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蕭姣兒後頭的一名老者捋著白胡,輕咳了一聲:「姣兒,莫再賣關子了。」
「是,爺爺,」蕭姣兒恭敬的點了下頭,繼而朝唐元直言道:「底下那片山嶺中有著六處獨立的地形環境,彼此有著靈氣界牆相隔開;」
「回頭我那六名師兄會隨機藏身在一片地形區域內,每隔三炷香時間,會撤銷掉其中的一堵界牆,你若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勝過對手,便會麵臨以一敵二的情景,時間拖得越久,你麵對的人數便會越多。」
唐元臉色一沉,於規則之中感受到了一絲艱難。
陸風適時問道:「如何才算勝過對手若你們獸穀弟子死纏不休,不願點到即止,豈非要廝殺出人命來才算罷休」
唐元顧慮的目光也朝蕭姣兒看去。
「這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左方鳴這時大方走出,示意了一下手中握著的巴掌大小的護心鏡,「回頭我們六人分彆會將這‘青罡鏡護在心口,你隻要能擊碎得了,我們便算輸了。」
唐元暗自記下,待要示意可以開始之際。
陸風突然又多問了一聲:「這界牆時間可否能多一絲寬裕全都隻能以三炷香為憑,方可撤下嗎」
「當然不行!」蕭姣兒冷哼道:「說了三炷香就是三炷香,天塌下來,也不可能改變的。」
陸風不再開口,隻是嘴角微微上揚了半分。
唐元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下,眼中不禁泛出感激之彩。
蕭姣兒還蒙在鼓裡,不解陸風這淺笑緣由。
其後兩名穀主,卻是都暗自歎息了一聲。
自家這孫女處世經驗還是少了點,比起外界同齡的人差得太多,被人三言兩語間設套了還不自知。
設定死了三炷香時間,有利的可不是他們獸穀啊。
若是唐元有實力能在三炷香內解決掉對手,那他剩下的時間便可以用來恢複了。
若是沒言明此般規定,那他擊敗第一個對手,第二個對手就可以適時尋過去了。
隻能說,難度因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降低了無數。
金裴裴於旁看著,後知後覺間也是明白過來,忍不住暗歎了一聲:‘倒是有些小聰明。
秋霜同蕭姣兒一樣,還渾渾噩噩著,沒理會陸風多此一問的緣由。
待得春雪提醒,這才驚覺過來。
恍惚間,想到了過往的事情,竟沒來由的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句:「怎麼和那人一樣愛耍滑頭。」
鮮少開口的鴻藏真人這時也笑著道了一句:「這滑頭,耍得好啊。」
儼然,很是滿意陸風這一嘴,無形之中簡直幫了他體宗大忙,給唐元減了無數壓力。
「啊!不對!」蕭姣兒直到這時才茫茫然的反應過來,急躁躁的開口要辯解,糾正過來,但話僅僅開了個口,便受到了爺爺的暗中告誡,隻好悻悻收回了想改口的話語。
獸穀威嚴在前,說出的話,又豈容說改就改的。
蕭姣兒當下忿忿不平道:「就算給你三炷香時間恢複,你又能怎麼樣!這點時間,根本影響不了多少。」
話是這麼說著,但心中卻隱隱有著幾分不安穩。
蕭姣兒清楚,就陸風對唐元的了解來看,斷不可能沒來由提這麼一嘴。
但她不理解,區區多出三炷香時間,頂多也就恢複一成消耗,體質好些至多也多不了多少,麵對強敵下,根本無濟於事啊。
左方鳴這時緩緩走近,安慰道:「師妹放心,就算多出這三炷香功夫,這小子也絕對沒機會用上。」
「他
不過一介小輩,師兄保管叫他在三炷香內趴在地上求饒。」
唐元嗤笑道:「話可彆說太滿,到時候誰趴地上求饒可不好說!」
左方鳴不屑譏諷道:「打趴你這樣的,我都用不著三炷香,一炷香就夠!」
唐元看左方鳴如此目中無人,當下湧上三分火氣,拳頭握得嘎吱響,「同樣的話,還你!回頭被打趴下,可彆哭爹喊娘!」
左方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趁火叫陣道:「小子,有膽就來比劃!我在場上等著你!可彆慫。」
挑釁之態,一度拉滿。
唐元憤懣得險些忍不住當場動起手來。
左方鳴卻僅是留下一臉不屑,徑自淩空躍向了底下最靠近斷崖一邊的戰場。
那是毗鄰湖泊的一大片碎石地,十分的開闊,沒有半點阻礙之物。
陸風見其坦蕩躍離,隱隱察覺,左方鳴的此般挑釁,似存著幾分彆樣用意,像在故意激起唐元怒火一般。
莫不是想讓他氣急敗壞,未戰先亂陣腳
還是有意想叫唐元第一個挑他作為對手
「開始吧。」
隨著老穀主的一聲喝令。
蕭姣兒身後的其餘五名弟子一一上前,拱手致意。
‘狂獅,李獅心,天魂境三息。
