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鬼使神差,但陸風心中沒來由的卻是有著莫名的堅定信念。
眼下處境,此陣可解。
其名:四相盤源!
四相盤源陣並非陸風所布,也非源自玲瓏穀,而是那日離開幽靈三角域時,白駒所賜的陣盤。
儘管這份賜予是源自他同淩天友情的基礎,隨手所贈,但天榜第七的隨手,又豈會普通。
陸風自那時接手的那刻,便知,這乃是一座天品層麵,真正可借天地之力禦敵的大陣。
陸風對於四相盤源陣並不陌生,在玲瓏穀的典籍中便有著記載,隻是以他目前的實力,還尚不能布置,饒是陣盤,輕易也難完美掌控,發揮不出完全威勢。
是以,在決定用上此陣的那刻,便請了鴻藏真人從旁幫襯,以作兜底。
有著一名天魂境後息魂師的助力下。
陸風這才勉強能掌控這座四相盤源陣的些許威能。
四相盤源,威如其名。
其四相所指並非青龍白虎等獸之四相,而是水火風雷天之四相。
陣出。
四方天地霎時為之變色,烏雲蓋頂,狂風呼嘯。
雷霆霹靂裹挾滾滾天火。
頃刻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以坍塌成廢墟的鐵戟塔為中心,四周不論草木花卉還是凶獸人類,儘皆於一瞬間受到四相盤源陣陣勢的覆蓋。
二穀主統率的禦敵戰場,因為距離較遠,第一時間拉出了陣法所掠範圍。
大穀主和申屠江山等眾雖同樣第一時間察覺,但礙於抽身乏術,受眾獸鉗製,都被陣法籠罩了下來。
隨著雷、火二相於上空成勢,那些狂奔亂竄的凶獸,瞬間沒了出路,一經意圖闖出包圍,頃刻就被雷火之勢轟回。
申屠江山和大穀主因為淩空踏於最高處,正合力對峙著一頭青黑色蛟龍狀生物,受到陣勢所困的影響並不大。
但其餘獸穀弟子乃至長老,卻都承受了一股無形威壓,仿若周身蒙上了一層看不見的氣息。
下一刻,隨著風、水二相於地表成勢,四相盤源陣大成,不論是獸還是人,都莫名承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迫體。
此般威壓不似古鬃獒熊比鬥時自身氣勢所凝,也非尋常陣勢所聚,而是源自天道之力。
乃是真正借動了天地之力蓋下的威壓。
上有雷火,下有風水,四相之下,瞬間讓得近乎所有人動作都凝滯了下來,饒是申屠江山之流,動作也明顯遲緩了數倍不止。
少數隻有地魂境層麵的魂師,更是直接猶似被點了穴一般,靜止在了原地。
那些凶獸,本還都狂吼亂撞,四相之力碾壓下,霎時安靜得猶似定格風景畫一般,近乎基本都不再動彈。
「好強的陣法!」
鴻藏真人眼中止不住的驚駭,他雖對白駒給的陣盤有著高估,卻沒想到竟能達如此威勢,難怪敢揚言憑此可過幽靈三角域那等險地。
單就此刻展現出來的威勢,尋常天魂境六息魂師,怕都難以抵抗。
隻是,這成陣的代價未免太高了一些。
僅是布下,他體內的靈氣近乎便被抽離大半。
索性,此般借天地之力的大陣,運轉維係不用再一味源自於他,有著取之於天地用之於天地之能,如若不然,他怕是撐不住幾個呼吸。
唐元等人此刻臉上儘皆透著駭然驚懼之色,饒是不曾受到四相盤源陣的波及,光是感應其散發的氣息,都讓他們不禁渾身戰栗,一股渺小脆弱之感油然而生。
人類於天地之力麵前,簡直弱小如螻蟻。
他們
於陣外都如此,難以想象,陣中那些被束縛的凶獸於普通弟子,此刻該是多麼無助。
「好,好陣法!」
幾名立於陣外的獸穀長老驚喜叫嚷,見前方那些凶獸儘皆被定住,一個個手握收納的生靈玉球,朝著陣內飛奔而去。
「不可!」陸風驚慌大喝。
卻已然來不及,那些焦急的長老,已然全部闖入陣法之中。
那原本氣勢洶洶的勢頭,於踏入陣法的那刹,一個個就都猶似陷入淤泥之中一般,近乎凝滯了下來。
陸風無語,警告向還未來得及衝進,被嚇退的那些人:「四相盤源陣不分敵我,眾生平等,一經踏入,都會受到天道四相的壓製。」
人群中有人急切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陸風無奈,「此陣乃是一座困陣,以我之力,尚不能調遣更多勢能,隻能將他們暫時困縛其中。」
「那還是於事無補啊」有人傳來抱怨:「至少能不能把老穀主他們放出來啊」
唐元詢問的目光這時也朝陸風看來,有些不解,既然打不開局麵,何以要多此一舉
