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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
楚平生在前廳見到了東溟派掌門單美仙。
跟上次見麵有點不一樣,看起來瘦了,臉頰稍凹,原本合身的長袍顯得寬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給那不聽話的女兒氣的。
“晶兒把長安發生的事都告訴我了,多謝柴公子出手相救。”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單美仙上前兩步,解下腰裡的寶劍遞給他:“這是我東溟派的鎮派之寶東溟劍,希望柴公子收下。”
“單掌門,你這是何意?都說了,救你女兒是舉手之勞。”
“我向來不喜欠人情。”
楚平生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陣,似笑非笑道:“恐怕……事情不是像你說的那麼簡單吧,還嫉恨你的母親?”
單美仙:“……”
楚平生將東溟劍拋回去:“你就當這是祝玉妍的作為吧,做外婆的搭救外孫女,天經地義。”
單美仙恨聲道:“我沒有她那樣的母親。”
“那你覺得,東溟派一個海外勢力,能在中原地區暢通無阻,隻是因為你們一直保持中立麼?就像裴仁基和宇文成都的所作所為,不知多少割據勢力在打東溟派鍛冶術的主意,如果不是擔心祝玉妍找他們算賬,這些年來,鬼知道東溟派會添多少麻煩。”
“……”
楚平生繼續說道:“我已經答應你女兒,會給她找邊不負報仇的機會。”
單美仙說道:“祝玉妍會允許你這麼做?”
楚平生就笑了笑,沒有解釋。
“你跟她……究竟什麼關係?”
依照外界所言,他是陰癸派與大明尊教結盟的關鍵人物,起到橋梁的作用,但是照目前的情況看,實情怕是比傳言複雜得多。
楚平生還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單婉晶告訴我,你在東溟派裡是外來戶,雖身為掌門,很多事情還要征詢尚公父子的意見,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搞定他們。”
單美仙搖搖頭:“當年我因恨祝玉妍逃離陰癸派,遠遁海外,當時所乘船隻遇到風浪,是尚公帶人救我上岸,後又支持我做東溟派掌門。”
楚平生沒有強求:“行吧,這是東溟派內部的矛盾,我不摻合。”
單美仙看看手裡的東溟劍,還是有些過意不去:“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楚平生沉吟片刻說道:“隻怕遠水難解近渴。”
“什麼意思?”
“……”
楚平生稍作猶豫,講了一番話。
單美仙思考一陣,雙眼微明。
……
半個月後,天下第一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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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陽光狠辣,日曬煎熬,卻依然擋不住這群特殊當客的熱情,從穿短打的樵夫,到全身黝黑的獵戶,到麵黃肌瘦,長衫洗得挺乾淨的窮酸書生,再到挎著菜籃子同當鋪夥計拉拉扯扯,胡攪蠻纏要當功力的農家老婦,總之人流排了長長一串,從街心一直延伸到街尾。
圖安手裡拿著一張紙叫名字,叫到的人先去裡麵,能夠舉起200斤的石鎖才會被安排到後院稍息。
“辛辛苦苦修來的功力,就這麼賣了……唉。”
傅君瑜身穿白色長裙,足蹬墨綠軟靴,手裡握著一把垂穗長劍,跟在楚平生身後沿街而行,站在她的角度,是無法理解天下第一當門口那群人的選擇的。
“有什麼好可惜的,戰亂年代,賣兒賣女的比比皆是,何況是一年苦功,你覺得遺憾,他們對我可是感激得很。”
傅君瑜說道:“我想不明白,你武功已經很高了,以這些人體內粗淺的真氣,對你能起到多少效果?”
“試試吧,萬一成了呢。”楚平生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對了……”她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現出一絲不安:“在楊公寶庫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救我?”
楚平生手指在脖子一繞:“你是指自殺那次,還是在寒潭那次?”
想起寒潭裡的一幕,傅君瑜感覺自己的臉微微發燙。
“都……都是。”
“你是我的女仆啊,才乾了兩個月就想解脫,你覺得我會讓你這麼痛痛快快地去見閻王爺麼?”
“你!”
她氣得牙關緊咬,目泛冷光。
楚平生繼續說道:“這樣吧,救你一命加五年期限,在楊公寶庫,我救了你兩次,加在一起就是十年,算上之前的三年,往後一十三年,你都要儘心竭力地伺候我,叫你往東,不能往西,喊你捏腳,事畢要問‘爺,需不需要捶腿?’”
“你這個魔鬼!”
