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城市局,審訊室。熊福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沒有戴手銬,右臂隨意耷拉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不時抖動懸在半空中的左腳。這幅模樣,看得房間內的警員眉頭齊皺,尤其是和熊福打過交道的,更是臉色難看。熊福這樣的人早年也不知道是幾進宮了,對警察沒有敬畏,甚至內心可能嗤之以鼻。陳益沒有馬上審問,此刻正在全麵了解熊福的過往,最終結果告訴他,想要撬開熊福的嘴,可能性很低。正如熊福自己所說,他早年就是一個底層的小人物,受儘了社會的毒打,有苦無處說,有仇無法報,跟了武勇後,這才一步步走到今天。也難怪武勇對其如此信任委以重任,想讓他出賣武勇,幾乎不可能。雖然如此,但該問還是要問的,就算問不出東西,通過表情反應找尋破綻也是收獲。“盯好武德山和武勇,有任何風水草動馬上告訴我。”陳益和何時新說了一句,起身進了審訊室。熊福看到陳益開門走了進來,嘴角揚起:“我說陳大隊長,費那麼大勁把我帶到這裡來,到底有啥事啊,有事趕緊說,我忙著呢。”陳益坐了下來,掏出香煙。熊福看到後,勾了勾手指:“給我一根。”陳益點燃香煙,開口道:“說點我感興趣的事情。”聞言,熊福不屑的切了一聲:“不給算了,你們這些小警察能抽多好的煙,真當我稀罕啊。”有警員警告:“熊福,你老實點!”熊福冷哼:“彆嚇唬我,我膽小,我還不夠老實嗎?”陳益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看著熊福道:“我知道你什麼都不怕,除非槍口抵著腦袋,我要告訴伱的是,王大茂交代了,所以,你走不了了,不要再奢望自己能出去。”“你現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蹲在市局,等待輝生集團的覆滅,覆巢之下無完卵,自己做過什麼自己清楚。”聽到王大茂的名字,熊福表情凝固了一瞬,繼而冷笑:“詐我啊?”陳益:“我閒的啊?說兩個名字吧,第一個名字,劉語堂,第二個名字,關彩亮。”熊福臉色沉了下來。陳益:“怎麼樣,兩個名字夠了吧?現在還覺得自己能走嗎?”熊福放下二郎腿,目光如冰,寒意閃爍:“這都是誰啊,不認識。”陳益笑道:“不認識?行,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多年前,王大茂的老婆出軌,出軌人的叫劉語堂,是你慫恿王大茂報綠帽之仇,殺死了劉語堂。”“三年前,王大茂開貨車繞路追尾了關彩亮,導致對方當場死亡,據他交代,是你教唆他這麼乾的。”“怎麼解釋?”熊福攤手:“還能怎麼解釋?誹謗啊!一個瘋子胡說八道,你還真信啊?那我也可以說陳隊長你殺人了,能立案嗎?我要報案。”聞言,陳益目光亮起,點頭道:“能啊,可以立案,你報警是吧?罪名又加了一條,誣告陷害罪,真報警是吧?真報警我現在就叫人過來,確定嗎?”見得陳益認真的模樣,熊福嘴角抽了抽:“你……有病吧你!”他也就是逞一時口舌之快,誰樂意平白無故給自己上一個誣告陷害罪。陳益收斂笑容:“熊福,我知道你心中存在僥幸,對武家有信心也有幻想,但有一點我需要告訴你,武家肯定是完了,隻是時間的問題,這件事我可不是嚇唬你。”熊福依舊淡定:“陳隊長,不要再說那些沒用的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王大茂他純屬誣陷,你儘管可以去查啊,不能憑他一句話,就說我教唆殺人吧?”陳益盯著他:“八門倉在哪?”“八門倉?”熊福愣了一下,“什麼亂七八糟的八門倉?地方嗎?”陳益捕捉他細微的表情變化,突然提起八門倉,熊福的反應倒是正常,大概率沒有聽過八門倉這三個字。他說道:“是,焦城一個挺有意思的地方,我想去看看。”熊福感到莫名其妙:“從沒聽說過……不是,你問我乾嗎,我又不是導遊,問彆人去。”陳益:“梁易在哪?”梁易的名字讓熊福眼神波動了一下,口中說道:“梁易梁隊長啊,我哪知道,你們自己的人問我?”陳益:“他還活著嗎?”熊福有被嚇到:“陳隊長,你的問題越來越驚世駭俗了,我上哪知道去……他失蹤了?