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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還在吹,風還在揚,卻不知哪裡來的聲音。
五竹的頭晃了晃,手裡似劍非劍的鐵釺緩緩舉起“你就是西胡大宗師白風?”
“沒錯,正是老夫。”
楚平生慢慢轉身,笛聲漸止。
“五竹是麼?”
“你知道我?”
五竹大吃一驚,但不是因為白風一口道破他的身份,是因為笛子明明已經拿開,又不見對方張嘴說話,卻仍有聲音入耳。
楚平生看著勁衣冷麵,眼蒙黑布的神廟機器人,將長笛往後腰一插,抽出丐幫的掌門信物翠竹杖“是範閒叫你來的吧。”
“……”
五竹搞不懂,似乎這個西胡大宗師白風知道很多事情。
不過這不重要,範閒請他出手試探西胡大宗師白風的深淺,他隻消照做。
而且打架這件事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興趣裡最重要的一個。
唰……
鐵釺破空,帶著一抹烏光刺向楚平生心口。
沒什麼花裡胡哨的動作,就是很簡單,很原始的一擊。
叮。
釺杖相交。
楚平生起杖輕挽,破勢而進,急削對手麵門。
五竹微微偏頭,以毫厘之差讓過翠竹杖,鐵釺覓得機會,唰唰唰,三重刺擊,速度之快超越了人體極限。
楚平生在心裡感歎一句到底是機器人,左手施乾坤大挪移卸力,右手引杖黏住鐵釺,以打狗棒法裡的挑撥狗爪急刺五竹腕部穴道。
啪!
沒想到五竹竟然舍棄鐵釺,一把握住翠竹杖。
“我倒忘了,你是個機器人。”
話音落下,翠竹杖表麵竟覆上一層青色劍芒。
五竹急忙鬆手,握住鐵釺的另一隻手用力一蕩,將楚平生逼退,這時就覺一道無形氣勁射來,急忙側身,在付出一縷頭發為代價後順利避過,但也打亂了他的攻擊節奏,沒能追擊敵人,形成密雨似的連技——他最擅長的就是以絕對冷靜的心態,在連綿不絕的攻勢中製造破綻,從而擊敗對手。
真氣外放這種技能他不陌生,因為四顧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像白風這種似劍氣又沒有劍氣殺意的中正指力,他還是頭一回遇到。
這個西胡大宗師果然邪門。
楚平生也在嘖嘖稱奇,感慨五竹是個蠻難纏的角色,雖然沒有真氣,爆發力不太行(不算鐳射眼),但是身體強度、速度、計算力都比一般人高太多,想依靠打狗棒法這種精妙的武功戰勝他還是很吃力的。
如果在不開大的情況下,單拚武器技,還是換劍法比較好,左右互搏加倚天劍,應該能在百招內將之擊敗。
就在他準備取劍,切換雙刀流時,驀地想起離開倚天屠龍記世界時心心念念的一件事,他可是從楊蕭琴手裡學到了玉女素心劍法的,搭配全真劍法的話,威力會有可觀加成。
不過此時他想的不是雙劍合璧,是玉女素心劍法的附加效果。
【大乘極樂天魔體】給全真劍法解鎖了王重陽的絕招一炁化三清,給與之相對應的玉女素心劍法也有特效加成,但他一直沒用,因為這個特效加成怎麼說呢……很搞!
簡單來講就是美人計。
使用玉女素心劍法時,從動作到神態,會慢慢地在對手心裡累積,從而生出幻象,造成一種和自己過招的人是最親密的女性的幻覺。
此效果隻能作用在男性對象身上。
試想跟人對打,三用兩用,對方突然抱著你的大腿叫老婆,叫妹妹,叫娘這種畫麵,多尷尬啊,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說雙刀流很帥,卻從來沒有用過的原因。
不過今天麵對五竹,他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如果用玉女素心劍法來攻擊機器人,效果會怎樣?
五竹會把他當成葉輕眉嗎?
