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年的上元節,長安城一如既往的熱鬨。各坊之間的主乾道和坊內,全都布滿了花燈,十四十五十六連續三天沒有宵禁,整座城恍如白晝。
而按照以往的慣例,宮裡的皇帝也要在上元賜酒宴,在皇城上跟百姓一起看燈,示意與民同樂。
李元徽在街上逛了好久,才前往宮中赴宴的。十年前他因為戰功封侯,官拜虎賁郎將,也是有資格去參加宮中的宴會。
但那次去參加宴會,他可是早早的就跟著阿耶還有兄長去了。
而這次,十年後再度於長安參加這上元節的晚宴,身份地位跟那時候比起來天壤之彆。
官爵權勢不可同日而語。他終於不是十年前那個麵對貴人需要戰戰兢兢,小心應對的少年郎。
天下間,已經沒有人能讓他像十年前一樣畏懼不已,瞻前顧後。
包括皇帝和太子。
所以,晚宴我就來晚了,怎麼著吧?
罰酒一杯行不行?
李源是很喜歡宴飲的,或者他是很喜歡尋歡作樂。畢竟也是人之常情,客觀的來說,李源作為皇帝,喜歡這種吃喝玩樂已經算是很收斂的愛好了。
而且他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沒有怠政,雖然經常跟幾個兒子發生些什麼衝突,但對於其他臣子而言,李源雖然足夠寬仁,但也是需要他們敬畏,甚至是畏懼的。
很多皇帝寬仁,就會讓臣子們很放肆,但李源是那把尺度掌握的非常好,分寸火候拿捏的極為妥帖。
該行霹靂手段的時候從來不手軟,當然對於這些兒子,那是可以稱得上是放縱。
正在舉杯的李源看見李元徽帶著張堅和常雁衡等人進殿,立即招呼他上前入座一起飲酒,李元徽走到幾個宰相中間的位置上坐好,很詫異自己居然是來的最早的。
當然這個最早,不是跟彆人比,而是他們哥仨
太子和晉王居然還沒到?我特意晚來居然還是第一個?這倆怎麼比他還能擺譜
果真是兄弟,這件事上都高度一致,就有點離譜了。
“臣恭祝陛下,上元安康。”
入座之後,李元徽先是跟李源敬酒,李源舉杯和之。
李源飲過杯中酒之後,指著李元徽道:“我家四郎,自幼頑劣,如今卻是我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國之柱石.”
幾個宰相也紛紛附和,因為這話說的還真沒問題。
齊王雖然不是跟皇帝一道起兵,沒有參加功攻克關中,隴右等諸多戰役,而是孤懸在外。
但大唐最初也正是因為他在江淮,得到了不少策應。
而後進取中原,河東,實際上功勞並不比太子少,隻不過不如太子戰場廝殺來的亮眼。
甚至這個潁川大戰這個機會,其實本就是齊王的江淮軍一路勢如破竹,在前期打出了優勢,而後跟關中軍隊彙合,才有一戰定中原的機會。
最關鍵的是,齊王治下的江淮承擔了整個潁川之戰期間的後勤補給,若沒有這點,還能跟大燕精銳對峙兩個月取得最後的勝利?
當時的關中可都窮困的很,連出兵佯攻潼關都費勁,不是沒兵,而是因為沒糧。
包括後麵的奪取晉陽,軍事指揮是太子李二,但後勤補給的安排幾乎都是李元徽一手操持。
說是半個蕭合,絕對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