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落霞
第610章 落霞
萬妖海,落霞島。
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屋舍千重,碧瓦雕甍,廊橋回蔓,一名名男修穿梭其間,腳步匆匆。
這些男修皆是衣著錦繡,相貌俊朗,且年紀極輕,隻有二十餘歲左右,臉上掛著笑容,氣質灑脫不凡,讓人心折。
但細觀之下,才能看出,這些男修眼神麻木,神情僵硬,笑臉仿佛粘在臉上的一層麵具,給人一種詭異之感,仿佛被囚禁了漫長歲月的囚徒,沒有一絲生氣。
宮殿最深處,一間暖閣之中,傳出陣陣女子的婉轉嬌吟,聲音高亢,半晌之後,方才漸漸停下,化作一聲透著無限滿足的長長歎息。
忽然,女子聲音冷了下來:“出去!”
過了片刻,暖閣房門被推開,一名英俊男修自昏暗之中,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他衣衫淩亂,露出健碩的胸膛,但腳下卻踉蹌虛浮,兩眼發黑,臉色蒼白,眼神迷離,仿佛身體被掏空了一般。
男修氣機外顯,竟有築基後期的修為,但卻像是身受重傷,氣機起伏不定,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跌落境界
暖閣門外侍立著兩名同樣俊秀的男修,看到此人這般模樣,連忙低下頭去,臉上的笑容越發僵硬,眼睛深處閃過一絲慌亂之色。
那名築基後期修士離開後,暖閣中又傳出女子淡漠的聲音:“你二人進來服侍本王。”
暖閣外的兩名男修聞言,身軀一僵,不敢有絲毫怠慢,恭聲應下:“奴婢遵命。”
兩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神中看到了幾分深藏的苦澀。
他們低頭邁著碎步,小心翼翼地走入昏暗的暖閣之中,房門緩緩合攏,身影被深沉的黑暗所吞噬。
又有兩名衣著錦繡的俊朗男修,從距離暖閣不遠的兩間廂房中,默默走了出來。
他們來到暖閣門前,垂手站定,仿佛兩尊石塑,臉上掛著略顯僵硬的笑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等待著女子的召喚。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女子婉轉柔媚的呻吟聲又響了起來,撩人心弦。
但在宮殿中穿行而過的男修,卻對這足以讓人血脈賁張的聲音畏之如虎,紛紛繞行,僵硬的笑容之下,是隱藏起來的深深懼意。
就在這時,暖閣中的呻吟聲戛然而止,傳出女子嚴厲的聲音:“你二人速速退下!”
暖閣門前的兩名男修,那仿佛石雕一般麻木的笑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驚訝。
他們服侍女子已經數年,和女子有過數次床笫之歡,對女子的聲音極為熟悉。
她的聲音中,竟然透出了幾分慌亂。
在落霞島上,誰能讓女子變色?
很快,那兩名男子快步從暖閣中走出。
他們還來不及穿好衣衫,赤裸著上半身,身材精壯健碩。
隻是皮膚透著一種蒼白,沒有半分血色,一看便知,已經元氣大傷。
過了一會,一名女子從暖閣中走了出來。
此女相貌豔麗,一雙美目勾人奪魄,身材凹凸有致。
她上身穿著一件白色小衣,外罩淺藍色薄紗,露出兩團雪白與平坦的小腹,甚是奪人眼球。
下身則是一條紗裙,尚未及膝,赤著雙腳,玉足潔白無暇。
她雙頰酡紅,紅唇妖豔,泛著一層瑩瑩水色,眼波流轉,衣衫雖然整理過,但仍略顯淩亂,處處顯露著與人歡好過的痕跡,極為誘人。
但兩名男修看到此女之後,卻絲毫沒有色令智昏的模樣,反而低下了頭,眼神膽戰心驚,生怕女子讓他二人入內侍寢。
女子已經榨乾了不知多少男修,美麗的皮囊下,是一顆蛇蠍之心。
但女子卻沒有理會這兩名平日裡頗為寵愛的男修,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們那略顯不敬的眼神。
她迷離的眼神中,透出了幾分難以察覺的慌亂和懼意,遁光一卷,飛上天空。
落霞島麵積不小,方圓七十餘裡,但隻有宮殿周圍籠罩著陣法。
女子遁速極快,不一會就離開宮殿,來到天空中。
一名修士負手而立,衣袖獵獵作響,豐神俊朗,仿佛神仙中人。
女子看到修士後,心底的欲念蠢蠢欲動。
不愧是她一眼就看中的男子,與他一比,自己宮中的那些男寵,都變成了凡夫俗子。
可惜此人實力太強,自己不僅無法將他納入後宮,反而連性命都要受製於此人之手。
就在一年之前,他還與鎮海宗掌門玉海真人大戰一場,不分勝負,威名甚至傳遍了萬妖海。
自己眼看脫身無望,心煩意亂之下,隻好與男寵歡好解憂……
女子心中暗歎不已,麵上卻不敢顯露分毫。
她微微彎腰,盈盈一禮,恭聲道:“奴家金絡,恭迎陳道友大駕光臨。”
陳淵目光落在金絡的嫣紅雙頰上,淡淡道:“傳聞金道友後宮上百男寵,夜夜笙歌,風流不儘,萬妖海唯有敖厲能與道友相比。”
“陳某原本不信,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虛。”
“道友一日連禦數名男寵,不知道友是否吃得消?”
