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走在最前麵的趙啟明臉色極為嚴肅,身後的尚程勳也是緊皺著眉頭。接到受害者丈夫的電話後,他們立即放下手裡的調查工作趕了過來。這可是將此案性質拔高到另一個層次的重要訊息。大學裡的朋友也被強奸??如果這件事是真的,便會延伸出多種可能,警方也要改變思維方式重新進行分析,不必去糾結是陌生人還是熟人了。因為肯定是熟人。連環強奸案的受害者怎麼可能彼此認識,還都是大學同學,巧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也能解釋何珊為什麼會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有仇。熟人,有仇,而且不僅僅和何珊一個人有仇。那就好辦了。在大學裡和多人有仇,這件事隻要一查就清楚,再根據手裡所掌握的嫌疑人DNA比對,馬上就能知道是誰乾的。來的時候趙啟明和尚程勳簡單討論了兩句,達成一致的結論:這不是強奸案,本質上是複仇。當然,前提是需要確定這件事的真偽,因為何珊說的是……好像被人強奸了。“好像”這兩個字有點奇怪,要問清楚。病房門打開,趙啟明帶人走了進來。看到警察趕到,宮亮連忙站起身讓開了位置。他現在的腦子很亂,老婆被人強奸加毀容對他來說打擊很大,事情剛剛發生,他倒是沒去想未來該怎麼辦,當下最重要的兩件事就是照顧好何珊以及等待警方的調查結果。其他事情……以後再說吧,能不能繼續攜手共度一生,誰也說不準,畢竟兩人剛剛結婚都很年輕,父母那邊什麼態度還是一個未知數。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現在他沒有想過和何珊離婚。趙啟明先是詢問了何珊身體和情緒的恢複情況,確定沒啥大問題後,上前坐了下來。“何珊,你說你的大學朋友好像也被強奸了,這是什麼意思?”趙啟明直接進入正題。何珊目光中還有殘餘的恐懼,嘴巴張開:“我也是聽她們說的。”趙啟明:“她們?幾個人?”何珊:“三個。”“三個?!”趙啟明心中一驚,“三個人都被強奸了嗎?”何珊:“嗯,她們自己說的。”趙啟明:“都在邑城?”何珊:“對。”趙啟明:“都報警了?”“有兩個人報警了,有一個沒報警,她……”說到這裡,何珊視線偷偷轉向宮亮,“她當時剛剛訂婚不敢報警,怕未婚夫退婚。”趙啟明點頭,繼續問:“兩個案子都沒破嗎?”現在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是同一個人乾的。何珊:“當時還沒有,現在不知道,我很長時間沒和她們聯係過了,太嚇人了,我不敢聯係。”趙啟明:“她們的臉也被劃傷了嗎?”大部分連環案的作案方式具備共同點。這個問題讓何珊突然難過起來,眼眶濕潤,還帶著一絲氣憤:“沒有!她們好好的!一點傷痕都沒有!”趙啟明沉默,看了何珊一眼後,眉頭微皺。意思就是,如果此案是同一個人乾的,何珊被區彆對待了,其他三人隻是被強奸,而何珊不僅被強奸,臉還讓劃了。兩種可能。第一,在嫌疑人眼中,何珊比較特殊,需要重點“照顧。”第二,嫌疑人情緒受到了影響,何珊純屬倒黴。基於嫌疑人是同一個人的推斷,趙啟明傾向於第一種可能:何珊被重點照顧了。警方在得到嫌疑人DNA之後會做兩件事。第一件事,在數據庫中比對。第二件事,上傳數據庫,這樣的話若嫌疑人在其他地方被抓到或者繼續作案,公安聯網能馬上得到消息。既然比對結果失敗,想必邑城沒有掌握嫌疑人DNA。同時說明,嫌疑人在邑城作案的時候使用了安全措施且更加謹慎,並未留下任何痕跡。這麼一對比,反差太明顯了。嫌疑人對其他三人作案的時候使用了安全措施,也沒有進一步傷害嫌疑人,而對何珊作案的時候不僅沒使用安全措施,還把何珊傷的這麼重。為什麼?大概率重點照顧。為什麼要重點照顧?對何珊的恨意更強。想到這裡,趙啟明開口:“何珊,你們四個人是同一間宿舍的?”何珊搖頭:“不是,我們是校友。”趙啟明:“校友?不同班?”何珊:“不同班。”趙啟明:“怎麼認識的?”何珊:“社團認識的,我們在同一個社團裡。”趙啟明:“關係很好?”何珊輕輕點頭:“對。”趙啟明:“還有第五個人嗎?”問這個問題,是在確定有沒有可能存在第五名受害者。何珊說道:“沒有了,登山社團本就冷門,女孩很少就我們四個。”“登山社團……”趙啟明默念了一遍,問出最關鍵的問題,“何珊,伱們四個人同時和誰結過仇?仔細想想,一定要說實話。”