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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師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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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師徒

第239章 師徒

黃昏時分的蕩魔沙漠,籠罩著一層暗黃色的光芒,一切都變得黯淡下來,巨大的月牙形沙丘宛如凝固在時間長河中的古老遺跡,靜靜地屹立在莽莽黃沙之上。

一條饑腸轆轆的蜥蜴外出覓食,身軀蜿蜒前行,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可以果腹的毒蠍昆蟲。

忽然,一道青濛濛流光幾乎貼著地麵掠過,帶著一陣狂風,掀起滔天沙浪,幾有席卷天地之威。

蜥蜴連忙縮回埋在黃沙中的巢穴,黃沙之上又變得一片死寂。

在青濛濛流光之中,正是駕馭渡雲舟逃離戰場的陳淵。

他不顧風鸞妖力反噬,短時間內連續激發渡雲舟的全部遁速,堪比結丹初期修士,很快便逃離了戰場。

但蕩魔沙漠方圓數百裡,他飛遁了半刻鐘時間,才來到沙漠邊緣。

他沒有按照金落衡的吩咐,返回綠洲,而是繞了一個圈子,從另一個方向離開蕩魔沙漠。

被柳凡與祁長老同時盯上,體修的秘密也暴露無遺,他在淩雲派已經待不下去了。

若隻有柳凡與祁長老,陳淵還不會過於畏懼,畢竟金落衡是結丹後期修士,足以庇護住他。

但他無法解釋,自己如何在短短二十餘年間,從初入築基修煉到築基後期,還是一名提升修為格外艱難的體修。

他知道金落衡不會覬覦弟子的機緣,且極為護短,才敢出手救下林皓。

但他不敢賭,淩雲派的其他結丹修士,乃至掌門玄元子,會不會對他強化肉身的方式感興趣。

出手救下林皓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決定了離開東華洲。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

