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清農場。
“明年的啤酒花訂單麵積可能要腰斬？”下河清農場的總經理韋濤難以置信。
青島啤酒的徐慶點了點頭，說道：“這次合同結束，以後青島啤酒不再簽訂單合同，而是按需采購原料。”
韋濤呆立在原地。
青島啤酒是國內啤酒行業的龍頭企業，和燕京啤酒是下河清農場的主要客戶。
其它啤酒廠商雖也有采購，但量都比較少。
韋濤問道：“為什麼？”
徐慶說道：“太貴了呀，現在競爭激烈，成本太高，經營不下去啊！”
韋濤總算知道徐慶為什麼要這個時間節點來了，啤酒花已經采摘完，除了加工，也正是準備下一季的時候。
徐慶提前來告知，可能也是擔憂明年開春來突然減少訂單，鬨出矛盾來。
艸，難道老子還要感謝他不成？
今年啤酒花產量不錯，價格也賣得高，職工收益不錯，不少人計劃明年多承包些土地。
現在這麼一鬨，明年這地也不好承包出去了。
…
次日。
郭陽、秦立軍、以及牛虎林一同出發前往下河清農場。
農場位於酒泉城東約50公裡處，總耕地麵積約為2.8萬畝，主種作物是啤酒花、辣椒等。
這會兒，戈壁上正晾曬著辣椒，籬壁架子上的啤酒花也已完成了采摘。
秦立軍問道：“郭總覺得下河清農場做得怎麼樣？”
“作物太單一了。”郭陽說道：“其它的還看不出來。”
秦立軍說：“幾十年來，下河清農場都以生產優質啤酒花原料聞名，也確實有點被束縛住了。”
郭陽觀察著下河清農場的情況，統一規劃種植作物的痕跡很明顯。
各處還分布著不少機井，滴灌的比例很高，滴灌水源應該是來自地下水。
暫時隻能看出這些。
不一會兒，就到了一處兩層的辦公樓前，上麵寫著下河清農場。
院子裡已經站了些人，等秦立軍的車抵達時，一行人就迎了上來。
寒暄過後，郭陽認清了人。
下河清農場的總經理韋濤；亞盛集團的董事長馬鵬，總經理江有軍；省農墾的董事長張誌遠，總經理張輝。
以及敦煌、飲馬、黃花三個國營農場的書記兼經理王忠、石景、何用明。
張誌遠笑道：“郭老板，嘉禾在敦煌西湖的項目，可真是大手筆啊！”
郭陽說：“後續還有不少地方需要麻煩到農墾集團的。”
張誌遠說道：“好說，好說，300億的項目，就是全省也找不出來幾個，那肯定得配合好了。”
聽到300億元，張輝、馬鵬、江有軍、王忠、石景等人也都跟著露出了笑容。
韋濤也是如此，如今啤酒花有價無市，逼著農場往多元化種植方向轉型，和嘉禾合作是最好的選擇。
秦立軍這時問道：“不是說青島啤酒的考察團要來嗎？”
氣氛有些尷尬，韋濤說道：“他們有事，已經先走了。”
一旁，郭陽聽到青島啤酒的人走了，雖有些奇怪，但反而鬆了口氣。
在韋濤的帶領下，眾人參觀了整個農場。主種作物啤酒花和辣椒，辣椒的麵積隻有1000畝出頭。
節水滴灌麵積達到了1.9萬畝，滴灌水源主要靠41口機井井眼，機井平均深度120~140m，平均單井控製麵積463畝。
秦立軍問道：“今年的啤酒花效益好不好？”
張誌遠跟著說：“今年是近幾年效益最好的一年，每畝收益能達到9000元。”
秦立軍訝然道：“挺不錯啊！飲馬農場種了不少啤酒花吧，今年亞盛的啤酒花業績要大漲啊！”
張誌遠幾人都沒接話。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知道了青島啤酒減少了訂單種植合同，其它企業也在減少采購量。明年的啤酒花種植麵積可能腰斬。
象征性看了會兒農場，一行人來到下河清農場的會議室，準備商討關於國營農場休耕節水的事宜。
先是由秦立軍介紹了大概的項目情況，隨後郭陽進行了詳細的補充。
無非就是滴灌節水和休耕。
黃花農場的何用明說道：“黃花農場現占地45.8萬畝，但當初是在鹽堿灘上建的農場，開墾的耕地隻有10.8萬畝，還全都是鹽堿地，如今種地的效益是一年不如一年，節水我肯定讚成，但黃花拿不出一分錢。”
王忠說道：“敦煌農場占地53萬畝，耕地還隻有2.8萬畝呢。”
石景說：“飲馬農場也好不到哪兒去，目前種植麵積也隻有10萬畝，也都是中低產的鹽堿地，用老百姓的話說就是種活一棵樹比養活一頭牛難。”
三個疏勒河流域上的主要國營農場都強調了自己的困難：窮，沒錢。
郭陽此前也考察了解過狀況。