金絡心中一驚,聽陳淵此言,似乎來到此處的時辰不短,且將她和男寵歡好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落霞宮外有金羽雕一族布下的守護大陣,雖說守禦能力不算太強,但卻能擋住九級妖王的神識。
人族神識雖然普遍強於妖族,但妖族化形之後,就已經相差無幾。
莫非陳淵神識已經堪比十級妖王,竟能隨意穿透大陣?
金絡心中對陳淵更添幾分畏懼,又見他神情淡漠,似是對此頗為不喜,連忙說道:“人身最易得道,奴家化形之後,褪去妖族本性,傾慕人族修士,才有此荒唐舉動。”
“若是道友不喜,奴家立刻遣散宮中所有男修,絕不再收納男寵。”
陳淵盯著她看了半晌,就在金絡心中越發慌亂時,神情忽然緩和下來,微笑道:“陳某並非衛道士,修仙界以實力為尊,既然人族修士能豢養靈獸奇蟲,金道友身為妖王,收納一些低階修士作為男寵,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陳某觀之,道友竟然在這些男寵神魂中全部種下了禁製,神魂可能負擔得起?”
金絡鬆了一口氣:“道友誤會了,奴家如何能在上百名修士神魂種下禁製,也是依靠一件法寶,才能辦到……”
她翻手拿出一個玉盞:“道友請看,此寶乃是奴家偶然所得,似是上古遺留。”
“雖然隻是一件中階法寶,但卻能容納數百名修士的神魂,生死皆在掌控之中,奴家喚為‘留魂盞’。”
“但此寶也有缺陷,無法在同階修士體內留下禁製,奴家至多以此寶收納結丹男寵。”
“修為再高,就需親自種下神魂禁製,負擔不小,妾身不敢輕易為之。”
陳淵看去,這玉盞如尋常茶盞般大小,似是飽經風霜,釉麵已然褪色不少,還有幾處缺損裂紋。
盞中盛著半盞淡灰色靈液,涇渭分明,分成上百縷,來回遊動,氣息駁雜。
陳淵微微頷首:“上古遺寶果然不凡,不過陳某畢竟是人族修士,雖然並不介意道友收納男寵,但最好不要榨乾男寵元氣,留下一命。”
金絡收起玉盞,笑盈盈道:“道友誤會了,奴家並不通雙修之法,並非刻意吸納男寵元氣。”
“隻是他們肉身孱弱,與奴家幾次歡好下來,就難以承受,元氣大傷。”
“奴家巴不得他們能多堅持幾次,表現優異者,奴家也是恩寵頗多,甚至會賜予丹藥法寶,助其修煉。”
陳淵目光一閃,笑道:“此事暫且不提,陳某今日登門,是有一事,相請道友出手相助。”
他說得客氣,但金絡生死受製於人,卻不敢怠慢。
她抬手一引:“道友吩咐,奴家自當遵從,隻是此處並非說話之地,還請道友隨奴家入內一敘。”
陳淵點了點頭,落下遁光,隨金絡進入落霞宮中。
在陳淵吩咐之下,金絡特意避開了所有男寵,來到一間偏殿之中,畢恭畢敬,奉陳淵於上座。
陳淵也不客氣,反客為主,一撩後襟,坐了下來。
金絡臨陣投降,隻求活命,自然不會在陳淵麵前,再顧及化形妖王的顏麵。
金絡親手奉上靈茶,做足了禮數,與人族修士彆無二致,小心翼翼道:“道友有何事要奴家去做,儘管吩咐便是,奴家絕不敢推辭。”
“不過奴家修為低微,隻怕壞了道友大事,就萬死莫贖了……”
陳淵接過茶盞,隨手放在案上,微微一笑:“道友放心,此事對道友來說極為簡單。”
“還請道友尋一個借口,將金羽雕一族的妖王請到落霞島上一聚,但不要讓他們生疑。”
金絡麵色微變:“道友這是要對付本族?”
陳淵微微頷首:“不錯,莫非道友不願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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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絡吃了一驚,她雖然貪生怕死,奉陳淵為主,但也不願看到金羽雕一族覆滅。
萬妖海本就比玉清海貧瘠不少,中型島嶼並不常見,隻有八級妖王中的佼佼者,才能獨占一座。
金絡雖然血脈強橫,但化形不久,隻有四百多年時間,實力平平。
還是靠了以色事人,周旋在金羽雕一族數名妖王中間,才換來這一座落霞島。
沒有族中庇佑,她隻是比尋常妖王實力強了一些,休想再獨占偌大的落霞島。
但她也不敢貿然拒絕陳淵,苦笑回道:“妾身既然奉道友為主,自然萬事唯道友馬首是瞻。”
“隻是本族十二名化形妖王、三名九級妖王,族長金烽,更是十級妖王,即便奴家將他們全部請來,道友又如何下手?”
