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碧生的碧海劍意雖然直衝陸風而去,但不可避免的也波及到了四周。劍意侵襲之下,眾人隻覺在刹那間置身到了一片廣袤無垠的藍色海洋之中,連四周的靈氣仿佛都變得濕潤清涼了不少,恍惚間好像還有著海浪翻湧的聲音在耳邊徘徊。目光再看向仇碧生揮舞出的那一道道劍芒,隻覺是那般的深邃、寧靜、綿延……一招一式間,既有著海的沉穩內斂,又有著浪的波瀾壯闊,劍勢展開之下,那一浪接著一浪的劍芒,壓迫得直叫人喘不過氣來,不受控的產生出一種難以匹敵之感。不少人此刻都被這股劍意所驚,揪住了心。林緒緒緊張的拽著自己袖口,驚恐喃喃:“這樣厲害的劍,該怎麼抵擋啊……”曲柒柒沉著臉,附聲道:“恐怕還是要九爺出手,一起對付才行,他一個人哪裡應付得了啊。”卞天涯暗自歎息,似也在感慨著陸風此舉,選擇一人迎敵,實在太過托大。他雖有感受過陸風的劍意,知曉後者於劍道一途同樣不差,但眼下情景,分明失了先手的時機,受仇碧生那碧海劍意籠罩之下,任憑陸風劍道造詣再如何高深,怕也再難有發揮的機會了。戟皇和黃三娘看著此般情景,同樣並不看好陸風,仇碧生的實力他們都是清楚的,在其施展出碧海劍意的戰鬥狀態下,饒是他們二人,也都要尊重那麼一兩分。陸風的實力他們雖然看不透,但儼然是沒有達到天魂境後息層麵的,這樣的實力,麵對上仇碧生的碧海劍意,在他們看來,是根本沒有任何勝算的。就算憑借著手上質地不錯的寶劍,也難補此間差距。另一邊,隸屬於劉順高和仇碧生一派係的幾名小弟,則是都激動的叫嚷了起來;一個個很是張狂的叫囂著‘殺了他,殺了他’之類的話語。大有幾分狗仗人勢之態。老木頭憤怒的看著這一幕,握錘的手不由緊了幾分,亦如往昔那般相信著陸風的同時,也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要說場上心境最為平靜的,還要數唐元和夏儀韻二人;唐元很是清楚陸風的實力,雖然陰差陽錯下再度受限,比以前弱了幾分,但那也僅是上限降了而已;或許對上蒼鬆之流天魂境後息魂師有些吃力,但麵對半步天魂境實力的仇碧生,還是有把握正麵碰一碰的;就算無法輕易滅殺對方,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夏儀韻臉上則始終掛著溫和笑意,她信任著自己的這位宗主師兄,是不會於劍道上弱於彆人的;這可是連黃賀婁等老一輩強者都讚譽有佳的存在。她也曾親耳聽得黃賀婁等人提及,不管是實戰還是劍道一途都不如陸風的話語。是以,在她看來,眼前的仇碧生再強,也頂多和黃老他們大差不差,是定然威脅不到陸風的。場上。陸風雖然受製於仇碧生劍勢劍意的壓迫,但確如夏儀韻所想那般,遊刃有餘的應對著,尚不足以構成威脅。但一時間,也未尋得契合的機會打開局麵。仇碧生所營造出的劍勢十分綿密,一招一式間銜接十分流暢,毫無破綻展露,還是有著一定的真才實學在的,劍道根基十分的紮實;也難怪能領會得了此般劍意。“小子,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仇碧生冷蔑的話語順著一道道劍芒傳入陸風耳中,“自廢右臂,跪下磕頭認錯,今日可饒你不死!”說話間層層劍芒呈環形之勢而疊,若一道道海浪覆蓋四野,將聲音完美的隔絕了開去。陸風見此情景,譏諷一笑,“有人說你虛偽,還真是沒說錯,有膽子做這一切,卻沒膽子認,當真虛偽至極,枉為男人。”回話的同時,手中風華軟劍激蕩出重重劍芒,巧妙的化解了仇碧生的攻勢。仇碧生冷冷一笑,“若是認下,我如何再有機會殺了錘老九那家夥!”“就算你搜魂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又如何,我今日布局殺不了他,明日還可以布新的局!”