既然四人是在登山社團認識的且隻有四個女孩,那麼應該不會有第五名受害者,至少……不會有第五個被強奸者。何珊的眼神中露出茫然:“沒有啊,我們畢業後基本不聯係了。”趙啟明:“我說的是在大學裡。”何珊:“也沒有啊,在大學裡能和誰結仇……嗯?”說到一半,她似乎想到什麼,瞳孔明顯擴大。見狀,趙啟明追問:“想到什麼了嗎?”何珊沉默片刻,說道:“想到一個有矛盾的人,但他不至於這麼做啊,而且也不太可能知道是我們四個一起乾的。”趙啟明:“有矛盾也可以,誰?”沒有鬨出人命,那就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所有和四人存在矛盾的都具備嫌疑,甚至就算彼此沒有矛盾,看不順眼也包括。說不定,嫌疑人選擇強奸的作案手法不僅僅是泄憤,還有滿足**的原因在其中。何珊回答:“我的輔導員。”趙啟明:“男的?”何珊:“對,男的。”趙啟明:“什麼矛盾,嚴重嗎?”何珊遲疑:“我覺得不嚴重吧,大一軍訓剛結束的時候班裡競選班長,我當時是唯一的臨時負責人,得到了三十八的票數,班裡就四十二人,但輔導員還是把班長給了另一個得票二十二的女孩。”趙啟明奇怪:“這是為什麼?”得票最高者落選,哪怕在學校裡也少見的很,容易降低輔導員在班裡的威信。既然早就有了決定,那還選舉乾什麼?脫褲子放屁。回憶起這件事何珊到現在還有點生氣:“後來我才知道,輔導員和那個女孩是同鄉,軍訓的時候兩人聊的很好,直接把我這個臨時負責人放棄了!”“你說他講不講理?大一開學的時候我提前好幾天到校,幫著輔導員接待新生忙前忙後,這才得到了臨時負責人的職位,本以為班長就是我的了,誰成想半路讓人截胡!”趙啟明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確實不太合適,然後呢?你說的矛盾指的是什麼?”班長丟了是何珊單方麵的矛盾,與輔導員沒關係。何珊開口:“我記得是大三的時候吧,有次和江麗麗她們三人聊天說起了這件事,雖然過去了兩年,但我依然非常生氣,聊著聊著就提出不能讓這件事過去,一定要曝光。”“憑什麼我得票最高班長是彆人的?太不公平了吧!我才剛剛入大學就經曆了走後門,實在是很難接受。”趙啟明:“曝光了?”何珊:“曝光了,在學校論壇曝光的,發了很多帖子。”趙啟明神色古怪:“都過去了兩年了,才想著給自己出氣啊?”何珊咬牙:“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怒火攻心,說的就是我!”其他人麵麵相覷,這可真是……睚眥必報。不過也正常,年輕人嘛,剛剛從高中升入大學就遇到了黑幕,沒有受過社會毒打的她們肯定氣憤,咽不下這口氣。趙啟明:“其他三個人也參與了?”何珊:“她們和我關係很好,在我的請求下都參與了。”趙啟明沉思了一會,問道:“這件事對你輔導員影響大不大。”何珊:“事業影響嗎?不知道,反正學校論壇裡都是幫我說話的,其他老師肯定也知道,多少有影響吧?但……”說到這裡,何珊的眼神中再次湧現出驚恐,應該是回憶起了那天晚上的噩夢:“但那個人不像我的輔導員。”趙啟明不置可否:“你確定不是他嗎?都過去四五年了。”“這……”何珊珊猶豫,搖頭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當時我很害怕。”趙啟明將何珊的輔導員列為了嫌疑人,準備聯係邑城警方提取DNA進行比對。一個輔導員在學校裡陷入輿論風暴,要說內心不怨肯定不可能,做出報複的舉動合乎常理。罪不至死,於是選擇強奸,而何珊是始作俑者,所以受到了“重點照顧”。邏輯能對上。查一查再說,就算不是也排除了一種可能。“隻有這一個人嗎?”趙啟明問。何珊想了半天,道:“我隻能記起他。”趙啟明:“再想想,大學四年經曆了那麼多事,肯定還有。”誰在大學裡沒和人發生過衝突?誰在大學裡沒有幾個有矛盾的?誰沒幾個看自己不順眼的?再老實的人,再完美的人,也不可能和諧平淡的度過大學四年,總要有點插曲。何珊:“暫時想不到了,要不……我慢慢想?”趙啟明點頭:“行,如果想到什麼,馬上讓你丈夫給我打電話。”何珊:“好。”警察離開了病房。出醫院後,趙啟明第一時間給葛全山打去電話,告知對方此案需要邑城警方協查,請求發協查函。葛全山立即同意。今晚,就要拿到嫌疑人的DNA以及案發時間的行蹤。(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