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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7 再定河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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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巨大的砲石不斷的砸落到城中,轟鳴聲震耳欲聾,整個回洛城都被大團的煙塵所籠罩,完全看不到城中已經是怎樣的情況。

不遠處的河陽南城中,城頭上守軍們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是不由得冷汗直流。之前河陽砲的名聲響亮,但真正見識過其威力的卻未必有多少,如今總算都有幸見識到了。

進攻的西魏軍隊還尤其的歹毒,仗著這河陽砲超強的射程,砲石直接越過城牆去轟砸城中的房屋建築。使得城中守軍隻能靠在城牆下狹窄的空間內稍作休息,完全不敢在城內行走停留。

這樣淩厲凶惡的攻勢,任何人看了都不免要膽戰心驚。而敵軍業已通過這樣的攻勢拔除了河陽周邊數個城戍,等到回洛城再被攻克,那麼河陽南城將成南岸孤城,除了河橋相連的中潬城外,左近再也沒有其他據點可作策應。

這些退守河陽的北齊將士們也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見到回洛城遭受如此凶猛的進攻後,當主將可朱渾元再動員組織精兵出城交戰、援救回洛城時,他們也不再一味的推諉避戰,基本都能接受安排。

然而局麵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再隻是憑他們眼下這些力量堅持抵抗就能扭轉的了。

正如之前他們反駁可朱渾元時所言,最佳的逆轉戰局的時機已經過去了,如今的西魏人馬兵力相比他們已經不處弱勢,糧草補給也非常充足,士氣更是遠比他們要更加高昂,此時再想頑抗,已經是處於下風之中了。

不出意外的,河陽南城組織了數次針對敵人營陣衝殺的進攻,但卻沒能撼動敵營分毫,僅僅隻是在城外拋下了數百具屍首,甚至都沒能延緩敵人攻破回洛城的步伐節奏。

李泰這一次並沒有親臨前線,而是坐鎮營中。儘管之前先後拿下了柏亭、金墉等城池,但由於李泰本就沒有長久駐守的打算,因此也並沒有分兵把守,而是率領大軍繼續推進到了河陽南城附近。

如今他麾下的人馬已經不隻是從荊州帶來的那五千步騎,韓雄、魏玄等河洛義師前後趕來彙合有四千餘眾。

之前李人傑等所煽動起來的蠻人部伍,雖然在柏亭城分贓完畢後有過半都陸續離開了,但還是剩下了有將近五千人。

相對於那些離開的蠻部,留下的這些無疑服從性更高,更加願意奉從李泰的軍令,哪怕做不了攻堅拔寨的主力精銳,但在戰場上和營地中打打下手,進行一些輔助性的任務還是能夠勝任的。

除此之外,經過諸場戰鬥之後,前前後後俘獲的北齊軍卒也有五六千眾。這當中收獲最大便是柏亭城,在林氏父子主動投降配合的情況下,柏亭城中數千守軍幾乎被包圓了拿下來。

這些俘虜眼下雖然來不及做更細致的整編並投入戰鬥,但也並非所有人都對北齊赤膽忠心。李泰著令林氏父子由中甄彆挑選一千多名可用徒眾,也編入了戰鬥序列中來。

所以李泰眼下所掌握的人馬也有一萬數千眾,從兵力上已經完全不遜於北齊能夠投入作戰的人員,打法上自然不必再像之前那樣虛張聲勢、投機取巧,可以更加奔放。

等到回洛城被轟砸的差不多了,李泰便下令讓河陽砲暫停下來。沒有了新的砲石轟擊後,籠罩在回洛城上的煙塵也漸漸的沉澱消散開,而在此之前,已經有數百城中幸存的守軍將士從城中逃竄出來。

對此李泰也並沒有加以阻止,甚至派出一支遊騎將逃往其他方向的齊軍士卒都往河陽南城方向驅趕過去,當然不是為的幫這些人找到回家的路,而是為了讓他們通過親身遭遇往河陽南城傳遞更大的恐慌。

等了一會兒不見再有人往外逃,李泰才又派遣高樂率領五百名重甲士卒們進入回洛城進行清場,攻殺驅趕那些仍然頑固的留在城中的守軍將士。那些士卒們見到熟悉的甲裝樣式、本該是他們軍中精銳的武裝,如今卻成了屠戮他們的工具,一時間不免悲憤哀號,鬥誌全無。

經過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肅清,就在河陽南城萬餘守軍的眼皮子底下,魏軍順利的完全奪下了回洛城。那過程無比順利,仿佛一切理所當然。

回洛城距離河陽南城已經很近,奪下此城之後,李泰也不再客氣,下令將大營轉移到這座城池中去。雖然城中建築已經被轟砸毀壞的七七八八,但城牆尚算完整,總也比外麵臨時設置的營柵要牢固一些。

河橋南城城頭上,可朱渾元和眾將士們眼看著魏軍的舉動,心情自是苦澀無比,一股濃厚的無力感籠罩心頭。麵對這樣的情況,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處扭轉才能挽回敗局了。