這事你可不能找我啊,我可沒那麼大的膽子。”陳益:“那你的膽子有多大?”熊福笑了:“你猜。”陳益在審訊室和熊福墨跡了半個小時,確定不可能得到口供後,果斷離開了,熊福會被臨時羈押,直到整個案子查清楚或者有的針對性線索出現。收獲還是有的,熊福應該不知道八門倉這個地方,也不清楚梁易的失蹤,就算清楚,事也不是他乾的。他剛才說的沒錯,膽子再大,也不敢光明正大對梁易動手,那可真是找死了。“讓段泉來會議室,一個人。”路過辦案大廳,陳益邊走邊說。段泉,禁毒支隊支隊長。聽到陳益的話,立即有警員離開通知了段泉。會議室,陳益等了一會,敲門聲響起。“進。”段泉開門走了進來:“陳隊長,你找我。”段泉已經四十多歲了,歲月磨礪在他臉上留下了風雨的痕跡,堅定而銳利的眼神,對犯罪分子有著極大的威懾。一米八五的身高,魁梧健壯。“坐。”陳益開口,朝煙灰缸彈了彈煙灰,隨後將桌麵上的煙盒推了過去。段泉也不客氣,拿起來就抽。陳益:“段支,咱們焦城的禁毒情況怎麼樣?”段泉回答:“成效不錯,早些年有過幾起比較嚴重的販毒案子,不過已經都破了,源頭也已經打掉。”陳益:“現在市麵上已經很少見了對吧?”段泉點頭:“是的,這兩年很太平,偶爾抓幾個都是興奮劑類傳統藥物,新型合成的幾乎沒有了。”陳益哦了一聲,大麻k粉就是傳統藥物,冰毒就是新型合成,後者危害相對更大,主要原因就是成癮性和利潤高,碰了就是一輩子。所以,那些毒販才會熱衷新型合成,不斷調整配方找尋突破性技術。段泉:“陳隊長,你是懷疑輝生集團涉毒嗎?”陳益:“這倒沒有,隨口一問而已。”段泉:“陳隊長放心,其他的我不知道,但在毒品這方麵,輝生集團應該是沒有碰過,他們的膽子還沒有這麼大,多年來我所偵查的案件,沒有一起指向輝生集團。”陳益點了點頭:“那就好,段支,八門倉聽過嗎?”段泉搖頭:“沒有,陳隊長說的是一個地名?”陳益不確定:“也許是地名吧。”段泉:“很重要?”陳益:“也許……很重要。”段泉:“呃。”他不知道陳益查到了什麼,但既然問了,估計和案子高度相關,但他確實沒有聽過這個地方。“要不……我打聽一下?”他說道。陳益想了一會,道:“行吧,不要太招搖,在可信任的渠道裡打聽。”段泉的人脈比刑偵支隊是要廣的,他們所接觸的人形形色色,情報網很強大。“好,那我這幾天留意。”段泉道。陳益抽了口煙,開口:“段支,你和緝私隊那邊的關係如何。”緝私和市局關係不大,屬於海關。提及此事,段泉第一次有了遲疑:“這……工作上的關係,私交一般。”陳益:“有問題嗎?”答案其實顯而易見,但他還是問了出來,要說整個市局誰的可信度高,除了顏哲之外,第二個就是段泉了。顏哲是因為梁易,段泉是因為警種特殊。緝毒警,可不是一般人能乾的。段泉:“我不好說啊,隻是打過幾次交道而已。”陳益沒有多問:“行,段支去忙吧,隨時聯係。”“好。”段泉起身離開了審訊室,他感受到了陳益對他的信任,這讓他心中多少有所波動。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會議室隻剩下陳益一個人,他抽了一會煙後將煙頭掐滅,起身來到窗前,看著外麵的焦城建築。車水馬龍很熱鬨,罪惡卻隱藏在周圍。普通人,也許永遠不會知道焦城的輝生集團,會是一隻隨時吃人的猛獸,他們接觸不到。“梁易,會在哪呢,八門倉如果不是倉庫的話,又會是什麼?一個建築的外號?那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麼?”“重要貨物,重要文件,最後防線?”“武澤短時間內判死,武德山一定會有所動作,能不能以此找到八門倉的位置?”“他們或許會全麵銷毀貨物,銷毀就銷毀吧,我要的不是這些。”想了許久,何時新突然開門走了進來,步伐急促。“陳益,很抱歉,武勇位置丟了,但沒有離開焦城。”何時新走到陳益身邊。陳益反應不大:“丟就丟了吧,位置記錄一下,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繼續記錄位置。”以武勇的能耐,隻要不是二十四小時貼身看著,想消失是盯不住的。隻要還在焦城,那就沒關係,他去的地方越多,露出的破綻越大。不怕他動,就怕他不動啊。何時新:“好,我知道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