離開蕩魔沙漠後,陳淵不眠不休,晝夜飛遁,用了兩日時間,終於來到幻月山脈。

隨著齊國六大宗門與魔修展開決戰,歸元宗抽調門中大批築基修士前往蕩魔沙漠參戰,留在幻月坊市中的築基修士寥寥無幾,僅有一位結丹真人以及十幾名煉氣弟子駐守。

但有這位結丹真人坐鎮,就不敢有魔修來此造次。

陳淵換上一件完好的白色長衫,快步走入幻月坊市,來到幻月閣,租下了一間甲等洞府。

幻月閣中煉氣十層的執事,看不穿陳淵的修為,但對此人豪擲四十塊下品靈石,租用洞府一年的闊綽行為,卻是印象極為深刻。

所有人都知道,蕩魔沙漠的情勢日漸惡化,許多散修都已逃出齊國,遠走他方,已經許久沒有人出手如此豪爽了。

陳淵對幻月執事的異樣目光毫不理會,來到租下的洞府中,坐在刻著聚靈陣的蒲團上,服下一顆療傷丹藥,閉目打坐,吸納從地底靈脈中散發出的微薄靈氣。

他先是與魔修大戰一番,又晝夜不息地飛遁至此,體內真元接近枯竭,且被到金落衡與祁長老交手的餘波波及,經脈有所損傷,也須調養一番。

不過他受傷不重,僅用了兩個時辰,經脈傷勢就恢複如初,丹田內的真元湖泊也重新變得充盈起來。

到了這時,陳淵才有暇處理柳凡在他體內留下的血色光點。

血色光點如附骨之疽一般,附著在一條細小的經脈之上,沒有任何異動,對陳淵也沒有任何影響。

但隻要光點存在,柳凡就能在一定距離之內,感知到他的方位。

這是一種極為高明的追蹤手段,尋常築基修士遇到,極難破解。

但陳淵卻是不同,他獲得了慶幽真人的所有識憶,至少有三種破解追蹤之法的秘術。

若非柳凡是結丹修士,隻憑他體內的周天星辰之力,就可將這明顯是魔道手段的血色光點自行消滅。

陳淵心中浮現出一種見效最快的秘術,抬手掐訣,真元湧入這條經脈,猶如江河奔湧一般,不斷衝刷著血色光點,每一次離開經脈,都會帶走一絲微不可察的血色光芒。

但一個時辰之後,陳淵停了下來,眉頭緊皺,內視己身,緊緊盯著經脈之中的血色光點。

他持續不斷地用真元消磨血色光點,但卻收效甚微,血色光點幾乎沒有任何損傷。

若是按照這個速度,至少需要一個月時間,才能將血色光點消磨乾淨。

但齊國六宗與兩大魔宗也許已經分出勝負,或者即將分出勝負,而魔宗優勢極大,極有可能擊敗齊國六宗。

若是等魔修掌控齊國修仙界,柳凡定會不斷追索他的蹤跡,他再想進入幻月山脈獵殺白猿,難度極大。

他必須趁齊國修仙界尚處於混亂之中,進入幻月山脈,獵殺白猿。

陳淵打定主意,手中法訣一變,真元湧入經脈之中,將血色光點層層包裹。

這是他從慶幽真人識憶中得來的另一種秘術,雖無法抹去血色光點,但卻可以將其隱藏起來,除非柳凡來到陳淵十裡之內,否則無法察覺到他的方位。

而在這個距離上,陳淵已經進入了柳凡的神識覆蓋範圍之內,血色光點的追蹤也就沒有意義了。

將血色光點隱藏起來後,陳淵又閉目調息了片刻,拿出裝有野人神魂的玉瓶。

他打開瓶塞,攝出神魂,兩日過去,野人神魂已經變得萎靡不堪,目光呆傻。

陳淵微閉雙目,施展搜魂術,查探野人識憶。

一刻鐘之後,他睜開雙眼,隨手放出一縷真元,絞碎野人神魂,眉頭緊皺。

他從野人識憶中看到了他的過往經曆,但卻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野人竟然不是體修,而是人妖混血!

此人名為黑虎,是血靈宗駐地雲嶺國的一名散修,資質不佳,身具金火土木四靈根,但體內卻有濃厚的虎妖血脈,隨著修為提升,肉身也會隨之強化。

但也正因如此,他使用尋常靈器時威能減半,平常多以肉身之力對敵。

不過黑虎的虎妖血脈頗為強橫,隨著他突破後期後期瓶頸,從血脈中得到了一種天賦秘術。

根據這種秘術,黑虎獵殺了一頭四級虎妖,抽出其體內虎骨,融入妖丹與自身精血,煉成一柄相當於極品靈器的骨刀,但隻有他能禦使,可憑借骨刀施展移形換位之術,實力大增,在雲嶺國闖出了不小的名聲。

此次血靈宗入侵齊國,開出豐厚懸賞,其中有幾種提升結丹幾率的靈藥,黑虎眼熱不已,投入血靈宗麾下,來到齊國,但卻遇到了真正的體修陳淵,一朝喪命。

陳淵搖了搖頭,隨手收起玉瓶。

他本想從野人手中得到一些體修秘術,以及他強化肉身的辦法,卻沒想到野人竟是半人半妖,根本不是體修。

他將黑虎儲物袋中的東西檢查了一遍,有兩百餘塊中品靈石、一瓶築基後期丹藥、幾顆療傷丹藥、幾株三百年靈草以及一些雜物,但一件靈器玉簡也無。

他將這些東西分門彆類收了起來,隨後悄然離開坊市,往幻月山脈中飛去。

……

入夜後的蕩魔沙漠,寒風凜冽,一輪圓月高懸,漫天繁星也無法掩去明月的光輝,橫貫長空的星河中,恒河沙數的星辰載沉載浮,星光與月光一起灑下,給無儘黃沙覆上了一層潔白的冰霜。

但就在下一刻,澄澈乾淨的夜空中,上千道遁光掠過,打破了這幅凝固美麗的畫卷。

這些遁光速度不快,安靜地從空中掠過,似乎帶著一股頹喪的意味,不少遁光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到地上。

透過遁光看去,每一名修士的神情都格外陰沉,有的修士五官扭曲,似乎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經過幾乎三天三夜的大戰,齊國修士還是敗了。

二十三名結丹真人身死,六百餘名築基修士屍骨無存,紫陽宗冷暉真人、萬獸山屈老怪為阻止魔修追擊,力斃六名結丹魔修,戰死當場,剩餘的結丹真人帶著築基修士,倉惶撤退。

好在魔修遵守約定,沒有趕儘殺絕,才給了齊國修士喘息之機,不致全軍覆沒。

築基修士慶幸不已,但隻有結丹真人知道,這是齊國元嬰修士的威懾,魔修才僅僅追出四十餘裡,便鳴金收兵。

魔修不敢屠儘齊國六大宗門的低階修士,否則六宗掌門沒了顧忌,一心報複,便是兩大魔宗,也承受不住元嬰修士的怒火。

敗退的齊國修士一路撤回綠洲,回到各自的宗門駐地。

他們隻有一夜時間休整調息,第二天就要撤出蕩魔沙漠,返回宗門。

六大宗門已經派遣結丹真人趕回宗門,將戰敗的消息通知留守宗門的長老,集合門中弟子,收拾修煉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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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隻有五天時間撤出齊國,不會把任何一塊靈石留給兩大魔宗,但按照約定,六大宗門不得毀壞靈脈礦脈。

各個修仙家族的修士甚至沒有返回綠洲,徑直帶領族中子弟,離開蕩魔沙漠,隻有傷重到無法飛遁的修士,才隨六宗修士回到綠洲,先行療傷。

六大宗門必須離開齊國,讓出宗門駐地,但這些修仙家族若是有意,可以留在齊國,隻是要成為兩大魔宗的附庸。

事關整個家族的命運,族長也不能獨斷,必須與族中修士商議,不敢有絲毫耽擱。

而對於回到綠洲的修士來說,這注定是一個熱鬨的夜晚,不時有遁光悄無聲息地從空中掠過,落在一個個庭院、小樓之中,憂心忡忡地討論著被一片迷霧籠罩的未來。

淩雲派駐地中央,林皓、孫從耀、沈丹湄三人在金落衡的庭院前落下。

林皓深施一禮,剛要開口,庭院大門便徐徐打開,金落衡的聲音在三名弟子耳邊響起:“進來吧。”

三名弟子邁步而入,來到正堂,見到了麵色疲憊的金落衡。

他在大戰中與一名結丹後期魔修鏖戰了三天三夜,將其打成重傷,真元與精神均消耗甚大。

林皓關切道:“師父,您沒有大礙吧?”

