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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0 英雄天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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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帝業第一卷關西新客0670英雄天子入秋以來,天氣便時好時壞,很多時候都陰雨綿綿,既潮且冷。

晉陽城中民眾的心情也如這天氣一般,陰雲積鬱、愁眉不展。過去這幾年,時勢變化的實在太快,各種變故讓人目不暇接。以至於當西軍將要大舉進攻的消息傳來時,許多晉陽民眾腦海中最先生出的並不是驚怯,而是感歎世事無常。

這樣的氛圍,實在不像一個新朝氣象。事實上不隻是晉陽群眾麵對這一局麵有些無所適從,就連那些知曉更多內情的晉陽兵們,心情也多憂悵低落,並不怎麼看好接下來這場戰爭。

畢竟舉目所及、不見英主,當今這位皇帝陛下雖然較之大小高王有了更加威風尊崇的稱號。但除此之外,他們對這位皇帝陛下其人其事卻是分外陌生,也拿不準皇帝陛下能不能帶領他們擊敗來犯之敵。

十月初,新君高洋便抵達了晉陽並且入住晉陽宮。與之同來的還有兩支宿衛軍隊,一支名為百保鮮卑,另一支則為勇士。

百保鮮卑顧名思義,皆為鮮卑徒卒所構成。據說是皇帝陛下於鄴都揀選京畿六坊之眾驍勇精銳者充之,但六坊之徒多猥瑣下才,久適京畿而鮮有功勳,即便其中精勇之類,也不過隻是精熟宿衛拱從之事,沙場征戰不習久矣。

所以這一支百保鮮卑,實際上也多是相府舊卒充任,諸如趙道德等原神武皇帝門下蒼頭心腹於中典兵聽命。

勇士則儘為漢兒驍勇,是在諸州郡並漢家豪強部曲當中揀選勇力絕倫的精銳徒卒,結成這樣一支漢兒所組成的軍隊,充實畿內的同時以備邊要。

隨著皇帝入住晉陽宮,這兩支軍隊便擔當了晉陽宮的宿衛任務。除此之外,晉陽內外其他的軍隊部伍則就不得隨意靠近晉陽宮,違者必究。

對於這一安排,晉陽城中將士們便頗有微詞。百保鮮卑也就罷了,其統軍者多數都是高王心腹舊將,如今為新君所重、托以宿衛之任,也是理所應當。

但是那些漢兒勇士,他們憑什麼能比晉陽雄軍還要更加顯赫、竟被新君托以性命之重難道在皇帝陛下看來,他們這些晉陽精兵還不如那些漢兒可信

晉陽兵們向來也不懂得逆來順受,心有不滿那當然就要發泄出來。所以在皇帝陛下入住晉陽宮以來,便不時的有軍卒衝犯宮禁的事情發生。

這些晉陽兵士卒們固然不敢挑釁君王權威,但卻並不將把守晉陽宮的宿衛之眾看在眼中,尤其是看不起那些漢兒勇士。

而這些宿衛將士們有君令在身,自然也不慣著這些軍眾,凡有衝犯宮禁者一概拿下,不知不覺拘拿下來的罪卒已有上千人之多,統統都被監禁在晉陽宮的宮室下。

這些晉陽兵卒們各自也都有親友袍澤,眼見被拘入宮中生死不知,這些人便也漸漸忍耐不住在晉陽宮外聚集起來,呼喝叫嚷著想要將人救出。

結果便是偶有言辭行動過激的衝動之人再犯宮禁,而後又被宿衛軍士所拘拿,漸漸形成一個惡性循環,以至於晉陽宮外每每聚眾數千人,晝夜嘩噪,令人不安。

但是晉陽宮中的天子高洋對此卻隻是視而不見,完全無作任何回應。既沒有勒令嚴懲犯禁的罪卒、驅逐宮外的軍眾,也沒有順從宮外群眾的呼聲、放出那些被關押的罪卒。

得知這一情況之後,原本正在晉陽城南麵負責招聚各路人馬的開府段韶因恐局勢進一步的惡化,當即便抽身返回晉陽,準備入宮覲見並勸諫皇帝陛下。

當段韶來到晉陽宮外的時候,聚立在此間的晉陽兵將士們便紛紛入前哀求道:“此宮中眾漢兒恃主上之威,虐害某等晉陽兒郎,懇請長樂公為末將等主持公道!”