終於,河橋北麵傳來一個好消息:新君高洋在抵達晉陽之後,當即便派遣新晉河東王潘樂率部南下增援河陽,如今潘樂也終於已經抵達了河陽北中城。

得知這一消息後,可朱渾元與眾將士無不歡欣鼓舞。自從西賊進入河洛以來,他們從絕對的優勢地位到如今完全被敵人壓著打,辛酸苦楚各自心知,實在是太需要援軍來壯大聲勢和鼓舞士氣了。

可朱渾元著令部將嚴守城池,自己則親自通過河橋北上迎接潘樂,並且商討接下來該要如何開展反擊。

兩人見麵後也無作更多寒暄,雖然心中羞慚不已,但可朱渾元還是先將如今河洛之間的形勢講述一番。而潘樂在聽完可朱渾元的講述後也忍不住感歎道:“這個賊將李伯山,當真是賊中尤其凶厲之輩!慕容紹宗智謀超群,劉豐生忠勇無匹,卻都難免喪命其手。王今仍能橋南拒之,已經是勝過某等戍守河橋的前人了。”

這樣的安慰,當然不能讓可朱渾元的心情變得快樂起來,他轉又滿臉希冀並不無忐忑的說道:“潘司徒此番南來率眾多少陛下知否此間守禦之艱難,有無更新的旨令南麵諸城自我而失,如今援軍已至,我當為師眾先鋒,進討賊軍、固我河防!縱然西賊主力大軍至此,也絕不任其淩越河防一步!”

聽到可朱渾元這番表態,潘樂卻長歎一聲,旋即便又開口說道:“陛下使我至此,意也在於固守河防,同時需要兼顧軹關勿為賊所奪。但所率人馬,唯本部三千餘眾而已,恐怕不足以南去逆跡賊軍。”

“才隻三千這、這,賊今收聚伊洛群蠻,所擁師眾早已逾萬數,更攜河陽砲這樣的攻城重器,更不要說還有後繼之師,絕非能夠輕易克定之敵啊!”

當可朱渾元聽說潘樂此來所率隻有本部幾千人馬,臉色登時一變,忙不得又說道:“一旦被賊突破河防,則河北糜爛之勢可見。如今又正逢革命新時,人心未定,拒敵於河南乃是當務之急!陛下或因舊未親掌重旅,臨事略失衡量,想要固防根本,但今……”

“王請慎言!”

聽到可朱渾元直言新君因為欠缺經驗而應對失衡,潘樂也是臉色一沉,旋即便又正色說道:“王因困於河洛戰況,所以不知西賊大軍已經頓於弘農且修架浮橋,欲從彼處渡河北進,本就無意轉戰河洛。”

“竟、竟有此事”

可朱渾元聽到這話後,頓時一臉的不可置信,整個人如遭雷擊,直接愣在了當場,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捶胸悲呼道:“豎子奸詐、奸詐!老夫數萬師眾,竟、竟被其……”

他這裡悲憤之言還沒有儘數傾吐出來,忽然又有甲兵來告賊軍重砲業已轉移,直接向河橋上麵轟擊而來。因為回洛城的失守使得其軍更加逼近河橋,而河陽砲的超長射程已經可以直接進攻到了河橋本體!

“這、這該要怎麼辦潘司徒前曾據橋與賊交戰,這樣的情況該要如何製之”

可朱渾元聽到這話後,便也顧不上抒發被欺詐多時的感慨,一臉緊張的望向潘樂。

潘樂聽到這話後,神情也是變得不自然起來,但今事態危機,也隻能沉聲說道:“前與交戰,斛律公便曾言爭鋒於河橋不如固結於河陽。今我師眾不勝,還要兼顧軹關,唯有暫舍南麵,才能兼顧此間的兩全。”

可朱渾元聽到這話後,臉色頓時一黑。之前被這李伯山攻奪河陽兩城,是斛律金、潘樂、薛孤延三人駐守所遭遇的敗績,而自己卻是作為支援的一方。如今自己坐鎮此間,卻要憑一己之力敗成此態

心中縱有萬般不甘,但就連作為後路援兵的潘樂都不讚成再繼續於大河之南與敵交戰,可朱渾元也明白繼續再堅持下去恐怕情況也不會有所好轉。

尤其如今已知賊軍主力打算從上遊弘農渡河北上,那軹關的得失和晉陽的安危才更加可慮,他即便能在河洛痛擊李伯山,對戰事整體的扭轉也並不大。

眼下引兵退走尚有大局為重的遮羞布,若再固執下去情況情況卻不向好處發展,那時候不免就要進退失據、追悔莫及,所以可朱渾元隻能勒令部眾繼續後退。

隨著北齊守軍沿河橋退去北岸,再次達成進取河陽的成就後,李泰也並沒有就此鬆懈下來,一邊安排韓雄等進駐河陽南城,堵住賊軍南來道路。

他則率領其餘人馬再揮師南下,直撲仍在堅守的宜陽。當然,此間的戰果也要著員快馬加鞭的向弘農傳遞。他這裡輔助已經打得非常漂亮,就看關中主力人馬接下來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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