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眾人也被屏風後的不速之客驚呆了,老張發一聲喊,護院將他團團圍住,穀雨緩緩站起身來,麵色羞赧地環視眾人:“諸位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動什麼手呢?”
老張戒備地看著他:“你是什麼人?”
趙迪生上下打量著他,忽道:“聽說這兩日京城來了好多賊人,你莫不是來我府上偷盜的?”
穀雨咽了口唾沫,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老張冷笑一聲:“讓我來為民除害。”竄上前迎頭便是一棍。
“不可!”趙迪生驚道。
穀雨靜靜地看著那銅棍挾著風聲撲麵而來,距離額頭咫尺之遙,忽地一偏頭閃身讓過,迅捷無倫地將棍頭牢牢地抓在手中,老張當即便是一驚,穀雨向他呲牙一樂,飛起一腳踹中老張的小腹。
老張怪叫一聲,小山般的身子騰空而起。
穀雨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絲滑流暢,隻見得老張如斷線風箏在空中劃出道弧線重重地摔倒在地。
嘭!
護院們大張著嘴巴,看看地上呻吟不止的老張,再看看麵前好似人畜無害的穀雨,一時間竟呆住了。
那邊廂老張氣急敗壞地道:“他媽的,還等什麼呢?!”
護院如夢方醒,各擎武器發一聲喊,齊齊向穀雨而來。
趙迪生嚇得連連尖叫,穀雨右腳一挑將他踢翻,骨碌碌滾到一邊,橫過鋼刀揉身而上。
昏黃的房間中慘呼、尖叫聲陣陣,不多時地上已躺滿了橫七豎八的人影,護院們蜷縮成一團,大聲呻吟,雪雪呼痛。
一名護院哆哆嗦嗦地後退,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其貌不揚的長相,魁梧不及自己,身高不及自己,但在刀未出鞘的情況下便將一乾人悉數放倒,這身手太過驚人了。
眼見穀雨步步逼近,他大喊一聲,將銅棍丟向穀雨,掉頭向門外跑去。
眼看便到門口,門外忽地竄出一個人影,緊接著胸口迎來撞擊,倒飛進了門裡,栽倒在同伴身旁。
大腦袋走了進來,不屑地道:“就這點本事,也能做個護院?”
原來他還有同夥!
如畫心中凜然,戰戰兢兢地看著穀雨兩人,穀雨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向她看來,如畫便是一驚,顫聲道:“兩位好漢爺,既然大家都是求財,不要傷了和氣,趙家家財豐厚,你我都能稱心如意。”
大腦袋嘻嘻一笑:“這提議倒是誘人,”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如畫:“二夫人,你長得國色天香,老子看上的不僅是錢,還有人,隻要你跟了我,咱們的錢財並做一處,豈不是更好?”緩步向如畫走去。
“你你”如畫嚇得連連後退。
穀雨皺著眉頭:“大腦袋。”
大腦袋悻悻地撇了撇嘴,停下了腳步。
“少爺!”趙全兒從門外跑了進來,尖叫一聲撲向趙迪生,將他拉起身來,趙迪生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你怎麼怎麼?”
趙全兒道:“這兩位是”
大腦袋咳嗽一聲,搖了搖頭,趙全兒立馬改了口:“這兩位都不是壞人,方才正是這位好漢爺救了我。”
趙迪生卻不肯罷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穀雨淡淡地道:“乃父生命垂危,你還有心思管我們嗎?”
趙迪生哎喲一聲,在額頭上重重一拍,與趙全兒一道將床上陷入昏迷的趙思誠扶起,又七手八腳地背到背後:“爹,爹,你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館。”
趙思誠被他這一番折騰,緩緩睜開眼,麵前的一切令他大為震驚:“這這是”
趙迪生焦灼地道:“性命要緊,其他都不要管了。”背起他便向門外走去。
穀雨看著麵色慘白的如畫:“我有一事不明,還望你解惑。”
如畫挑了挑眉:“你想問什麼?”
穀雨道:“隻要你安安生生地在趙府過活,錦衣玉食無憂無慮,足夠你了此一生,沒必要冒此大險,你所圖究竟為何?”
如畫杏眼圓睜,愣愣地看著穀雨,忽然笑了笑:“你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
穀雨撓了撓頭:“因為說不通。”
如畫收斂笑容:“因為我有了身孕。”
“什麼?”穀雨愣住了。
不止是他,趙家父子剛走到門口,聽到此話不約而同地回過頭來,趙思誠嘴唇哆嗦著:“怎怎麼可能?”
如畫卻不看他,隻是盯著穀雨:“過門時我確實也有這種想法,彆人說什麼做什麼,我也不甚在意,隻想將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足夠了。但這一切在我得知自己懷孕之後便改變了,”她雙眼明亮,嘴角帶著笑意:“這便是天意,是老天爺送了我一個孩子,我又怎能辜負了他?從此以後我考慮的不能隻是我自己,我也要為腹中的生命考慮後路。如果彆人不給,那我隻好自己動手。”
穀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好生商量商量,也許便不用動手了呢。”
如畫撇了撇嘴,不屑地道:“他被人喚作鐵公雞,你知道是何意嗎?”
穀雨默然,心中隻感淒涼。
趙迪生咬著牙關,望著如畫的背影,拔腿向門外走去,他側耳傾聽著父親的動靜。
沉默,隻有沉默。
忽然一顆眼淚落到他臉上,熱熱的,濕濕的。
那邊廂大腦袋已將人繩捆索綁,抬起頭來看向穀雨,穀雨向外努了努嘴,大腦袋會意地離去。
穀雨看向如畫:“你為財害命,罪無可恕,所幸並沒有釀出大禍,日後記得走正道。”
如畫淡淡地道:“你也是賊,我也是賊,你勸我向善,豈不可笑?”
“什麼人?!”大街上,巡邏的捕快發現了前方鬼鬼祟祟的身影,毫不遲疑地撲了上去,那身影撒腿便跑,七拐八拐進了趙府。
“衝進去!”周圍厲聲喊道。
捕快一擁而入,花廳之中眾護院被繩子捆作一團,如畫坐在角落的羅圈椅中,神色呆滯。
周圍走到她麵前:“府中可是進了賊?”
如畫站起身:“我便是。”
周圍一愣,捕快湊上來:“大人。”示意他走到一旁,將從護院身上取下的繩子給周圍看,悄聲道:“這打結的方式看著倒是眼熟。”
周圍疲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這兔崽子,做賊不忘抓賊,”向捕快招了招手,揚聲道:“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