想到這裡,他遏製不住想要實驗的衝動,腳尖在屋頂的瓦片輕輕一點,身如驚鴻,飄然而進,雖然手持翠竹杖,卻變棒法為劍法,一招小園藝竹,急刺五竹下盤。
五竹被突然變幻的路數打了個措手不及,忙揮鐵釺格擋,一麵向後退步閃避。
楚平生一擊得手,劍如月色長明,勢如飛雪不斷,一劍又一劍,一招又一招。
彩筆畫眉。
掃雪烹茶。
花前月下。
撫琴按蕭。
……
杖走劍勢,又快又急,偶爾還會刺出一兩道劍芒。
五竹連連後退,換了一個又一個建築,踩碎一片又一片青瓦。
遠遠看去,就像他怎麼來的就怎麼退回去。
遇到這種精妙的劍法,倒不是他破不了對手的劍招,隻是那些後續變化環環相扣,偶爾還會夾帶幾招棒法,一兩下槍法,劍勢也是時而輕靈飄逸,時而陰狠毒辣,時而中正沉穩,時而大開大合、氣勢磅礴,把他都乾鬱悶了,行走江湖多年,就沒見過手段這麼雜的敵人。
是,他能從劍勢起手到肩、肘、腕、膝等關節的扭動方向、幅度來預判敵人的攻擊,但問題是武術模型建立在人類基礎上,而白風在不斷變換攻擊風格的同時,還冷不丁給他來一招反人類的反關節技,導致他隻能被動防禦,難以發起反攻。
“我滴個乖乖……”
辛其物跑到一半便發現了屋頂的打鬥,看著一個白衣長須老者將一個黑布蒙眼卻在錯綜複雜的建築群落退步自如的男子逼得隻有招架閃躲之力。
白衣長須老者……該不會是……西胡大宗師白風?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這個黑布蒙眼的勁衣男子又是誰?居然能跟大宗師交手這麼多招!
壞了!
楚少卿不知道怎麼樣了。
想到這裡,辛其物忙往禮賓院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拐過有豆腐坊的街角時,剛好看見一名穿著皇宮女官服飾的女人進了禮賓院。
那張臉……好像是長公主身邊的女官?
這個敏感時期她去禮賓院乾什麼?
他正疑惑不解,就見夜空裡接連躍出數道身影,在連綿不斷的房屋間縱躍如飛,朝著鴻臚寺的方向掠去。
看起來白風和蒙麵人的戰鬥將京都城強者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行走在長街上的年紀最大的九品上強者秦業。
皇宮角樓屋頂,挽弓負箭而立的燕小乙。
已經抵近禮賓院的葉重。
和葉重相遇,但很有默契地各行其事的二皇子的伴讀謝必安。
京都城外的慶廟裡還有一位穿著花裡胡哨的祭祀服的老者亦在大院的亭子裡遙望城內。
而南慶的隱藏大宗師李雲潛,正摩挲著手裡的弓箭偏頭向南。
果然如他所料,將林婉兒嫁給楚平生的計策生效了,五竹與西胡大宗師白風打了起來,但讓他不爽的是,白風居然沒有開大,而是與五竹比拚起劍術,難不成白風認為單憑劍法招式能夠勝過神廟使者?
不隻京都城的九品使者在關注夜色下的鏖戰,始作俑者範閒和陳萍萍也在高升樓的三層遠觀戰場。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單憑劍法壓著五竹叔打。”
陳萍萍嘴角下斜,陰沉一張老臉說道“當年你娘說過,五竹速度快,力量強,預判準,他若想跑,這個世界上沒人能夠攔住他,大宗師也不行,如今這個白風……竟然僅憑劍術就壓製住了五竹。”
“院長,你是在擔心五竹叔?”
“沒錯。”
“這倒不必,五竹叔的適應性是很強的,隻要給他足夠時間,便可以通過分析洞察敵人的弱點,白風越想在劍術上勝過五竹叔,越會適得其反。”
在這一點上,範閒很有信心,因為五竹叔說過,隻要是招式就有破綻,就能被人破解,當世大宗師,如果一對一決鬥,沒有一人能戰勝他,就算是兩位大宗師聯手,他打不過,也能輕易脫身。
陳萍萍說道“看來西胡大宗師白風確有其人,卻不知陛下是怎麼與其取得聯絡的,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交易。”
“……”
範閒想到自己是慶帝私生子的事,沉默片刻說道“院長,伱說五竹叔若是將白風打傷,把楚平生殺了,婉兒是不是就不用嫁去草原了?”
這個問題問的一點都不好,因為就是一句廢話,楚平生一死,林婉兒當然不用為慶國的政治利益犧牲了。
陳萍萍向前滾動輪椅,看著戰鬥中的兩個人問了一句話。
“得知朝會上發生的事後,你是不是想要林婉兒與你私奔?”
範閒點了點頭。
“她沒同意?”
“是。”
陳萍萍沒有繼續說話,因為他發現五竹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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