“恭喜你,答對了。”
楚平生往裡一拐,伴著圖安激動的叫聲,他的背影消失在躁動的人流中,傅君瑜的耳朵卻灌入一句話。
“昨天洛陽幫的上官龍差人送來一則消息,高麗王高建武去找你師父了。如果他知道蓋蘇文是死在我的手中,為了高建武能夠一統高麗前來取我人頭,你會做何選擇?”
傅君瑜身子一震,整個人呆立原地,如同石化。
……
另一邊,楚平生來到當鋪後院靜室,過來幫忙的金安帶著一個上身短襖,下身短褲的漢子走進來,體形健碩,肌肉虯實,四肢孔武有力,一看便知龍象功練得不錯。
那人上上下下看了他半天:“柴……柴公子,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金安把臉一拉:“休得亂攀交情,我家公子幾時與你相交?”
“金安。”
楚平生嗬斥一句,仔細打量那人幾眼,笑了。
“沒錯,是見過,村頭那條黃狗是不是還愛亂吠?三牛的媳婦兒,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快臨盆了吧?”
那漢子眨眨眼,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感覺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
“我想起來了,你……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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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住在洛陽西南二十裡,去年某日同老父、兒子務農回家,在路上走時遇到一個極漂亮的女人背著癱瘓青年問路,結果走到村頭時,那青年突然好了,拔出一把劍隨手一揮,便將村口那顆有些年頭的槐樹劈成兩半。
當時他兒子還說了一句“想學”,也就是這個契機,讓他在村長家看到龍象功的秘籍,還聽說有天下首富之稱的柴家的公子以重金收購龍象功功力,便下定決心練來試試,就算柴家出爾反爾,不能當掉功力還錢,總也能練出一把力氣吧,以後乾農活兒一個頂兩個人使也是不錯的。
於是父子二人照著書上的圖案一通練,沒成想他的進境很快,一年不到便接近冊子上大成的標準,如今壯的跟頭牛一樣,乾農活都不用牲口了。
前些日子,接到天下第一當開始回收功力的消息,他便換了身乾淨衣物準點進城了,畢竟嘛,一頭牛才十幾兩銀子,全身功力值二百兩銀子,換來銀子買一頭牛,還能剩下一百八十多兩,足夠他們家七八年的開銷了。
沒成想進城一瞧,柴家公子,竟是當初見過的,神仙一般的人物。
金安眨了眨眼:“公子,你們真認識?”
“算是……有一麵之緣吧。”
“嗬,沒想到這第一位當客就是熟人,還挺……”
“有緣?”
楚平生想了想說道:“這樣,待會兒結賬時多給他一百兩銀子。”
那漢子一聽,連忙道謝,全未想到老爹給彆人指了指路,就換來一百兩銀子的加碼。
“好了,閒言少敘,後麵還有很多人等著,開始吧。”
“哎,好,好,我該怎麼做?”
金安說道:“伸手,伸手就可以了。”
漢子聽說,趕緊挽起袖子,伸出農活乾多了,黝黑粗糙,生著四個厚厚黃繭,掌心有不少毛刺的手。
楚平生話不多言,淺運北冥神功,一掌拍上。
漢子隻覺一股吸力傳來,龍象功秘籍裡的人體圖案標注的七個亮點位置的氣團開始鬆動,化為一股娟細的暖流,經由他的手掌進入柴公子體內。
他還以為會疼,結果並沒有,隻是多少有點力氣被抽走的空虛感,好比農活乾多那樣。
另一邊,楚平生感覺到一股微弱,但是精純的能量隨著經脈注入早先修煉龍象般若功時形成的七個輪穴,生出一種熱熱的,脹脹的感覺。
玄門內功,一般都是走內丹術的路子,以丹田為核心,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煉神還虛什麼的,但是龍象般若功不一樣,乃是密宗絕學,源自天竺。
對於天竺的武功,他並不陌生,《神足經》便是一種神奇的瑜伽術,但這種是讓身體變軟,變柔韌的,而龍象般若功是專修力氣,通過苦修,在根輪、腹輪、臍輪、心輪、喉輪、額輪、頂輪這七個輪穴聚集能量,戰鬥時,使之通過三脈散布全身經過鍛煉強壯無比的肌肉,激發人體潛能,獲得堪比龍象的巨力。
仔細想想,佛家還有金身一說,這麼看來,道家從頭到尾內練一口氣,而佛家是走煉體的路子——少林寺的金剛不壞體,練成後刀槍不入,密宗龍象般若功,力比龍象,天竺神足經,提高身體柔韌性。
“呼……”
滿打滿算也就半盞茶的功夫,楚平生長出一口氣,鬆開抵住漢子手掌的手。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