受陣控製牽製於一處,和激戰於一處脫不開身,其實一樣,對局勢沒有任何影響。
「唉,」陸風歎了一聲:「眼下要有彆的法子應對這般場景,我其實是不願浪費這等厲害陣法的,實在太暴殄天物,大材小用了。」
四相盤源陣真正的威勢,其實遠遠不止於此,隻能說陸風自己實力有著上限,發揮不出它該有的威勢,如若不然,頃刻間便可扭轉局麵。
「眼下,隻能靠外力,一個個解決了。」
陸風歎息解釋,如此一來,對大陣損耗無疑極大,再難有機會回收成陣盤了。
這就好比一百塊錢,隻能花十幾塊,剩下的就都浪費了。
多少有些心疼。
唐元錯愕不解:「不是一踏足就受陣勢波及了,怎麼靠外力」
「你細看,」陸風示意了一下陣法中,那些緩慢在移動的弟子和凶獸。
說是移動,因為沒有邁步的關係,瞧著更像是漂浮。
唐元定睛細看下,又是一驚:「他們這是……」
江若雲接過話道:「怎麼瞧著好像在水麵上飄浮一樣」
陸風點頭:「準確的說,是盤旋!」
「四相盤源陣的‘盤字所指,正是盤旋之意,身處陣法之中,身形會逐漸下沉,直到貼合向地麵,繼而受到地麵上風相與水相之勢所迫,會產生一種置身於湖泊上的錯愕感受,陣內的一切,都會化作一條條扁舟,但卻沒有劃動的船槳,隻能隨波逐流,靠著風相以著固定軌跡盤旋。」
「直到,體內靈氣因為掙紮耗儘枯竭,那份盤旋之力才會收斂,繼而風水二相會將這部分枯竭之人或獸,送入陣法最中心的‘源口之中。」
「源口是唯一同外界有著牽連的存在,也是此陣生死同門之處;一旦入得源口之中,我便可將之脫離出來。」
唐元急道:「需要我怎麼做」
陸風平和一笑,「不用你,有你雲妹子一人就夠了。」
江若雲一愣,隨即想到什麼,「風哥哥是說……我的戲龍鞭」
她方才就在想,若隻是將那些獸類驅逐進那個中央源口的話,她的戲龍鞭是不是會有一些效果
沒想到陸風正好有此打算。
這算不算夫妻間的心有靈犀呢
陸風點頭回應道:「你的鞭法力道特殊,我又十分熟悉,抽擊的力道沒入陣勢後,我能及時捕捉得到,繼而調動風相之勢,加以迎合利用,應
能起到無風自動,推波助瀾之效。」
江若雲當即應下,目光掃向陣內:「那是先處理那些凶獸還是救出那些獸穀弟子」
「先把凶獸逮回去!」申屠江山突兀的魂識穿透陣法傳出,繼而以著一股巨力甩出了自己的納戒。
「裡頭有著大堆‘滲津甕!」
陸風愕然接過,魂識沒入下,瞬間明了申屠江山用意。
納戒之中,存放著少說百來個圓形玉球,就是先前鐵戟塔內瞧見過的用以收斂凶獸的物件。
得到申屠江山指示下,陸風當即轉述,示意著江若雲於陣外淩空抽鞭。
放眼全場看下來,凶獸的不可控性,風險確實高於那些獸穀弟子,優先處理凶獸,也屬應當。
萬一陣法遭受什麼失控崩潰,凶獸處置起來,可遠比其他要麻煩萬倍。
江若雲此時已將披散的頭發紮成馬尾,手中握住了一根銀白色的皮革長鞭。
於旁眾女瞧著江若雲的容貌變化,不禁都為之呆愣了一下。
雖然僅僅隻是一個簡單的束發,但散發出的氣質卻發生了天翻地覆變化,讓她們不禁都有些錯愕之感。
前一刻,長發披肩的江若雲看上去還是那麼的溫婉賢淑,一副小鳥依人,百依百順的賢內助模樣;
此刻,頭發紮成馬尾的她,整個人都變得淩厲了起來,雷厲風行、英姿颯爽,透著一股火辣活力;
前後之差,給人的感覺,就好似一位溫柔體貼的妻子突然變作了衝鋒陷陣的將軍;
原本隱隱帶著的那份憐弱可欺,也轉變成了可以獨霸一方的威嚴;
而這一切,僅是出於自己男人的需要。
這一刻,金裴裴似明白過來自己輸在什麼地方了。
在不需要的時候,她會溫柔體貼默默陪伴;在需要的時候,又可以站出來獨當一麵。
如江若雲這樣的女子,試問又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呢
金裴裴自問,若是自己為男子,怕也忍不住會心動。
秋霜呆呆的看著靠近陣法的江若雲,除了驚駭外,還有著基於若水的那份憂心。
原本她還在嫌惡陸風有眼無珠,放著若水這樣的妹子居然無動於衷。
此刻,卻是有了彆樣的看法,於江若雲這樣的女子麵前,若水拿什麼去比啊
蕭姣兒沉悶的噘著嘴,不同於彆人,此刻的她卻是在心中不住的暗罵著陸風。
出於第一印象的偏見,她覺得陸風實在不堪!
何德何能,怎麼配得上江若雲這樣的女子
簡直就是野豬拱了天山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