崤函道,潼關。
段義弘率領的十萬大軍,在攻破了金陡關之後,屯兵潼關城下。
在陸續拔除了作為潼關防禦體係的多處子關以後,已經對潼關的主關城完成了半合圍。
眼下段義弘並沒有急著驅使大軍攻打主關城,而是讓在保持對關城的合圍同時,讓奮戰多時的士卒開始輪流撤後修整。
這樣的舉動,讓一眾將領頗有微詞,畢竟眼下一鼓作氣,攻入關中,就能會同李源軍一起討滅偽帝慕容盞為首的叛賊了。
這時候突然修整,讓許多將領心中多了不少疑問。
畢竟輔國大將軍段義弘可不是個不知兵的將領。
大帳之內,段義弘正在專心的用匕首剃著烤羊腿上的肉吃,時不時的喝著酒。
桌子對麵坐著兩個年輕男子吃的就放肆的多了,都是抓起肉來直接啃。這兩人都是他的兒子,長子右龍武將軍段武臣,幼子散騎常侍、行軍司馬段武達。
長子段武臣的長相跟段義弘有七八分肖似,幼子段武達的輪廓很像父兄,但要更粗曠些,坐在那跟一座小山一樣。
“阿耶,咱們為什麼還不出兵攻城啊,隻要攻破了潼關,就能去抓慕容盞這個叛賊了,再晚些,這大功可就都被李家父子搶到手了。”耐不住性子的段武達還是沒撐住氣,開口詢問了父親的打算。
段義弘抬頭看了看段武達,隨後又看向了長子段武臣。
“武臣,你以為我為何不強攻潼關。”
段武臣聞言,半響才開口道:“回阿耶,您應該是顧慮強攻潼關傷亡過大,即便能夠入關中,也得損兵折將,而李氏父子以逸待勞,勢大難製。”
段義弘聞言笑了點了點頭,“這也勉強算其中一個理由,還有呢?”
段武臣搖了搖頭,“孩兒不知。請阿耶明示。”
段義弘放下匕首,端起一碗酒喝了下去,然後用一旁的綿布擦了擦手,從容道。
“你說的很對,李家父子其實已經勢大難製了,此時朝廷諸公都明白但隻要我十萬大軍屯於潼關之外,李源父子就不會急著進長安,朝廷就能多一些時間做準備,就能暫時維持現狀,若潼關一破,我們恐怕就要立即對上李家父子了”
段武臣聞言,眉頭微皺,他是明白人,一點就通。而段武達則有些驚愕,怎麼說著說著,就要跟李家打起來了似的?
段武臣道:“父親,那洛陽那邊不會催促您進兵嗎?”
段義弘笑道:“這你大可放心,高司徒雖然跟薛仆射,柳中書爭的的厲害,但他們三人都是智者,看的明白如今的形勢。且我率軍在外,還用看他們的臉色行事?”
段武臣默然了片刻,隨後略有些為難的問道:“阿耶,弘農的常平倉並不足以讓我軍長年食用,還是要顧忌一下洛陽方麵的。”
段義弘道:“此事我自然知曉,就不用多言了,李家父子如今兵強馬壯,李源有長者之風,無論是洛陽還是長安,恐怕都有不少人屬意李家自立,現在李氏父子還沒有僭越之舉,可這一天不會太遠的,我段氏跟慕容皇室休戚與共,為父我身為大燕唯一的異姓王,自然是不可與其媾和,但若有真有那麼一天,段氏就要看你們兄弟的了。”
段義弘這一番話,讓段武臣和段武達全都陷入了沉默。
這番話無疑是告訴兄弟兩個,咱們家跟慕容家是太親近了。割裂不開,他本人是不可能投靠李家,畢竟地位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