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寇仲這樣一說,宋師道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雖然嶺南宋閥一直偏安一隅,對隋廷連聽調不聽宣都算不上,但是蓄謀叛亂的罪名還是在當地官場引起一些騷亂,而且嶺南多窮山惡水,糧食產量嚴重不足,冶鐵用的礦物同樣很少,沒出事前,內地商賈與宋家正常往來,各取所需,出事以後為了避免得罪隋廷,一些商賈選擇不與宋家做生意,或者將業務轉入暗處,這大大地增加了流通成本,對嶺南地區的安定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宋師道身為宋閥的少閥主,自然不可能對招致這一局麵的罪魁禍首有好態度,沒有像宋玉致那般陰陽怪氣,已經稱得上有涵養了。
聽完寇仲的話,商秀洵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少了一些好奇,多了一些厭惡。
楚平生頓時明了,看來宋師道已經和商秀洵搞在一起了,就是不知道魯妙子跟女兒的關係和好沒有。
“沒想到我的事跡傳播得如此之快,才幾天時間,連你們都知道了。”
“哼。”宋玉致小嘴一撇:“真是可惜,像你這種卑鄙小人,怎麼沒被宇文化及一刀宰了。”
“我是卑鄙小人?那你們是正人君子咯?”楚平生笑嗬嗬地道:“杜伏威、翟讓、輔公這些人也就算了,活不下去揭竿起義還有幾分道理,而你們,一群世受皇恩卻處心積慮造反,豬狗不如的東西。文皇帝當年就應該把你們的祖輩殺個乾淨,給什麼封地,賜什麼官職,他若泉下有知,怕不是要後悔死。”
“你……”
宋玉致被他嗆得雙目圓睜,臉紅如燒。
宋師道、李秀寧、李世民三人俱是恨意上湧,這小子罵得太難聽了,關鍵是想反唇相譏,又找不到柴家父子的黑料。
“文帝賢明,但其子楊廣無道,故而群雄逐之,如今戰事四起,百姓苦不堪言,父親此舉乃是心係萬民,不忍生靈塗炭,想要以犁庭之勢掃滅華夏匪寇,扶危濟困,予天下休養生息,百姓豐衣足食。”
要麼說李世民會忽悠呢,瞧這套說辭,實在冠冕堂皇,鏘鏘有力。
就看這貨在劇中明知道宋玉致喜歡寇仲,還死纏爛打,極儘溫柔地追求她,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真得是癡心一片麼?
嗬嗬……
嶺南宋閥一直以來就是李唐最強大的敵人,而宋玉致就是宋缺的軟肋,他若娶了宋玉致,則南北合流,李家一統天下再無阻擋,就算娶不到宋玉致,這腦子少跟筋的女人也會覺得虧欠了“世民哥”什麼,搞不好在最後時刻便會成為壓死宋缺的最後稻草,電視劇裡她不就順利說服寇仲和宋缺讓出天下了麼。
“嘖嘖嘖,你們李家可真是偉光正呢。”楚平生說道:“既然一切都是為了黎民百姓,我看不如這樣,李家把軍權交給我,自此東西二京貫通,長安和洛陽的百姓就不用忍受戰亂之苦了,蕭銑乃是太皇太後的侄子,一旦李家歸附,搞定他也不成問題,同理,東部的沈法興、汪華也不是問題,這樣一來,長江沿線貫通,滅李密、杜伏威亦不是難事,怎麼樣,這都是為了黎民百姓少受一點苦啊。”
李世民語塞。
宋玉致恨聲道:“李家的軍隊,憑什麼給你?”
“那他不是說,李家是為了黎民百姓不受苦難,才做這不忠不義,豬狗不如的東西麼?為了黎民百姓,豬狗不如的東西都能做,交出軍權又算得了什麼?”
“你……你強詞奪理,李家把軍權給了你,誰知道會不會再造一個無道昏君。”
“意思就是,他們李家賜予黎民百姓的休養生息,才叫休養生息,彆人給的就不算咯,既然他信不過我,那我為什麼要信他的話?還是說,空口許諾又不要錢,能騙一個算一個?”
楚平生哈哈笑道:“李世民,在這一點上,李秀寧一介女流之輩都要比你這種虛偽小人耿直一百倍,起碼她蠱惑寇仲用的是男兒在亂世之中要闖出一番事業。”
寇仲可不認為李秀寧在蠱惑他,拉了拉韁繩,胯下亂動的馬兒這才消停一些,很有男子氣概地道:“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柴紹,我問你,你來飛馬牧場乾什麼?”
楚平生打量一眼遠方草場或四蹄攢動奔騰如飛的白馬,或駐足掃尾,低頭啃草慢行的黑馬,以及馬廄裡把臉懟進石槽舔水的各色馬匹,神色淡然說道:“來飛馬牧場,自然是買戰馬了。”
“買戰馬?你來買戰馬?”
“有問題嗎?”
楚平生表情無改,依舊平靜:“我是新任兵部侍郎,為戰馬事務操勞乃本職工作。”
“這馬不賣,你回去吧。”
寇仲挑眉說完,抖了抖衣領上的灰塵,臉上有些得意-――壓抑不住的那種,一路走來,他們這些人一直在吃癟,麵對一個武功平平的家夥,又不好揍得他姥姥不認得,宇文化及沒把柴家父子殺了,還讓二人成了洛陽新貴,此時來到飛馬牧場采購戰馬,那站在他們的立場上,終於可以捏一捏他的卵了。
楚平生不驕不躁,不急不惱,摘下掛在馬腹的水袋,對嘴飲了一口,潤潤連日趕路有些乾癢的喉嚨,方才說道:“我記得這飛馬牧場的主人應該姓商吧?”
商秀輕夾封有毛邊的鹿皮靴,胯下毛色烏亮,頸後一排金黃長鬃的大宛良駒往前幾步,對著楚平生的坐騎不斷搖晃脖子,擺明是在嘲諷挑釁。
“寇仲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