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李源在洛陽已經待了兩個月了。
本來他是準備在四月就回返關中,畢竟秦州夏州都有戰事,早點回關中也好解決這些。
但因為身體不適,就多呆了一段時日,這期間李源還特意下詔書讓齊王李元徽負責軍政要務。
自己在宮裡修養了一多月,這才恢複過來。而進了五月,好消息也來了。冀縣之戰唐軍已大破吐穀渾、羌胡聯軍十餘萬眾。
李源也因為捷報的傳來而神清氣爽,身體狀態也好的不得了。
於是返回長安的計劃也被他提上了日程。但不出意外,肯定是要出意外的。
李源覺得,李元徽實際上已經被他擺平了,又是君臣,又是父子的,大義這直接壓下來誰也扛不住,應該沒有問題。這段時間李元徽也沒什麼動作,甚至都沒有接見舊部,也就自然不會有什麼謀劃,一切儘在掌握之中,最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而北麵的劉玄機,原本的打算也是按兵不動,因為他是知道李源是來乾嘛的。
他知道這時候動手,李四可能就走不了。
反而這個時候示弱,隻要不出兵,河內、河北這邊沒有戰事,那李源就肯定把李四遷走。
李四要是不肯走,那他們父子指不定就會鬨出什麼事來。
就如參軍淩敬所言,袁紹死後,魏武攻河北,但袁譚和袁尚兄弟,尚未反目,聯手抗敵,即便是魏武帝也未能取得勝果,但魏武退兵後,其兄弟自然就因為嗣位問題而反目成仇,所謂不攻自亂.
哪怕什麼事都沒發生,隻要李四不在洛陽鎮守,那對他來說就是重大的利好。
但有些時候,即便是你機關算計,也無法算出事情全部的走向,更沒法算出所有人的人心,和他們所作出的選擇。
李元徽看起來是認了,但有些人是不認得的。
就在李源召集一眾人等商議回師長安之際,獨孤潁、李青蓮、李百室三人齊聚於洛陽南市的一間酒肆。
邀請眾人來此商議的,是獨孤潁。
幾人都算做是齊王府勢力的核心成員,李元徽做什麼決定,有什麼謀劃,都會時常找他們商議對策。而其中李百室主要負責政務,獨孤潁掌機要,李青蓮出謀劃策。
獨孤潁直接開門見山道:“我也不跟你們兩位兜圈子了,這次是王妃讓我來,跟你們幾位帶一句話。”
兩人聞言全都麵露嚴肅,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獨孤潁道:“王妃說‘大王回了長安,他跟太子現在交情甚篤,但將來太子登基會如何呢?你等久隨齊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大王受拘於父子之情,爾等可自決之’”
話音一落,包廂內安靜的針落可聞。
幾人都在思考,獨孤潁是什麼意思。實際上獨孤潁還真就是王妃慕容佳音授意的。
慕容佳音之前跟李元徽提過的時候,她以為李元徽是有所準備的,但隨著皇帝身體日漸好轉,她又有些懷疑了,你這到底是有什麼打算?有沒有什麼安排啊?她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才讓獨孤潁過來傳話。
李百室和李青蓮,也都明白王妃這番話的意思,齊王是因為跟皇帝是父子,所以沒法動。但你們不一樣.
但具體做什麼呢?怎麼做呢?
半響之後,李百室道:“大王於我等,有知遇之恩,若大王有命,哪怕是登鋒履刃,李某也絕不推辭,但眼下陛下是鐵了心要帶大王西入長安,我等又能做什麼呢?陛下可是帶了十萬大軍來啊,北麵尚有劉玄機虎視眈眈.”
李青蓮道:“百室兄所言甚是,但大王一入關中,便如龍困淺灘,陛下在一日,大王都有一日之富貴,可將來呢?陛下年歲可不小了,一旦太子登基.雖然現在太子跟殿下感情甚篤,兄弟情深,但未來呢?魏文帝和漢文帝如何待其兄弟?”
獨孤潁道:“大王起於江淮,轉戰十餘載,打下了半個大唐的疆域,關東多其舊部,若太子登基,必定要剪天策府之羽翼,收大王之權柄,而我等皆為祖上至於,生死在他人一念.”
說完這番話之後,三人頓時沉默。
形勢已經擺在這了,李元徽要是跟著回了長安,距離江淮有千裡之遙,天策府和齊王府勢力,短期內或許沒什麼影響,但長期來看肯定會遭到清洗。
他們再想有什麼作為也是難如登天。
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富貴,還是顧念跟李元徽的情分,他們都不想這麼坐以待斃。
畢竟按照正常的思路來看,太子上位後對齊王都不可能重用。
其一是讓他當個富貴閒人,但是要拔其爪牙,剪其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