“你防得住一次,可防不住所有!”陸風聽得此話,看著仇碧生那挑釁的無恥嘴臉,氣息陡然變得沉重下來。內心本就壓抑的怒火在這一刻被全部點燃。“找死!”伴隨著‘找死’二字從嘴中迸出,陸風劍勢猛然為之大變。佛怒之劍施展而出,狂怒之意頃刻間灌絕於劍,順著一道道劍芒瘋狂揮出。其勢,若九霄轟雷,若怒海狂濤,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四周的靈氣受到這股劍勢震蕩之下,不住發出沉悶的轟鳴,仿若無數驚濤駭浪在咆哮。仇碧生那深邃寧靜的碧海劍意對上這股怒海劍意的襲卷下,頃刻間被打破,變得不再風平浪靜,變得風浪四起,狂風大作。仇碧生見此情景,臉色霎時大變,竭力的揮舞手中碧海劍,想要穩住這份劍意態勢;但任憑如何努力,卻都無濟於事;陸風的每一劍都仿佛如狂暴的怒濤,攜帶著無儘的怒火與力量,將他那軟綿綿的層層劍芒輕鬆碾碎成了點點水花。在陸風的這股凶猛狂暴的怒海劍意麵前,他引以為傲的碧海劍意顯得是那般的力不從心。一股從未有過的莫名挫敗感自他心頭浮現。恍惚間,好似覺得這一刻的陸風,他無論如何都敵不過了一般。那無可匹敵的劍意態勢,讓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絕望與無助。仇碧生眼中滿是不甘。他深深的意識到,自己的碧海劍意……被破了!被一個年紀與修為都遠不如自己的人給破了!且不是勢均力敵的被破,而是幾乎以著碾壓之勢,被衝的潰散而破。他感受得尤為真切,陸風劍勢之中的那份怒海狂濤般劍意,簡直若一頭凶戾的洪荒猛獸,毫不留情的衝擊崩塌了他苦心經營構造的碧海防線;那一**狂暴劍氣,簡直若排山倒海一般,將他的劍勢劍意霸道的撕裂、粉碎,化作虛無,根本無可匹敵。雖同為大海之意,但二者卻渾然不再一個層麵。讓他第一次意識到,劍意也是同長劍一樣,有著強弱之分的。場上。原本的寧靜於刹那間被徹底打破。所有人都自方才的那股清涼意境之中被生生抽離,仿佛被蠻橫的丟到了怒海之中的一條小舟之上,瀕臨著沉沒。原本平靜的內心,霎時間變得惶恐不安,忐忑憂心起來;所有人都自這股劍意之中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憤怒火焰,明明不是衝著他們而來,但卻還是讓他們止不住的為之一陣心悸。卞天涯因為距離最近的關係,受到的波及也最深切;此刻的他,臉色早已煞白,被震懾得說不出話來,心頭止不住的震蕩,甚至一度連看向陸風的勇氣都沒有,生怕這股怒火下一刻會落到他的頭上,將他撕成碎片。同時,更為心驚的是,他可清楚著陸風此前還施展過彆的劍意,同眼前的截然不同;饒是那股龍虎劍意他都渾然沒有半絲應對的底氣,已然對此深感驚羨。而今得見陸風竟掌握的不止一種劍意,還一種比之一種更強,更讓人望塵莫及下。心中的這股驚羨,不禁悄無聲息間轉便成了崇拜與敬畏。他雖使刀,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於一名強者劍客的敬慕。林緒緒和曲柒柒二女,此刻同樣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們此前或多或少可都對陸風有過輕視,此刻的心中不約而同的都感到著無比的慶幸;好在沒有過多的招惹得罪上,如若不然,激得陸風此般怒火落在她們頭上,她們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好,好樣的!”老木頭更是激動的握錘的手都有些發顫,看著自己這位昔日的兄弟能有如此實力,簡直比他自己突破天魂境後息境界還要來得開心,由衷的開心!同時,隱隱猜到陸風的這股狂怒應該是源自仇碧生說了某些激怒的話語下,心中又是忍不住一陣動容。