如今晉陽諸資望深厚的老臣如斛律金、厙狄乾等皆坐鎮方麵,或如潘樂等外出禦敵,又或者虛銜榮養,段韶便是如今晉陽任職諸將中官位最高者,同時與當今天子也是中表之親,自然便受晉陽兵將士們擁戴推崇。

段韶自然心知事情緣由始末,這些晉陽兵們都是自尋煩惱,處境也遠不像他們語氣中所顯現的那麼淒慘,但為了平息眾情,隻能暫作撫慰,然後才入宮參見皇帝。

皇帝對段韶亦另眼相待、甚為倚重,得知其人入宮參見,當即便著令謁者將其引入殿中來。

當段韶入殿參見的時候,作為天子之尊的高洋也從禦床站起身來,向著段韶略作欠身,口中笑語說道:“案前仍有幾樁積事未了,請兄入座暫待少時。”

段韶聽到這話後隻能暫作按捺,作拜起身後便退入殿側一席中暫坐下來。

高洋也並未對段韶有所避忌,抬手示意唐邕等幾名臣員繼續奏報之前諸事,不時發表自己的看法並作出決斷。男兒丈夫自不以姿容為尚,儘管天子儀容確是有礙觀瞻,但那自信昂揚的神情、從容篤定的氣態,都讓人忍不住的心生仰慕,不敢輕慢。

段韶坐在席中聽著皇帝陛下快速的作出決斷、處理事情,腦海中不由得便泛起舊年天子有些癡愚孤僻的舊態,與今時之精明乾練形成了迥然有彆的鮮明對比,心內也不由得倍生感慨。

很快,高洋便將諸事處斷完畢,旋即便又望著段韶笑語問道:“兄前出城招聚甲伍師眾,今已聚甲幾何”

段韶聽到這話後忙不迭收斂心神,然後快速的將軍眾召集情況講述奏報一番。

高洋在聽完後滿意的點點頭,旋即便冷笑道:“黑獺自以朕今初執權柄、未敢敵之便一反舊態,興兵來犯,憑其寡弱關西,妄想與我爭雄,著實可笑!今亦不必急於迎戰,若其當真有膽深入,我自以逸待勞,破之有術!”

段韶聞言後便也隨口附和了幾句聖意英明的恭維話,略作沉吟後便又趁機講起了宮外之事:“臣今歸宮拜闕,卻見宮外多有將士聚立。如今國中正待應敵,群情宜安戒躁,臣鬥膽告請陛下,願為紓解群情……”

高洋聽到這話後便大笑起來,旋即便指著段韶說道:“兄久鎮此,與群情有通,自當知此群徒何以嘩噪宮外。朕賞人用士,豈需此群下進謀所恃者無非朕新臨天下,法難刑重,所以聚作驕橫姿態,當真各個該殺!”

段韶聞言後忙不迭避席作拜道:“臣近日奔行於外,委實不知城中群徒釁從何生。待到驚聞,心甚不安,匆匆拜見,盼能籍臣微力、為君解憂!”

“兄之至誠,朕自心知。對此早有處斷之計,隻是案事繁忙,未暇兼顧。兄今既歸來言事,朕便為你了結群眾忿聲。”

高洋行下殿來,兩手扶起段韶,旋即便又說道:“今者在囚群徒,其親友長官有在外者,勞兄為朕引入。朕將親自公推其罪,必使其黨心悅誠服!”

段韶聞言後便領命而去,來到宮外宣告聖意,很快便從這群眾當中召出數百名囚徒親友,引著這些人又再返回晉陽宮,被幾名宦者帶路引到一處專用作觀賞演武的殿堂前。

此時高洋早已經移駕於此,身著戎甲端坐上方,待到群徒入前拜見,才站起身來喝令將諸觸犯宮禁的囚徒引來此間。

不多久,等到那些囚徒到來,親友相聚後不免便是一陣寒暄,待見這些囚徒隻是神情憔悴幾分,也並沒有什麼傷損疾病,這些人才鬆了一口氣,便又叩謝皇帝陛下寬恕之恩。

高洋聞此卻冷笑起來,手扶佩刀立於階上,同時厲聲說道:“爾等群徒,恃眾生驕,擾朕起居,豈能輕饒!唯念爾等效命日久,各有勳身,便且賜一自救機會。爾等既言宿衛選任不得其人,便各具甲杖,入陣爭鬥,活者重賞,死不足惜!”

眾人聽到這話後,頓時臉色劇變、滿是驚容,下意識便想要搖頭拒絕,然而這卻由不得他們,此間殿堂內外有數千名百保鮮卑與漢兒勇士等宿衛之眾虎視眈眈的望著他們。

隨著高洋一聲令下,又有軍卒從殿後搬來大量的甲具刀槊等軍械,全都堆積在殿堂前。旋即更有宿衛之眾持刀相逼,喝令這些卒眾們各自入前揀取武裝。

段韶也沒想到高洋所謂的處斷之法便是如此,本來想要開口勸說,但見皇帝那冷厲的眼神後,湧到了嘴邊的話便又生生咽了下去。

有關高歡的諡號,天保年間是獻武皇帝,到了高湛時期才又改為神武。但通常來說,神武要比獻武更加熟悉,所以書中旁白就用神武,如果對話有用到的話再用獻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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