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抓了一把餌料在指尖，往外灑了下去，池塘之中一圈圈漣漪蕩開，水下金紅色的魚影紛紛擺動鰭尾，快速遊移過來爭搶。他說：“有人和我說了純質的事，並且因為最近世界之環破損的緣故，純質泄露了不少在外麵，所以之前還讓我與一些人去做檢測。”曹規棲訝然說：“純質泄露了麼？”他再是搖了搖頭，“很快就會被堵上的。”他將手中的餌料又灑了一把下去之後，將東西遞給丁叔，又從後者手裡接過一塊布帕擦了擦，隨後說：“跟我來。”說著，他挪步向外。陳傳隨著他向外走，走到了池塘出水口，見外麵有一條河流蜿蜒出去，岸邊是一排綠盈盈的垂楊柳，堤前停著一駕不算大的精致畫舫。曹規棲踩著木板走上去，到了畫舫的雅座中，他招呼了一聲陳傳，就坐了下來，事先等候在這裡的傭人立刻將剛煮沸的水倒入了茶盞。丁叔也跟了上來，招呼傭人解了粗大的係索，後方的船夫拿起粗長的杆子一撐，畫舫慢慢離了岸。畫舫順水而飄，拐過一處突出的洲頭，前方河道逐漸開闊，便見倒映著兩岸綠影的河水一直延伸到前方墨貼山內湖之中，有幾隻白鷺從林中飛出，倏忽掠水而過。曹規棲說：“勢力集團和派係在哪裡都是有的，你不在其中，那麼你就上不去，畢竟途徑和門路就這麼多，如果不是自己人，他們是不會主動給你的。”隨著船隻前進，岸上的景物逐漸向後緩移，他看了看那如黛遠山，還有那遠近錯落的綠蔭，說：“其實新時代比舊時代好上了許多，要是在舊時代，那學弟你連到達眼前的門徑都不會有。恐怕學弟你還不知道，在舊朝之時，若不是宗室、勳戚和少數高門，就算世代授職之士，每年都是需要上髓稅血貢的。”陳傳琢磨了下這幾個字：“髓稅血貢？”曹規棲說：“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因為武者的精血和骨髓可用來調製藥物，煉合丹丸，喂馴禽畜，異化組織也可用來打造各類兵器及器物，所以帝室將此列為貢稅。舊帝室做這些，除了上述目的，主要是為了打壓削弱帝室之外的豪強大族，武者每年來這麼一回，勢必損傷元氣，這樣他們在武力上就無法起勢，也就威脅不到帝室和諸多勳戚。不過這法子初始很嚴苛，到了後來就逐漸廢弛了，豪強大族設法用民間或自身豢養的武者精血骨髓上繳充數，自己則暗中積蓄勢力。而民間因為多次過去變動期留下的遺澤，大勢力和大流派還是留有不少的，其中不乏一些才能出眾之輩，他們久受盤剝，怨氣極深，在藻液革命之後，這兩者都成為了推倒舊帝室的主力之一。新時代來臨之後，大順政府吸取了這方麵的教訓，給了底下的格鬥者一個上升的途徑，同時又將變動期流散在外的資源搜集上去，再加上技術的進步，世界格局的改變，幾乎將所有的格鬥修行資源都是壟斷了。現如今一個格鬥者如果想提升自己的實力，若隻到第三限度，依靠自身打拚和努力或許還做得到，可想再上一步，不去依附某些勢力，那幾乎是沒有可能了。”陳傳聽了之後，便請教說：“那我要是有心繼續往上邁進，不知道學長有沒有合適的建議？”曹規棲說：“政府和公司這兩條路我不評價，以你現在的職位，遲早是會清楚，但如果讓我建議，我覺得伱或許能設法加入某個流派。”“流派麼？”陳傳心思一轉，這倒是和他之前的想法相合了。曹規棲說：“當初大聯盟的建立，不止是公司和政府，還有幾個大流派參與，他們在公司和政府中都有勢力，且秉持相同的理念，在法理上他們也同樣是大聯盟的一員，所以說他們給予的資源公司和政府都是承認的，也不得不承認。”他伸手出去，丁叔立刻走上來，將一個東西交到他手裡，他順手遞給陳傳，“如果你實在尋不到門路，可以用這個牌子去找‘精修派’試試看。隻是如果有選擇，你最好不要找他們，而這東西隻是一個敲門磚，並不保證你一定能加入其中，而就算加入了，也彆太信他們的話，隻要能從中拿到你需要的東西就好。”