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崖究竟在何處,孟曉山並不識得路,但幸好從仙鎮出發,去的人多,如此隻要隨著人群大流走即可。
蒼生崖雖說是險地,但自古以來都是眾修仙者涉險尋寶之地。從蒼生崖流傳出來的修仙功法不計其數,法寶也是多不勝數,故而鄰近險地之處,凡人的足跡是少了,但修者的足跡卻異常之多,甚至還有修仙的城鎮。
這裡有一座明月城,孟曉山也是隨人流進了此城。現下城裡真是人滿為患,客棧早已沒了空房,就連供人休息的茶館也都改行做了客棧。不管怎樣,即使沒有客棧,能在城裡露宿街頭也算是好的。蒼生崖畢竟凶險的地方,山上異種妖獸時常趁夜來人居處騷擾,像孟曉山這樣修為的人,若是在城外,一個不慎,便會身首異處,成為它們的晚餐。
雖說是冬季,但自從開始修習真氣,曉山已經可以不怕冬寒了。夜間,天色漆黑一片,偶有從臨街客棧透來的光,孟曉山隨著大眾尋個街道角落席地而坐。
明月城人多房少,那些修為低而且靈石少的人也隻能露宿街頭了。望著同坐在街道上的人,曉山反而不會那麼的孤獨。
抬頭望下城頭頂上的夜空,隻見天空竟起了一層光罩,光罩成橢圓形護衛著整個明月城。可獨特之處在於,光罩之上明顯有數十字十分顯眼,曉山不禁默默念之:
“纖雲四卷天無河,清風吹空月舒波;沙平水息聲影絕,一杯相屬君當歌。君歌聲酸辭且苦,不能聽終淚如雨。君歌且休聽我歌,我歌今與君殊科。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飲奈若何!”
不禁讚道“好詞!”
“嘿,這位大哥好眼力,居然會留心文辭”
一個聲音闖來,孟曉山尋聲看去,隻見一個約莫十七的青年走來,曉山便笑問道:“如此文采,不知是出自何人?”
那青年走近,停下道:“這是一百年前城主大人以書法之功設下這護城大陣,向來所經過的修者無不感歎城主大人的陣法造詣,而獨有大哥去留意陣法所述文辭。”
曉山這時才留意出來,整個護城大陣原來是以此辭畫出來的,而修仙的人自然隻會觀看其仙法之妙,而他自己這個半吊子不免脫不了凡人的俗氣,卻留心起了文辭內容,可笑、著實可笑,曉山不禁自嘲,道:“讓小兄弟見笑了!”
“哎,這位大哥不要誤會,我並沒有嘲笑你的意思,若是明月城城主還在的話定會將你引為知己。當今之世,人人都在謀求逆天改命,鮮有人會靜下心來思考。”
孟曉山看著眼前這位似乎已曆經滄桑的青年,聽他說的話,不禁深有同感。
那青年突然靜了,然後問道:“這位大哥,你也是前去蒼生崖的?”
“正是!”曉山反問:“小兄弟也去?”
這青年歎聲道“非也!爭權爭利爭功法,逃災逃難逃命運。折騰來折騰去,究竟為了什麼?死了又能如何?逃得活命又能如何?是生是死,一切都隨緣吧!”
曉山爭辯道:“小兄弟何以如此悲觀?若能有一線生機,自然要牢牢抓住,怎可如此懈怠人生。”
青年卻是嗬嗬一笑,便離去了,一邊還高歌著“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飲奈若何······”
獨留那陣陣回音!
“人,作為微小而孤獨的個體,在人生的選擇題前,無可避免地徘徊起來。在一個又一個渡口上,在一次又一次險象中,人,究竟能選擇什麼,該選擇什麼?”孟曉山心中自問,然而卻是毫無結果。聽著遠去的歌聲,對那個青年一句‘一切隨緣’的聽天由命,曉山卻不敢苟同。什麼是人生裡關鍵性的一刻,是一個決定或是一次選擇,是向左或還是向右,是繼續或者放棄。機會是給那些又準備的人的,曉山自然不會白白地錯過蒼生崖這一線生機。
當決心再次下定時刻,人無形中會多了些乾勁,曉山自也不例外。坐在街頭,像他這種普通低級修者,基本沒有人搭理。也好,如此反而落得清靜,便可有心投入到修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