‘雷虎,王虎奎,天魂境三息。
‘黑象,張象義,天魂境三息。
三人神貌有些相似,皆是魁梧糙漢,濃眉大眼,身材高大,看上去十分的敦實霸氣。
自述完畢後,三人便齊齊躍向了演武場之中,分彆占據了三處環境不同但卻毗鄰著的區域。
叢林戰場、亂石戰場、以及同左方鳴所選相近的沙灘戰場。
‘老唐不大妙啊,陸風看著三人所選,不禁感慨,雖對狂獅三人不大了解,但自他們的魂號和修行也能看出,應該是源自獅類、虎類、象類獸丹。
他們所選的環境,無疑都適宜著自身所修施展。
此前有著‘蛇棍魂號的左方鳴亦是如此,選擇毫無障礙的碎石戰場,無疑更契合他那大開大合的棍法施展。
原本陸風想著碎石戰場同樣有利於唐元所修的那套棍法,還不以為意,但在狂獅三人選擇後,不禁開始為唐元感到擔憂起來。
鴻藏真人臉色同樣有些難看,儼然沒想到獸穀居然會使這般伎倆。
是輸不起嗎
目光看向剩下的兩人。
其中同樣魁梧身形的男子走了出來。
「翔鷹,遊蹤,天魂四息。」
男子自述完畢,後又衝唐元麵無表情的道了一句:
「當年,你母親在你這個年紀時,我沒勝過她。」
留下一句後,徑直躍向了演武場,選了最中央的那片湖泊戰場,就這樣靜立在水麵之上,宛若一尊雕塑。
唐元有些懵然,有些不解遊蹤話中之意。
什麼叫當年沒勝過他母親
是想著今日將從前的氣,算在他頭上不成
不過想到自己母親年輕時的傑出,唐元心中不禁一陣歡喜。
且不論遊蹤想表述何意,當年他母親能勝過,那他今日也勢必不能輸!
剩下的最後一名男子這時笑著走了出來。
相較於此前的那些人,他身形並沒有那般魁梧,僅僅隻是比正常人壯碩些許,放在那群人中已經算消瘦的了。
模樣生的也比那些人俊俏幾分,透著一股陰柔的書生氣。
此人也正是陸風一開始所留意的,那個沒有衝著唐元展露戰意的人。
「鴛鴦匕,湛子鴛,天魂境四息,差那麼丁點。」
帶著輕鬆調侃的自述聲自那人口中傳出,給人的感覺,似在以著一個大哥哥身份,逗著鄰家小男孩一般。
因為湛子鴛流露的和善,唐元也是拱手回應了一下。
這讓得湛子鴛臉上的喜色更濃了幾分,輕笑道:「小唐努把力,把他們五個乾翻,回頭到了湛叔這,湛叔給你放水。」
「多謝湛叔,」唐元恭順回應,自知這些人都是同自己母親同一輩份下,且不論湛子鴛存著什麼心思,但就其表露出的這份接納與認可,便已足夠讓唐元發自內心歡喜,湛子鴛也是他來了獸穀後,第一個直麵表露接納他的人。
這便夠了,夠配得上他的這一聲叔了。
「湛師兄,不帶你這樣的,」蕭姣兒叉腰怒視,儼然不待見湛子鴛這般堂而皇之的揚言放水,這簡直不將她這個公正的主持放在眼裡啊。
湛子鴛不在乎的聳了聳肩,「小師妹,你也彆怨師兄,師兄性格就這樣,誰叫錦兒師姐當年對我處處照顧呢,這份情,我總要還一還的。」
說著一躍而下,朝著演武場內的竹林地帶掠了過去。
蕭姣兒氣鼓鼓的回頭看向了自己爺爺,似在說,怎麼準許湛師兄參與進這般比鬥進來的
湛叔同林姨關係那麼要好,這不擺明了會給機會嗎!
但卻見兩個穀主均隻是會心一笑,並沒有言辭說半句拒絕的話。
作為從小看著湛子鴛長大的人,他們又豈會不了解湛子鴛的性情。
蕭姣兒無奈,隻好將氣撒在唐元身上,「該你了,趕緊下去,左師兄可在下頭等你良久了,你就等著挨揍吧!」
唐元眼中閃過一抹思慮,走向斷崖邊,遙望了一眼遠處正於碎石戰場上豎著長棍等候的左方鳴。
蕭姣兒這時嗤笑了一聲,「我倒是忘了,你可還沒天魂境境界,不懂禦空,也罷,我這黑風鐵鷹,便借你乘上一回吧。」
說著右手挪至唇邊,朝著雲霄傳去一聲嘹亮的口哨。
不多時,一頭黑鷹以著極其帥氣的姿態,從天而降,穩穩落在了斷崖邊上。
陸風待要開口同唐元說上兩句心中的思慮,卻見唐元朝他投來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繼而徑自越上了黑鷹背上。
蕭姣兒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拉過一旁靜候的金裴裴,一起坐到了一張長凳之上。
一副馬上要看好戲的幸災樂禍模樣。
陸風本還存著幾分憂心,但見唐元騎鷹而行,所落之處並非碎石戰場下,不禁輕笑了一聲。
明白唐元那個眼神,應是顧及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思慮的事情。
有了同自己一樣的念頭。
反觀蕭姣兒,卻是驚得自長凳上猛地站了起來。
「他怎麼不往左師兄那飛!」
「六人之中左師兄實力最弱啊,他不選左師兄開刀,反落在了旁邊的叢林戰場是什麼意思」
「不對勁……難道他看透爺爺的盤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