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忙碌,等到第二天的黎明時分,舉事的義兵們基本上已經控製住了虎牢城。
儘管司馬消難還未有投奔西魏的想法,但是事已至此,就連最信任的心腹都已經做出了實際行動,他便也順從下來。正如裴藻所言,與其在國中惶恐度日、每天都要擔心遭受迫害,不如乾脆投奔更好的地方。
隨著晨光破曉,司馬消難準備聽從裴藻的建議,出府去巡視並安撫激勵城中諸路參事的人馬,而在臨行前,他突發奇想道:“今既然要與齊氏決裂,那當然要決然割舍!今長公主尚在內府,是否也應該引出於諸軍麵前誅以誓師?”
他夫妻關係向來不睦,為此他的妻子東安長公主沒少到齊主那裡告狀,為了保住自己性命,他不得已要對這夫人禮敬有加、曲意逢迎。
但今既然已經決定投靠西魏,那自然也不必再將自家夫人長公主的身份放在眼中,於是司馬消難便打算趁此機會一刀斬之,發泄自己心中多年以來的積憤。
“長公主畢竟是主公發妻,且未有失德。當下城中局勢雖然初定,但人情仍未穩固,當下之計尤需示眾以仁以寬,不宜宣之以暴。等到情勢大穩,諸事自隨主公心意處斷。”
裴藻雖然素來都清楚司馬消難是何秉性,但在聽到他這話後也是不免心生惡寒,忙不迭發聲勸阻讓他不要搞這些無補大事的加戲,以免暴露自己涼薄殘忍的性情,反而不利於團結群眾。
“且依中兵所言,留此惡婦多活幾日。”
聽到裴藻並不支持自己殺妻誓師,司馬消難倒也沒有再繼續固執己見,隻是恨恨說道。
為了在人前塑造起一個英武的形象,司馬消難特意著員取來一副盔甲披掛於身,然後才在親信們簇擁之下往前堂而去。
此時的州府前堂中,前州府屬官鄭子雲並入城配合行事的鄭權等人早已經等候在此,當見到司馬消難入堂之後,便全都起身相迎。
不得不說,司馬消難雖然性格上有些一言難儘,但儀容談吐確是不俗,今又一身戎甲,顯得更加英武。
儘管從起事至今,他一直都處於一個被動的懵逼狀態,但在認清現實之後,麵對眾人便換上了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裴藻的一切行為更是完全出於他的授意,對眾人也都是嘉勉有加。
經過一番簡短的交流,西魏方麵針對北豫州的人事滲透已經持續了很長的時間,單單在州府群僚當中,除了倉曹參軍鄭子雲之外,還有數名同樣出身當地豪宗的屬員也已經暗裡投靠了西魏。
並且此番除了裴藻接應入城的那一千多人之外,城中也早有數百徒卒潛藏於市井,分布在集市貨棧之間,各有身份掩飾。
“唐公舊曾於北豫州舉義起事,對虎牢城也多有遺憾與寄望,諸類人事布置不計代價的投入進來,可惜還未建功湊效。幸在使君棄邪歸正、舉義城中,大事既成,待此佳訊入朝以奏唐公,唐公必也喜出望外,對使君一定會大加褒揚,某等諸事群眾必也受惠使君義舉喜得重賞!”
鄭權向著司馬消難抱拳笑道,而司馬消難聞言後也是充滿期待的笑語道:“我對唐公也仰慕已久,之前得賊齊亂命出鎮此地時,便已經暗生效法之想,隻恐謀略粗淺、舉事倉促以致事業難成。幸在如今行事順利,讓人欣慰。”
一番自誇之後,司馬消難又連忙發問道:“如今此間事情雖然已定,但消息走泄之後必然會引來洛州、河陽等諸境敵軍反撲進擊。當下虎牢城池雖堅,兵員卻少,若無強軍策應,恐怕難支長久啊!請問鄭郎,魏國將如何予我策應?”
“使君但請放心,家父業已率領五千精兵自襄城北上入城據守,另和州、廣州等諸路人馬同樣也會予以策應。”
鄭權聞言後連忙說道:“襄城、伊川、魯陽等諸路人馬隻是第一批策援,待到舉事消息傳遞回朝,國中必起大軍以作策應!唐公過往於河洛戰績,使君想必有所聽聞,屆時賊齊敢否交戰仍是未知,即便壯膽來戰,也不過隻是再添一敗績罷了!”
“不錯、不錯,國中幾番論戰河洛皆是負多勝少,以致國中諸將談李、唐公便不免變色,若再與戰,必是自取其辱!”
司馬消難聽到這話後,也是頗為振奮,李伯山在河洛之間的幾場大勝,他當然有所聽聞。
他之所以這麼簡單的被裴藻說動投靠西魏,於此也有一定的關係,否則就算是決定投魏,心裡想的也得是趕緊趁著國中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率部棄城而逃,不敢留下來據守城池。
如果有可能的話,司馬消難當然想保住他封疆大吏的身份勢位,不想棄城而逃到關中去做一個有名無實的富貴閒人,所以當聽到西魏已經有著比較完善的策應計劃,自然也是心緒大定,於是便又率領一眾府員巡視城中。
由於此番城中舉事順利,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事與騷亂,接下來對城池的控製也比較有利,因此變故消息並沒有第一時間傳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