要說最困難的，還得是西湖農場等又偏遠麵積又小的農場。
敦煌、飲馬、黃花都是較大的農場，條件相對較好，有些承包戶還是天禾的客戶，這兩年日子好過不少。
但整體來說，國營農場相對封閉，市場嗅覺沒有普通農戶敏銳。
郭陽說道：“各位對天禾的種子有沒有了解？王忠書記應該清楚吧，範學軍就靠種天禾棉花建起了農莊。”
王忠笑道：“清楚，如果能和嘉禾合作自然是極好的，滴灌不用說，敦煌農場也會配合，但休耕就很難了。”
“是啊，地本來就不多，還都是鹽堿地，農場那麼多口人要養活，休耕不得鬨翻天。”
“如果不是壓著，飲馬新開墾的荒地都不知多少了呢。”
在這幾個農場中，黃花農場現有產業以食葵、茴香、糧食、苜蓿為主；飲馬農場則是啤酒花、香辛料、飼草；敦煌農場以哈密瓜等瓜果為主。
產業相對下河清農場更為的多元化，不過高效節水麵積等於零。
有些鹽堿重的土地一畝年灌溉水量能達到600~750m，用水量極高。
郭陽說道：“鹽堿地方麵，結合這次的水利工程，嘉禾會調配種子進行鹽堿地改良。”
張誌遠問：“是苜禾1號嗎？”
其他人也都看著郭陽，對苜禾1號的聲名，在場沒人不知道，隻是前幾年苜禾1號都隻供應濱海鹽堿地。
他們早就眼巴巴望著了。
何永明說道：“價格呢，還是500元/斤嗎？那我們可買不起。”
“對啊，一畝地種子就要1250元，西北又沒有苜蓿良種補貼，我們可消費不起。”
郭陽沉吟道：“沒有國家良種補貼，但嘉禾對疏勒河流域內可以給一些價格優惠。”
秦立軍也說：“如果苜禾1號在市內出售，市裡可以配套一部分種子補貼，區縣也會有。”
郭陽繼續說：“除了苜禾1號，還有天豆7號、天豆1號、天玉8號、天棉20等品種可供選擇。”
“職工普遍不願意種植玉米和大豆啊，效益不好。”
“種糧食可沒有經濟作物賺錢，今年飲馬和下河清農場種啤酒花可賺了不少。”
“黃花農場明年也打算種點啤酒花。”
沒等幾人繼續說，亞盛的總經理江有軍就說道：“啤酒花市場需求量不行了，現在種啤酒花，等3年後豐產就全都完蛋。”
“怎麼會？”
江有軍說：“昨天青島啤酒才來，明年下河清的啤酒花訂單種植麵積直接減半。”
“啊？”
打算明年種點啤酒花的王忠和何用明傻眼了，向韋濤和石景求證，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郭陽也明白了過來，想了片刻，問道：“飲馬和下河清現在都種的什麼啤酒花品種？”
“主要是青島大花。”韋濤說道：“另外，還引種了馬可波羅、劄一、亞金一號等新品種。”
郭陽說道：“或許也可以試試天禾新推出的啤酒花品種，今年的表現很不錯，第一年鮮花畝產達到了1500斤，嗯，也對外賣了約1500噸，售價達到了8000元/噸。”
韋濤驚呼道：“第一年畝產這麼高？下河清多年的園子，今年畝產3000斤，已經算是少有的豐收了。”
“不止畝產高。”石景也連忙問道：“嘉禾的啤酒花賣給了誰，居然開出了8000元/噸的高價！”
韋濤說道：“靠，差點沒注意到，青島啤酒給下河清的均價才3元/斤呐，足足差了一塊錢。”
不止幾個農場的負責人在驚呼，連亞盛和農墾的人也有點坐不住了。
江有軍在心裡默算了下，歎道：“第一年畝收益就達到了6000元啊！”
“郭老板，哪家企業給的收購價啊？”
郭陽悠悠說道：“具體的不太清楚，但大頭應該被青島啤酒收購走了。”
韋濤先是瞠目結舌，隨後又是氣憤，“TMD，昨天徐慶減少訂單種植麵積，理由是原料價格太貴，生產成本太高，結果背地裡卻在高價采購啤酒花，這是在玩我呢？”
何用明也罵道：“真TMD是個賤種，便宜的不買，非要去買貴的。”
兩個啤酒花農場的負責人都在破口大罵。
最終，還是江有軍先冷靜下來，“青島啤酒為什麼願意花高價買嘉禾的啤酒花？”
嘉禾今年在玉門的啤酒花種植園一共3000畝，總產量2250噸，以8000元/噸的價格對外出售了1500噸。
之所以能賣出高價，是因為嘉禾啤酒花不僅品質好，有效成份還很高，這可以讓啤酒企業以更少的原料加工更多的啤酒。
品質更高，成本更低，啤酒廠自然願意購買嘉禾的啤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