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立新眉頭微皺，拿起桌上的水杯淺喝了口，才用平穩的語氣說道：
“怎麼？陳雲鵬找你了？”
郭陽想了想，點了點頭。
“最近王院長也找我談了話，明裡暗裡表達的意思都是想把這個名額給陳雲鵬，但我沒同意。”
“你也彆太在意，陳雲鵬雖然各方麵條件也都符合要求，但在成績上始終還是趕不上你。”
“隻要我們堅持，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公費留學名額就還是你的。”
聞言，郭陽沉默了。
他前世隻是一個普通的本科生，哪有搞科研的才能啊。
而且現在有了種子商店，搞事業才是王道啊。
他從眼前這個樸素的教授眼中看到了期盼，但這具身體已經換了靈魂。
“對不起，老師。”
“陳雲鵬隻是一部分原因，但主要原因還是我自己決定放棄出國留學的。”
翁立新神情嚴肅：“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草學專業在全世界常年排名前二，現在能公費到這裡去留學，你知道這機會有多難得嗎？你不用怕陳雲鵬背後的關係，這事兒他們也不好輕易插手。”
郭陽並沒有坐下，說道：“並不是怕他們，而是我自己已經想好了。”
翁立新猛地拍了下桌子，帶著怒氣的問道：“想好了？你想好什麼了？都這個時間點了你突然告訴我不出國進修了！那你打算去做什麼？”
郭陽很想揮袖而走，但想著也是這老頭關心學生，便說：“老師，我準備去做農場，種植紫花苜蓿。”
聞言，翁立新神情詫異的看向郭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國內目前有這個條件嗎？你有這個能力嗎？”
郭陽穩住心神，用緩和卻又堅定的語氣說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想去做這件事。”
“在世界其他地方，苜蓿已成為分布最廣泛的栽培牧草之一，而在我國，卻一直沒有規模化的人工種植。
“我國奶牛也一直存在著飼喂的蛋白質不夠，營養跟不上，導致母畜產奶量和牛奶中蛋白質、纖維素等含量也不夠，奶源質量存在著極大的隱患。”
翁立新不斷的搖頭，說道：
“道理我也懂，但種牧草的收益太低了，沒有國家補貼根本堅持不下去。”
“而且伱哪來的錢去做草場？”
“陳雲鵬許諾給你錢了？”
翁立新目光灼灼的盯著郭陽。
“今天遇到他了，他可能有這個打算，錢我還沒想好收不收。”
聽郭陽說完，翁立新的神情緩和了不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知道你家裡條件困難，但還是建議你回去多思考幾天。”
“出國留學進修幾年，學點先進的理念，鍍個金，那時候國家的政策說不定也變了。”
郭陽搖了搖頭。
他知道國家對奶源的重視得等到2008年的“三聚氰胺”事件之後了，對苜蓿產業的重視更是得等到2012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啟動振興奶業苜蓿發展行動”。
時間太久，完全等不了。
他選擇相信商店送出的精品紫花苜蓿種子，即使沒有補貼也能推廣出去。
而且他也暫時沒指望靠牧草賺錢，他需要的是通過紫花苜蓿來積累自然能量。
牧草隻是第一步，種業才是最終追求。
“老師，留學我就……”
沒等郭陽說完，翁立新便粗暴的打斷了他。
“給你臉你還蹬鼻子上臉是吧，你給我出去，老子這幾天不想看到你。”
郭陽轉身準備離開。
正當郭陽要開門時，身後又傳來歎息聲。
“唉……”
“陳雲鵬有個叔叔是市委的，他爸也是體製內的，但他媽在經營家電連鎖商場，家裡有錢。”
走在農大的校園裡，看著鬱鬱蔥蔥的校園，郭陽長舒了口氣。
他能感受到老師的失望。
最好的學生選擇了金錢，卻放棄了繼續學習深造的機會，讓人難以接受也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