他知,陸風的這一劍,乃是為他而出!戟皇和黃三娘二人此刻的眼中滿是異彩,儼然都沒想到陸風竟能突然爆發出如此狂暴的劍意,竟能一舉衝潰掉仇碧生的碧海劍意。這點饒是他們可都難以辦到。戟皇突然想到什麼,臉上浮現一抹古怪神色。於對方引以為傲的劍道上,正麵碾壓式的勝過……他這是要擊潰仇碧生的劍心啊!雖隱隱意識到了這點,但他依舊沒有出手乾預。方才仇碧生掩蓋的雖然很好,但他還是捕捉到了一二叫喝譏諷的聲音,結合陸風此般震怒,不難猜測各中緣由。如此的爛攤子,說實話他有些不大想管;平素遇上這樣的事情,他都下意識會推給判官去處理。如今判官不在了,他下意識想到了擎天頭上。盼著後者早些回來才好。但轉念想到擎天的性情,比之自己還要來得慵懶馬虎,不禁無奈扶額。甚至一度懷疑,擎天之所以這麼久不出現,莫不是就衝著不想管這事來的。另一邊。隸屬於仇碧生和劉順高這一派係的小弟,此刻都沒了先前的張狂,更不再嚷嚷著‘殺了他、殺了他’的話語,氣焰明顯弱了下去,一個個都惶恐不安到了極點。他們清楚,一旦仇碧生栽了,搜不出什麼來還好,一旦搜出什麼,坐實了幕後布局謀劃之罪,他們的下場怕同樣不會好過。至少,龍淵獵魂師團定是容不下他們了。而一旦離開龍淵這個庇護所,往昔得罪過的那些人,勢必留不得他們存活。念及此,一個個又都害怕的開始鼓舞起來,朝著仇碧生不斷叫喝。但迎著他們鼓舞聲的,卻是仇碧生被陸風佛怒劍意給生生衝出去的身影。此刻的仇碧生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一身原本端莊的書生儒裝,已是襤褸成條,破縫處時不時有著細微的鮮血流出。頭上的發冠也在怒海劍意的衝刷下給劈砍了下來,散亂的像一隻淋了雨的長毛野狗。仇碧生於驚駭之中穩住身形,看著自身狼藉模樣,又聽著四周不斷傳來的嘈雜議論聲下,雙眼霎時紅了幾分,再不複往日的儒生平靜,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顯得無比癲狂;嘴中不住喊著:‘我殺了你,殺了你!’的字語。陸風看著仇碧生那握劍的手都在微微發顫,嘴角不由勾勒起一抹清冷笑意。他的出手,目的已經達到!同為劍修,他自是可以清楚感受到仇碧生此刻的狀態;毫無疑問,心境已然大亂。雖不至於到劍心崩塌的地步,但絕難再發揮往日的全部實力,尤其是在劍道一途。如此狀態下的仇碧生,也當再不具威脅。陸風傲然收劍,笑著轉身,“老木頭,這家夥交給你了!”這一戰,他的消耗可不小,戰至這般地步,也差不多是他的極限了,真要後續趕儘殺絕滅掉仇碧生這樣實力的存在,輕易很難辦到。畢竟,方才的佛怒劍意,換作尋常半步天魂境後息的劍客,怕早已重傷,不死也殘了。但仇碧生卻於最後關頭,借著亙古驚龍步驚險避開了大部分的劍勢,隻落得了一個輕傷地步。那後掠閃避的身姿,就好似他的本能所為一般。這也讓得陸風心中隱隱對這門身法起了幾分在意。老木頭聽言,亦如當年那般抗錘一笑,迎麵走了出來。“臭小子,”仇碧生憤怒的叫罵聲突然乍起,“休走,老子可還沒敗下陣來,狗畜生拿命來!”這一幕再度讓得場上眾人為之大驚;難以想象,平素向來端莊文雅的仇碧生,竟會被逼得連粗口都爆了出來。對象還是一個年紀遠小於他的存在。麵對仇碧生的叫喝,陸風頭也沒回,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半點停頓;給人的感覺就好似渾然不擔心仇碧生會自背後突然發難一般。而事實也是如此。仇碧生憤怒下直衝而來的數道劍芒,根本近不了陸風的身,便被老木頭輕鬆給擋了下來。老木頭持錘上前,冷厲的聲音緩緩響起:“接下來,你的對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