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魏軍主力軍隊的順利推進,北齊晉陽人馬則就比較不順利。
此間雖然屬於齊軍的主場,但是魏軍的強悍卻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之前的退讓雖然也成功的將魏軍吸引出了沁源,但是齊軍也在一定程度上喪失了主場優勢。
尤其是武興王和修城王這一對宗室活寶所率領的前鋒師旅被擊敗,使得魏軍能夠快速的在烏蘇城立足下來而且還快速的掌控周邊險要之處,更顯得這一次棄城誘敵的計謀有點弄巧成拙。
畢竟魏軍作為主動進攻的一方,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胃口究竟止於何處,攻克烏蘇城然後主力跟進再繼續進攻上黨,本來就是一個順理成章軍事前進路線。
將此局麵當作計謀成功的表現,多少有點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最基本的一點,如果魏軍的前進是中計所導致的,那麼齊軍現在應該也不失製約對方的手段和能力。
但事實卻是,眼下的晉陽師旅甚至都難以靠近烏蘇城。起碼在控製烏蘇城周邊險要據點這件事情上,齊軍是沒有達成預計目標,局麵有些失控了。
這些問題眾人當然不敢當著齊主高洋的麵說,但就算如此,大軍停頓於武鄉城多日卻都沒有什麼進展,高洋的情緒近日來也開始變得焦躁起來。
之前那種因為虐殺手足兄弟與統率大軍一路南來所營造起來的對人對事的掌控感,又隨著對戰局麵的失控而被衝淡,這不免又讓高洋變得敏感暴躁、急於重新樹立自己的權威。因此在處斬了武興王高普之後,高洋對軍法便執行的越發嚴酷,使得整個武鄉城中都變得人心惶惶。
但是他在這裡弄權使威,固然可以震懾其麾下將士,敵對的魏軍卻並不受此影響,仍是按照自身的節奏行事,其主力人馬順利的推進到了烏蘇城中。
“啟稟陛下,羌賊主力業已進於烏蘇,上黨震蕩不安。今我師旅頓於武鄉難益於事,是否、是否需要轉進南去,與平原王會師擊賊?”
得知敵軍主力向前推進一大步,其餘將士懾於軍威而未敢進奏言事,唯資曆深厚的安定王賀拔仁受群眾推舉,硬著頭皮向高洋進奏道。
聽到賀拔仁這番話,高洋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陰霾。接下來的戰事對北齊而言最為有利的,自然就是魏軍主力盤桓於烏蘇城左近,而北齊晉陽與上黨兩路人馬南北夾擊,讓魏軍主力腹背受敵。
可是這段時間戰術的執行卻受到了極大的阻滯,諸如斷梁城這樣的重要據點遲遲攻克不了,使得晉陽大軍難以欺近烏蘇城。
如今敵軍主力已經抵達烏蘇城,在北麵未遭大軍威逼的情況下,繼續南下進擊上黨地區自然也是其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如果晉陽師旅再停頓於此,那隻能由段韶所率領的上黨人馬獨力迎戰敵軍,所以晉陽師旅南下會師,共同迎戰敵軍才是當下最理智現實的選擇。
但如此一來,則不異於承認高洋之前的戰術思路是錯的,這樣的錯誤對於急於重新樹立權威、提升掌控力的高洋而言,自然是有些不願意承認。
“在南在北,皆是擊敵。王急求南去,莫非是有什麼必勝之計進獻?”
在聽完賀拔仁的進言之後,高洋並沒有立即做出決定,而是眼皮一翻,望著賀拔仁冷聲說道。
作為一個已有前科的勞改犯,賀拔仁自知這樣的差事有點廢命,但眼下情況明擺著的有些不利,如若繼續僵持下去,隻會更加的貽誤戰機。
眼見皇帝仍是拉不下臉來承認之前的失誤,賀拔仁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前者陛下用計引敵入彀,羌賊果然依計而來。唯因後續諸軍交戰不利、進取受阻,以致境內險處多為賊所據,致使我大軍難以直赴烏蘇。前計雖妙,受命者卻未能極儘此中精巧……”
剛剛在斷梁城受挫返回武鄉城的薛孤延聽到賀拔仁要將禍水往他們這些前線將士身上引,心中自是不悅,忙不迭側身而出大聲道:“臣等既受所命,皆同心戮力交戰,日前還於斷梁城下截殺賊眾數千,並陣斬羌賊大將數員,雖然未為儘功,但也俱非交戰不利!反是前者烏蘇城領受前命者未能深辨聖意,將諸形勝之處儘資於賊,給如今大軍進取平添諸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