陳淵淡淡道:“道友無需擔心,陳某既然敢對貴族下手,自然也有同道助陣,隻要道友將他們請來,就能全部留下。”
金絡心中一沉,陳淵果然請來了幫手。
她心念急轉,又道:“道友神威蓋世,請來的幫手定然也是實力非凡。”
“但奴家隻是一個八級妖王,實力低微,縱使在族中有幾分薄麵,也無法將他們全部請來,更遑論族長金烽……”
陳淵道:“無妨,連同金羽雕一族的附屬妖王,道友能請來多少,就請來多少。”
“陳某知道,道友在萬妖海中名聲不小,交遊廣闊,應該能請動至少五六位妖王,來落霞島做客。”
金絡笑容一僵,她確實是名聲不小,但卻是豔名在外,與不少妖王有染。
雖然她生性放蕩,但被陳淵當麵指出,也難免感覺有失顏麵。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她還要開口再勸,陳淵卻是雙目一眯,聲音冷了下來:“道友推三阻四,莫非覺得陳某是優柔寡斷之人,不敢殺人?”
金絡心中一凜,當即話鋒一轉:“道友息怒,奴家不敢有二心,隻是本族傳承也算久遠,底蘊不淺。”
“雖說道友與玉海真人一戰之後,威震玉清海,但以寡敵眾,怕是也力有未逮。”
“奴家擔心一擊不成,事情敗露,奴家也要性命不保。”
“而且道友有所不知,當初問天宗、天機門曾經聯手對付本族……”
陳淵打斷道:“此事陳某也略有耳聞,但時過境遷,彼時問天宗、天機門並無道友作為內應。”
“陳某準備也更加充分,道友隻需將妖王請來,定然不會失敗。”
金絡心底升起一股羞怒之意,若不是為了活命,她也不願背叛金羽雕一族,奉人族修士為主。
這對一個八級妖王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但事已至此,她隻能吞下所有苦果,耐心苦勸:“道友對付本族,所求無非是本族數萬年積累的寶物底蘊。”
“便是將奴家誘來的妖王儘數殺了,他們留在族中的本命元燈也會隨之熄滅。”
“族長得知此事,定會按照族規,命人攜寶物退走。”
“道友一番辛苦,也不過得到幾顆妖丹,得不償失……”
陳淵眉頭一皺:“本命元燈之事,陳某自有辦法解決。”
“道友隻需將妖王誘來便是,若是再推諉下去,休怪陳某不留情麵。”
金絡笑容僵在臉上:“道友息怒……”
陳淵冷冷道:“在下隻問道友,答應還是不答應?”
話音落下,他一頭黑發緩緩變成雪白之色,雙手升騰起略顯虛幻的白色火焰。
“啊……”
金絡嬌軀一顫,隻覺神魂傳來一陣劇痛,不由痛呼出聲。
她急忙內視己身,隻見神魂外浮現出一張白色火網,正在緩緩灼燒著她的神魂,痛楚不斷傳來,幾如抽魂煉魄一般。
她連忙開口求饒:“道……道友饒命!”
陳淵目光一閃,手上的白色火焰斂去,白發重新變回黑色。
金絡再次內視己身,裹住神魂的白色火網緩緩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但殘留的劇痛卻在時刻提醒著她,自己的生死就在陳淵一念之間。
她喘了幾口氣,臉頰浮現一絲不自然的嫣紅,再不敢開口勸說。
她無奈應下:“道友有命,奴家不敢不從,隻是奴家不能無故請動數位妖王一聚,還需找一個由頭……”
陳淵淡淡道:“道友自便,隻要在一年之內,請來至少五名妖王即可。”
“當然,陳某不會讓道友白費力氣,今日便與道友做一個約定。”
“隻要道友請來五名化形妖王,便能得到兩瓶元嬰初期丹藥。”
“每多一名,就能再得五粒丹藥,上不封頂。”
金絡美眸一亮,心中羞怒無奈消失得無影無蹤:“此言當真?”
陳淵微微一笑:“陳某從無半句虛言,道友應該最清楚,若真能滅去金羽雕一族,會有何等收獲,又會在玉清海引發多大震動。”
“實不相瞞,與陳某聯手之人,便是天機門掌門天機子。”
“隻要能做成此事,天機門勢必聲威大漲,區區幾瓶丹藥,又算得了什麼?”
金絡心中巨震,天機門要對金羽雕一族出手,難怪陳淵底氣十足!
陳淵話鋒一轉:“當然,道友若是心係金羽雕一族,大可將此事密告金烽。”
金絡嫣然一笑:“道友哪裡話,奴家若是不惜命,當日已經死在了絕靈島中。”
“既然道友肯拿出丹藥為酬,奴家就舍命陪君子。”
“隻是想要做到天衣無縫,還需道友相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