前走,來到了這個所在的儘頭處,這裡是一堵由無數盤卷觸枝擰合起來起來的牆壁。
塔魯走近之後,沒見她做什麼動作,好像僅隻是感受到生物場域的發散,那些擰合的觸枝就由此鬆脫,向外緩緩綻開,霎時間,一股亮光從漏開的空隙中發散出來。
陳傳馬上就感受到了精神上某種侵襲,與那一起到來,還有絲絲縷縷的精粹,雖然不像那日天門開啟時一般多,顯得較為微弱,但的確是出現了一個缺口。
塔魯善意的提醒:“陳先生,如果你修行,隻在這裡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出去,因為那裡很難說有什麼東西,前輩的身軀在這裡可以加以抵擋,可是出去了就幫不了你了。
並且前輩會本能的杜絕一切外來物,所以你過去了的話,可能也會被封閉在外麵,很難再回來了。”
陳傳慎重說:“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塔魯又往後退了幾步,那些觸枝於是合攏了起來,她說:“陳先生,現在裂隙很不穩定,在白天打開長久,會生出很多異狀,那就很可能會被上麵的人發現,所以你要修行的話,還是等晚上再來,我們先回去吧。”
陳傳點頭,反正他已經知道位置了,並且他還有一些準備工作要做。於是和塔魯一同從裂隙出來,因為這裡沒有上去的道路,所以需要重新攀崖而上,並回到上方,不過這對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麼難事,很快就回到了上麵。
等身上的水氣蒸乾後,他一個人往草棚這裡邊過來。
朝鳴此刻正站在他留在那裡的手提箱上,見到他過來,啾的叫了一聲。
他上來摸了幾下,將手提箱拿起,跟著塔魯往山下走去,準備先找一個落腳點。
霏光島上大概有三四千居民,中心山崖底下的一個村莊最大,彙聚著有兩千多人口,單流館所收的弟子基本都是從這個村莊來的。
當然也有一些遠道慕名而來拜師的人,由於這些人底細來曆通常很難弄清楚,所以最後能留下來比較少。
單流館自古以來都是霏光島和周圍海域的保護者,在格鬥者館尚未沒落的時候,塔魯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以前羅旺島上的統治者也常常來這裡做一個名義上的弟子。
但隨著格鬥館的沒落,羅旺島也被其他島國所吞並,成為了一個純粹的旅遊小島,一百多年來,周圍海域對於的記憶也淡化了,隻有霏光島上的人依舊把他們當保護神一樣崇拜。
陳傳是塔魯親自帶過來的,所以村民給他安排了一間最好的招待旅客的空房,在這裡把東西放置好,他衝洗了下,隨後出來買了一些東西和工具。
等到了五六點鐘的時候,他就拎著一個剛買的防水手提袋,帶著朝鳴重新回到了崖上,並在這裡坐了下來。
他坐在崖邊,一隻手放在屈起的膝蓋上,雪君刀隨意擺在身邊,看著天邊壯麗的晚霞,神情隨意輕鬆。
陣陣海風吹拂著他的頭發,令之不停飄揚著,夕陽的光芒落在他身上,令他的臉頰和正麵衣物上多出了一片金紅色的光芒,而周圍則是環繞深紫色的天幕。
自從來到了個島上,就感覺到整個人變得很放鬆,這是一種精神上的鬆緩,就好像泡在了溫暖的泉水中。
以他的精神層次,能感受出來這對於格鬥者身心的協調非常有益。
看來不止是個地方作為立館的,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一直坐到了天色完全黯下來之後,他就站起身,拎起防水袋,就從上方一躍而下,投入了海中。
因為白天去過一次,他已經能感受到那個地方的存在了,所以這一次很快就找到那裡,下潛了數百米後,感覺身外的水潮退去,就又一次來了裂隙之中。
他往前走去,隨著邁步,身上水珠滾落下來,並陣陣白煙飄升起來。
等走到了那些個觸枝麵前後,似乎是因為白天感受過他的場域,所以觸枝立刻向外張裂開來,光芒自那一端透過來,照落在他的身上,同時還有一股強勁氣流隨之到來,將他的衣擺發梢都是拂動。
他站著感受片刻,雖然過去修行的效果更好,但他很聽勸,沒有走過去的意思。
鬆開手,任由拎袋落在地上,隨後又往前去了一步,就在距離入口隻有一米多遠的坐了下來,他將雪君刀放在了一邊,感受著從那裡湧過來絲絲縷縷的精粹,運轉起了薛老師教給他的靈明返照之法。
他感受了一會兒,這確實比平常的修行快多了,而且用不著用其他藥物進行輔助。
平時他進行精神修煉,那可都是用香藥進行輔助的,而且隨著精神力量的加強香藥的檔次也會提高,但在這裡卻是不用。隻是這裡不可避免的遇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第二我上麵出現了強烈的虛化跡象。
對麵有某種侵染隨之一起到來了。
他沒有去管這些,盤膝端坐,雙目閉起,全身心進入了修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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