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流動的,在上下遊卻被各自為政的地方官員管理著,在同一地區又被職責分割的各個行政部門管理著。
於是我們看到水利部門管水庫工程和農業水利,環保部門管汙水處理,城建部門管市區地下水開采和供水管網。
導致許多城市一邊在超采地下水,高喊南水北調必須上馬,另一邊城市供水管道的跑冒滴漏率卻高達10%以上,工業汙水、生活汙水仍在源源不斷的排進地表河流。
有學者曾說水資源的管理最充分暴露了我國現行的行政體製弊端。
我們敢於修建世界上最大的水庫,卻在效率低下的水務管理體製麵前裹足不前。
1958年,在青土湖上遊約100公裡處,民勤人開始修建紅崖山水庫。
“亞洲第一大沙漠水庫”的建成,讓這裡成為了石羊河的終端,尾閭的青土湖成為了曆史。
修水庫時,本地人出身的領導曾竭力反對。
恰逢武威又在上遊興建多座引水壩,流域用水矛盾格外突出,終於釀成了領導帶頭集體到武威炸水壩的事情。
當時黃色炸藥已經在水渠下埋放好,最終還是被武威專員公署的車子攔了下來,三縣坐下來協商。
最終出了文件,規定“武威不得堵壩,民勤不得挖泉。”
然而兩者間的水事糾紛由來已久,最早能追溯到康熙年間,又豈是一紙文件能解決的。
到70時代時,又有本地人出身的領導為水的問題上京城,但人還沒到,處分就已經下來了。
從此之後,明哲保身的意識深入人心,得過且過成了信條。
但大自然永遠是客觀公正的。
……
苜禾幾人去往水庫的路上,碰到了正用三輪車拉水澆樹的李師傅,李師傅是紅崖山水庫的管理人員。
莊正好奇的問起了炸壩事件。
“知道,知道!武威人護著水渠不給我們放水,流下來的水半路上又被他們截走引到田裡,這邊的人都急了,縣長帶人拉著一車炸藥去炸大壩。”
“你參加了嗎?”
“我那時還小,上年紀的人都知道。不信你去問,誰都知道這事情。那是好乾部啊,肯為群眾出頭的好官現在可沒有了。”
莊正感覺像聽故事一樣,頗為的佩服那位縣長。
而郭陽和陸漢斌在聽的時候,也仔細觀察著四周。
這處山頭上的鬆、柏樹丁香樹看起來無精打采,遠處紅崖山水庫的堤壩已能瞧得仔細,周圍更是一片荒蕪的色調。
“那些樹都死了嗎?”
郭陽指了指大壩周圍的樹。
李師傅歎了口氣,“庫區周圍大片的林木和草場都死亡、枯萎了,隻剩這黑山頭上的樹,縣裡下了死命令,養不活黑山頭上的這些樹,要扣工資。”
“為什麼不用抽水泵抽水呢?”
“你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水庫都快乾了,剩下全是汙水,魚也死完了,養魚的溫州老板虧慘了哦!”
幾人來到水庫大壩,隻見偌大的水庫僅有一小塊淺淺的水麵,持續乾旱的床麵上乾涸的裂縫到處可見,裸露的庫麵,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僅有的水麵也是黑色的,水麵上還能看到沒撈完的死魚。
在水庫旁邊,還立著一塊巨大的牌子,描述了民勤人的努力——北部湖區正在“退耕還林、種草養畜、結構調整、移民收縮、勞動力轉移。”
而就在20米外,一塊陳舊的石碑上,碑文描述了水庫建立的過程,1993年樹立,其中有文字說,“民勤人民排除困難,戰天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