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將軍?”“殷將軍?”徐乾德和殷拱幾乎是同時開口,隨後兩人全都大笑起來,他們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合肥城下這十餘萬魏軍,就是江東的主力了。要是能殲滅這支魏軍,滅亡東魏,指日可待。隻要他們能拖住這魏軍,等李藥師等人率主力趕到,加上濡須口的呂欽水師,此戰大有可為。成了,就是不世之功。眾人達成共識之後,殷拱讓李豐和李家數百部曲守城,餘下全部出城追擊。徐乾德率捧日軍,殷拱和周虯以及李豐之弟李璋率合肥守軍六千人,對魏軍發起追擊。魏軍自然是有殿後隊伍的,右將軍朱鬆和奮武將軍劉仁善兩人率萬餘兵馬在最後,蔽護全軍。他們有想過唐軍會派兵追擊,但沒想到追軍會打的這麼凶狠。捧日軍和合肥守軍成犄角之勢,兩路軍兵馬齊頭並進。朱鬆和劉仁善麾下的兵馬也算江東精銳,久經訓練,但麵對悍勇的唐軍還是有些招架不住。一時間被打的連連後退。但朱鬆和劉仁善兩人到底有些武人血氣,江東兵馬雖然不敵,但也未曾被完全擊潰,兩人更是親自上陣,斬殺潰兵,鼓舞士氣。這才讓殿後的大軍沒有潰敗。而徐乾德和殷拱在連續猛攻之後,也是考慮到己方的體力消耗較大,開始放緩攻勢。朱鬆和劉仁善卻不敢放鬆警惕,且戰且退。而唐軍這時候就發揮了成建製騎兵的優勢,頻繁襲擾魏軍後隊,使得魏軍在退兵的路上時刻保持警惕,不敢放鬆,並且行軍速度也不敢放開。因為一旦加快行軍速度,隊形什麼的勢必顧不上了,在唐軍騎兵的注視下,魏軍隻要敢懈怠,就必然會被唐軍騎兵給衝個七零八落。到時候可就是神仙難救。因此朱鬆和劉仁善的殿後部隊一直撤到巢湖邊上了,才鬆了口氣,因為他們的船就在湖邊,登上船就能走了。唐軍追擊的部隊都是步騎,巢湖目前是被魏軍水師控製的。但隨之而來的唐軍,算是讓他們的如意算盤落了空。隻要給他們一個時辰,他們也能完成大部登船。但現在想要登船,可以,你得先擊敗唐軍。誰都想登船,誰也不想殿後。因為到了湖邊了,船就在裡。但令人絕望的是,唐軍也在這裡。殷拱和徐乾德根本不給魏軍反應的時間,當即就一南一北,齊頭並進對東魏軍發起強攻。唐軍如牆而進,前死後繼,不斷的壓縮魏軍的空間。周氏父子則帶著騎兵始終在一旁遊曳,尋找機會側擊魏陣。終於給他們找到了機會,唐軍弓弩手的箭矢密集覆蓋,讓一處陣型側翼瞬間多了幾十個刺蝟,周虯當即率軍突擊,就著這個缺口橫擊入陣,手中大槍接連挑殺魏軍,身後的甲騎更是仗著戰馬的衝擊力進行穿插。魏軍終於有些頂不住了,局部出現潰敗,朱鬆和劉仁善兩人即便是帶著親衛去填補,並斬殺了許多逃兵,也仍舊無法挽回頹勢。雙方的兵力幾乎是相差無幾,這種兵力對比,麵對唐軍精銳能夠堅持小半日的時間已經算是他們儘心儘力了。可一旦到了兵敗如山倒的時候,即便是韓白衛霍也救不了。魏軍的後陣開始潰逃,想要回頭逃跑上船,前隊則是在節節敗退之下同樣陷入潰敗。唐軍則愈戰愈勇,攻勢如潮,不斷的將戰線前移。東魏軍的敗兵則爭先恐後的逃上了己方的戰場,你爭我奪,自相踐踏,甚至為了逃生不惜對著袍澤揮刀相向,甚至先上船的人為了阻止後麵人登船,直接抽刀斬向攀爬士卒的手指,最後船上的斷指都能隨手捧起來一捧。劉仁善是在親兵部曲的保護下成功登上了船,得以逃生,右將軍朱鬆則甲胄精良,且有護衛眾多,被魏軍生擒。殿後的一萬魏軍成功登船逃生的隻有不足兩千人,降者三千餘。其餘被唐軍所殺,或者自相踐踏。魏軍十餘萬人,算上民夫自然是不可能全都乘船逃走的,殿後隊伍幾乎被全殲,魏軍還有不少部眾則圍著繞著巢湖兩岸向濡須口一線撤退,唐軍稍作修整之後,繼續追擊。魏軍隻能且戰且退,嚴防唐軍騎隊突襲,這樣一來,行軍速度可就變得非常慢。而另一邊,合肥以北的淝水沿線,數萬唐軍精銳原本正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行進,但李藥師得知傅惟學襲取采石,呂欽率軍去堵濡須口之後,當即命令全軍放棄幾乎所有的輜重,隻攜帶幾日乾糧,各部全都輕裝上陣,全速前進。又將全部騎兵,約三千人全都交給天武軍右都督羊獻果和中郎將藍譽統率,先行一步。“一定要咬住東魏軍,不能讓他們跑了!”李藥師的戰場嗅覺自然是不輸給徐乾德和殷拱的,殲滅魏軍主力的誘惑太大了。必須全力一搏。深夜,東魏皇帝曹炎,此時人在居巢城外的大營之中,他看著麵前的戰報連連搖頭,此時帳中隻有曹炎和坐在他對麵的陸恭仁。眼下的局勢,兩人已經十分清楚了,前有強敵,後有追兵,合肥唐軍可以說是接近瘋狂,不計後果的持續追擊,這讓曹炎和陸恭仁都意識到了,這支人數萬人上下的唐軍,目的就是拖住魏軍。這就證明,唐軍大隊已經在路上了。去年濡須口水戰,東魏雖然在水戰之中擊退了唐軍水師。但這並不意味東魏水師就一定強過唐軍水師,事實上去年呂欽雖然及時回援,但因為參加收取荊州之役,師老兵疲,因此才堪堪戰平。但如今的唐軍水師可是在彭澤湖修整了快一年,養精蓄銳,戰損全部得到了補充。此時銳氣正盛,反而是魏軍在合肥城下二十餘日不得寸進,士氣消耗良多。現在是南北夾擊之勢。身後的唐軍如此難纏,主力不會少於數萬人,且應該是李元徽手下的洛陽精銳。呂欽的水師那是東魏先帝曹元靜都要稱之為苦主的存在。這種形勢之下,魏軍實際上已經陷入南北合圍之中。唯一的生路就是拋棄全部的步卒和民夫,率水師趁著濡須口還在魏軍手中,迅速突破外圍的唐軍水師。不然拖下去,很有可能就是全軍覆沒的結果。這也是陸恭仁的建議,壯士斷腕。但曹炎是遲遲無法做這種決定,這不是壯士斷腕,這是直接砍下去半邊身子。看到皇帝這種神態,陸恭仁也隻能歎氣道:“陛下若不願意舍棄各部,那就隻能立足於此,與唐軍一戰了。”曹炎道:“那就一戰,我大魏十餘萬大軍,難道還沒有一戰之力嗎?”陸恭仁默然。一戰之力?你爹怎麼沒得你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