陳傳接過一看，這是一塊精美的木牌子，帶著紅色的尾穗，入手很沉，上麵沒見到字跡，但用手一摸，能從上麵感覺出來不少字跡，他現在沒去細看，隻是認真說：“謝謝學長了。”曹規棲鄭重提醒說：“如果他們這裡得不到你想要的，或者進不去，那麼寧願靠向政府這邊，也彆去走公司的路數。”陳傳點了點頭。曹規棲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感慨說：“世界之環封鎖起來後，純質其實並沒有變少，隻是獲得的途徑狹窄了，這就卡死了太多人了。”丁叔這時忽然說：“少爺，你忘了秘藏了麼？或許那裡也可以試試。”曹規棲沉吟了下，點了點頭，他看向陳傳，“關於秘藏，學弟你倒是可以設法了解一下。”他頓了下，才說：“舊帝室搜刮天下，所搜羅到的不少資源自己用不儘，大多數就封藏在內庫裡，後來退去交融地的時候，帶走了其中一部分。不過內庫不止一處，在各地乃至海外都有隱秘庫藏，這是帝室給自身留下的退路，其實不止是帝室，各地藩王乃至國外的舊王朝都設有相類似的秘庫，就算曆代前朝也同樣是這麼做的。所以世界各國及大順本土，這幾十年來一直有秘庫被翻找出來的傳聞。在舊時代，一直有朝廷和民間組織找尋這些東西，到了現在，政府和公司都是鼓勵去探索並找出這些東西的，若能找出來並上繳的的話，尋覓者可以合法得到其中的一部分。”陳傳若有所思：“我好像聽說過類似的傳聞。”曹規棲說：“秘寶的傳說到處都有，其實就是秘藏的延伸，每年都有一些勢力和團體，還有一些邪教組織盯著這些地方，而一有確切的消息出現，政府和公司同樣會派遣人手去找尋。那些地方如果你有機會遇到，那可以去看一看，但那種地方有很多人盯著，裡麵可能有舊時留下的防範手段，所以真有機會也要儘量小心。”陳傳點頭。接下來他們就不再說這個了，而是泛舟湖上，飲茶賞景，等到臨近傍晚的時候，船隻回返莊園，陳傳也告辭離開。丁叔將陳傳送走後，回來說：“我以為少爺會將那處秘藏告訴陳主管的。”曹規棲搖頭說：“那處地方我並不知道確切的所在，裡麵的東西也極其危險，況且那種東西極可能在裡麵，牽扯實在太大了，公司和政府都在盯著，就算說出來，也不過是害了人。”丁叔說：“聽說這些年那個人一直在找這個地方。”曹規棲說：“那就讓他去找好了，就算他找到又能怎麼樣？舊時樓台早就成了殘垣碎瓦，再也不可能再拚湊起來了，就算勉強堆起來，也是一推就倒罷了。”他負手望著飄在遠方的晚霞，“丁叔你也見到了，裂隙分開之後，舊朝的征國將軍和麾下的騎軍都出現了，可他們卻被一個人擋在了那裡，除此毫無作為，時代早就不一樣了，該拋卻的就應該拋卻。”陳傳從曹氏莊園回來後，他和衛東及武涵那邊聯絡了下，準備找他們出來吃頓飯，過兩天等朝鳴那邊蘇醒，還有一些剩餘下來的瑣事處理完，他就會回陽芝了。武涵聽說他請吃飯，就介紹了一處自己常去的餐廳，說那裡熱鬨，而且店主是陽芝人的，做的菜口味絕對正。陳傳聽他這麼說，就這麼定下了。到了第二天，他沒讓專車和安保人員跟隨，自己一個人驅車來到了這家餐廳，停車的時候，順帶掃了一眼。就見密密麻麻的信息頓在界憑上浮現出來。自從和安盾聯係上後，各種各樣的廣告訊息，還有包括青囊玉坊這類大公司推送過來的廣告都被直接屏蔽掉了，而且隨便看向哪個人，這人的具體資料立刻浮現眼前，包括有無犯罪記錄，有無通緝在身。在進了這條街後，至少三分之一是有這個記錄，並顯示大多來自同一個幫派。但這在中心城是常態，所以他沒去多管，往餐廳內部走進來，推開門後，目光轉過，就見武涵、衛東兩個人已經到了，兩個人坐在靠窗的一個位置上，正坐在那聊天，見他過來，都是衝著他直揮手。陳傳看了看兩個人，衛東還好，就在武毅學院裡，隔三差五還能看見。武涵他是有幾個月沒見了，隻是界憑上聯絡，現在看著與之前有些不太一樣了，皮膚黑了些，他下巴底下留了一些胡須，看來倒是成熟了一些。他走了上去，兩個人打了聲招呼，就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