他與孫從耀、沈丹湄謹遵金落衡教誨,在大戰中一心保命,隻是受到輕傷,並無大礙。

金落衡微微搖頭:“你們可曾見到陳淵?”

三名弟子都搖了搖頭,孫從耀沉聲道:“弟子詢問了幾名值守修士,均未見到陳師弟身影。”

沈丹湄神情極為緊張:“陳師弟會不會被那兩人給暗中截殺了?”

兩人從林皓口中聽說了陳淵之事,孫從耀得知陳淵是體修,震驚異常,沈丹湄卻是早就知情,隻是擔心陳淵的安危。

金落衡道:“陳淵離開戰場後,為師一直盯著祁遠山與柳凡,他們沒有機會下手。”

沈丹湄長舒了一口氣,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林皓麵上露出遲疑之色,道:“師父,陳師弟在離開之前,將幾個木盒交給弟子,讓弟子代他轉交給師父……”

他一撫儲物袋,拿出貼著法符的八個木盒。

金落衡抬手一招,將木盒攝了過來,看著將盒蓋、盒身牢牢粘在一起的法符,眉頭微皺:“盒中有何物?”

這些木盒均由百年靈木製成,有封存靈氣、隔絕神識之效,金落衡也無法看出其中存放之物。

林皓搖頭道:“弟子不知,陳師弟隻是說此物事關重大,不可有半點疏漏。”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陳師弟還……還有一句話,讓弟子轉告給師父,他不能在師父身前儘孝,隻能以此物孝敬師父,還請師父恕罪。”

此言一出,沈丹湄與孫從耀麵色齊變,金落衡的目光也是微微一凝,正堂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過了一會兒,金落衡開口道:“那就讓為師看看,這木盒中裝著什麼東西,竟能代他儘弟子之責!”

他抬手一點,八個木盒上的法符齊齊斷裂,盒蓋敞開,濃鬱的靈氣瞬間彌漫開來。

三名弟子凝目望去,八株形態各異、保存完好的靈草緩緩升起,草葉上的露珠還在緩緩滾動,倒映著夜明珠柔和的光芒。

金落衡的目光從八株靈草之上掃過,落在其中一株高約一尺,通體如翡翠一般的青色靈草上,神情凝重:“這是……青玄洗靈花?”

三名弟子聽聞此言,均是一臉茫然,他們從未聽說過這種靈草。

不僅如此,他們連其他七株靈草也不認識,但三名弟子均進入過洞虛山秘境,見過五百年靈草,要比這七株靈草遜色許多。

“陳淵有心了……”金落衡忽然輕歎一聲,抬袖一拂,將八株靈草重新放回到木盒之中。

沈丹湄忍不住問道:“師父,這些靈草莫非都是八百年靈草?”

金落衡微微搖頭:“這七株是八百年靈草,而這株青玄洗靈花卻是千年靈草,甚至在千年靈草中,也是頗為珍貴。”

三名弟子麵色大變,他們看到陳淵交給金落衡八株八百年靈草,已是不可思議,從未想過他竟然能拿出一株連元嬰修士都視若珍寶的千年靈草!

金落衡將八個木盒收入儲物袋,沉聲道:“此事絕不可讓外人知曉,陳淵本就被柳凡與祁遠山盯上,若是讓人知道他拿出過千年靈草,處境會更加危險。”

三名弟子齊聲應下,林皓說道:“弟子還有一事稟報,陳師弟臨走前,給了弟子一枚玉簡,請師父過目。”

他一撫儲物袋,拿出那枚陳淵交給他的玉簡,躬身遞給金落衡,又拿出兩件極品靈器,遞給孫從耀與沈丹湄:“這是陳師弟托為兄轉交給你們的,你們收下吧。”

兩人遲疑著接過靈器,金落衡抬手一招,將玉簡攝了過來,神識探入其內,片刻之後,收回神識,目光驚疑不定。

他將玉簡交還給林皓,道:“這枚玉簡中記載的結丹經驗極為精巧高明,就連為師看後,也有耳目一新之感,絕非尋常修士得出,伱可仔細參悟,結丹幾率當能增加三分。”

林皓心中一喜,接過玉簡,但隨即想起陳淵流離在外,生死不明,不由麵色一黯。

他與陳淵相交不深,但陳淵出手救下他的性命,又贈予玉簡,讓他很是感激。

孫從耀與沈丹湄看著手中的極品靈器,麵色複雜,沈丹湄更是眼眶一紅,垂下兩行清淚,輕聲道:“陳師弟,你為何要走?”

金落衡目光微抬,看向遠方,淡淡道:“陳淵身上有諸多秘密,他定是心有顧慮,方才遠遁而走。”

“但你們要記住,不管陳淵惹下了多大的麻煩,他都是為師的弟子,是你們的師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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