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輕騎挑釁襲擾了將近兩個時辰之後,一直潛藏在塵霧之中的具裝甲騎,也就是重裝騎兵開始行動了。
在常雁衡親自率數十騎射高手衝到距離東軍步陣隻有數十步,完成佯裝衝陣之後,又緊急停住,而後在陣前掠過。
就在此處的步卒原本因為常雁衡隻是虛晃一槍,繃緊的弦,剛剛鬆下來之後,在常雁衡騎隊的後方,一隊人馬俱甲的重騎向著此處直衝過來。
被衝陣的一方,東軍陣中一個名叫陳桂的校尉,見到這種情況,心下大駭,立即高聲向左右大聲道:“來了!來了!都給我打起精神,西軍衝陣了!”
騎隊越來越近,鐵蹄踏地的聲音和鎧甲武器往複碰撞的聲音,震耳欲聾。
具裝騎兵筆直向前,人馬都裹在黑色的鐵甲之中,像是鋼鐵猛獸,這時候日頭正在高處,陽光照耀在重騎的甲葉上,反射出奪目的精光,使人不敢逼視。
這些陣列整齊的步卒陣列前行,各部之間的距離不斷的縮小,腳步整齊劃一,如牆而進,一點一點的逼近東軍,這些西軍精銳步軍所帶來的壓迫感,並不比騎兵來得少。
猝然之間,西軍鐵騎撞入陣中。
當第一批騎士的衝擊受到步卒竭力遏製的時候,並不戀戰,直接勒馬兜轉。
而接下來,或者被西軍鐵騎馬蹄踐踏成一堆肉泥,或者被刀劍斬去頭顱,或者被槍槊洞穿身體,無論怎麼死其實都沒關係,吃這碗飯的時候他就有這個心裡準備。
那些具裝甲騎就像是堤壩下方回旋湍急的漩渦,不斷回轉,以百騎為一隊,往複向前衝擊。
死前還命人傳話給昔日同僚李元徽,請他念在昔日舊誼,幫忙照顧家人。
一步一步的前行,好像每一步都重重的踏在東軍的心頭上。最前方的長槍兵前後數排都把長矛向前探出。
陳棱長歎一聲,他知道,這個局勢無法挽回了,半日的時間內,他的八千精銳不足就被昔日同僚李元徽給打的七零八落。
伴隨著吼聲,長槍兵們向前踏出,持槍劈頭蓋臉地亂刺。
崩潰開始了。
雙方繼續用弓箭射擊,還有人用準備好的石頭向陣列內部投擲。可待到後方的步卒們不斷湧來,繼續向前的時候,最前排的士卒們就被推搡著,不得不直接與長槍對上。
終於,在疲困乏累,士氣動蕩,又是被圍困的作戰之下,東軍大隊的到達了那個崩潰的臨界點。
從陳棱所在的位置看去,眼前的西軍步陣行動,就像是巨大的城池在移動。
眼前的西軍是人數眾多。看那架勢,似乎將士們的裝備水平、戰鬥**以及陣型排列,也都是精銳級彆的。
但西軍騎兵仍舊在向前全力突擊,前赴後繼。
而那東軍校尉陳桂卻在心中長聲哀歎。他少年跟堂弟一起從軍,同樣以驍勇聞名軍中。南征北戰,無數次身當前驅,在白刃交加之中渡過數十載,算來到今天也快四十歲了,如今也是一個統兵近千人的校尉。
戰鼓打了三通,雄渾悠揚的號角聲取而代之。
西軍則在各級將校的指揮下,整齊劃一的推進,就像是一台龐大的戰爭機器,騎軍則在兩翼掠陣,追逐掩殺,驅趕敗兵為己用,並封堵想要逃出包圍圈的東軍潰兵。
西軍不斷的壓縮東軍的立足之地,使他們彼此不斷的靠近,可以騰挪的空間也越來越小,拚命的想要向西北的潁河方向湧去,卻因為己方戰友的阻擋根本無法成行。
攻守雙方無數的士卒就在這極短的時間段裡被戳刺而亡,不斷的有士卒被戳了好幾個窟窿之後倒地,鮮血如泉湧,仿佛溪流,彙聚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