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市局。陳益來的比較晚,此刻何時新已經帶著卓雲他們,前往武遠山所在的醫院。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調查方向,如果有結果的話,會給案件調查帶來重大進展,甚至於能找到關於嫌疑人的蛛絲馬跡。“陳隊。”“陳隊。”來到辦案大廳,陳益嗯了一聲,準備進辦公室。“陳隊,昨天你吩咐的事情已經做完了,資料都在你的辦公桌上。”江曉欣聲音傳來。陳益:“好,我知道了,辛苦。”說完,他推門進了房間。來到辦公桌前,陳益坐了下來,第一件事就是習慣性點燃了一根香煙,隨即拿起麵前的文件。這是薑煜近一個月以來非常完整的通話記錄,不僅僅隻有電話號碼,前麵還有號主的名字。吳倩倩。石廣建。程英浩。薑雪怡。……除了吳倩倩和薑雪怡外,其他所有人對陳益來說都是陌生的。看了一會後,陳益視線放在了薑雪怡的名字上。薑煜和吳倩倩一樣,都不是本地人,隻是考入了陽城大學而已,她的母親自然也在外地。略微思索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薑雪怡的電話號碼。薑雪怡,很好聽很驚豔的一個名字,卻不知長相是否人如其名。等待接通的聲音持續了一會後,電話通了。“喂?你好。”電話那頭響起一道女子的聲音,不像中年,輕靈中帶著成熟。陳益:“請問是薑雪怡薑女士嗎?”薑雪怡:“是我,您哪位?”陳益:“陽城市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陳益。”薑雪怡詫異起來:“刑偵支隊?陽城的刑偵支隊給我打電話乾什麼?”陳益:“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伱,不知道方便嗎?是關於薑煜的。”聽到薑煜的名字,薑雪怡頓時緊張起來:“薑煜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陳益:“你不要緊張,他很好,但他身邊的朋友出事了,所以我們需要例行調查。”薑雪怡:“朋友?朋友出什麼事了?”她並不在乎陳益刑警的身份,也不在乎陳益刑偵支隊長的身份,從語氣能聽出來,這是一個非常獨立的女性,有可能是個女強人。陳益:“這件事我不方便多說。”薑雪怡:“那好吧,你問。”陳益:“薑煜的父親是誰?”上來第一個問題就把薑雪怡給搞蒙了,半天沒有說話。“薑煜的父親?陳隊長,這件事和你們查的案子有關係嗎?”她問。陳益:“可能有關係,也可能沒關係,如果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說,但未來如果有需要,我們會自己查。”薑雪怡沉默了一會,歎道:“好吧,可以說,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我當年是被拋棄的。”陳益:“男朋友?”薑雪怡嗯了一聲:“二十一年前吧,我男朋友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裡,所有聯係方式全都找不到他,連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而那時候我已經懷孕了。”陳益:“沒報警嗎?”薑雪怡:“報了,已經找到,他出國了,丟下我一個人出國了。”陳益:“哪個國家?”薑雪怡:“好像是燈塔國吧。”陳益:“叫什麼名字?”薑雪怡語氣清冷:“不好意思,我不想提他的名字,也不想再回憶和他有關的任何事,他在我這裡已經死了。”陳益:“既然那麼恨他,為什麼還要生下孩子?”薑雪怡:“我得知他真的拋棄我後,月份已經很大了,孩子無辜,我必須把他生下來。”陳益:“就沒有考慮再婚?”薑雪怡:“沒有,一個人也可以活的很好,事實證明我做到了,不依靠男人,我完全可以把孩子養大,完全可以坦然的麵對生活。”陳益沉默片刻。看來,這就是薑雪怡如此獨立的原因了。一位未婚先孕的女孩生下孩子養大,確實很不容易,並且需要很大的勇氣,去抵抗親朋好友的閒言碎語。最重要的,是父母這一關。陳益:“冒昧的問一下,你是做什麼工作的。”薑雪怡:“我開了幾家服裝店。”陳益:“月收入怎麼樣?”薑雪怡:“還可以吧,年收入四五十萬,好的時候能有上百萬,說不準。”這個年收入不算低了,薑煜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小富二代,至少不會為了錢而發愁。怪不得,他在大一大二的時候交了那麼多女朋友,花心和腰包,兩者是有一定聯係的。陳益:“薑煜在陽城有親戚嗎?”薑雪怡:“沒有。”陳益:“除了同學之外,一個人都不認識是吧?”這個問題讓薑雪怡沉默了一會,道:“認識一個。”陳益:“叫什麼名字?”薑雪怡:“石廣建。”聞言,陳益視線看向薑煜的通話記錄,上麵的確有一個叫石廣建的人,聯係次數雖然不多,但也絕對不算少。陳益:“他和薑煜什麼關係?”薑雪怡:“我年輕時候的朋友,居住在陽城,因為薑煜要去陽城大學上學,所以就讓他幫忙照顧照顧。”陳益:“就這一個是嗎?”薑雪怡:“是的,就這一個,我們從來沒有去過陽城,包括旅遊,大一開學的時候是薑煜第一次去。”陳益:“能和我說一下薑煜的性格嗎?”薑雪怡察覺到不對勁,反問道:“陳隊長,你是懷疑薑煜朋友出事,和薑煜有關係嗎?”陳益:“我沒有這麼說,她身邊的每個人我都會這麼問,你不用敏感,查案流程就是這樣的。”此話讓薑雪怡語氣有所緩和:“性格……我當然是最了解的,怎麼說呢,陳隊長也知道單親家庭是什麼情況,在他小時候我工作忙,很少管他,導致他一直很叛逆。”“好在啊,他學習成績一直很好,我也就由著他了。”陳益:“你的教育方式是什麼樣的?嚴厲嗎?”薑雪怡:“挺嚴厲的,他很怕我,基本我說什麼他都會聽,不然也不會考上陽城大學。”陽城大學位列國家雙一流大學之列,考上的難度還是不低的,兒子考上陽城大學這件事,薑雪怡有著驕傲。陳益對薑煜有了一個更深刻的了解,繼續問道:“這一個月你和他聯係過嗎?”薑雪怡:“沒有,微信上偶爾問兩句算不算?”陳益:“他假期一般不回家?”薑雪怡:“不回家,自從上了大學之後,這小子如同脫韁的野馬,收不住了,我也懶得管,反正已經考上了大學,願意乾什麼他就乾什麼吧。”陳益:“好的,感謝薑女士的配合,我沒有問題了,你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嗎?”薑雪怡連忙道:“這個案子嚴重嗎?”陳益:“挺嚴重的。”薑雪怡:“不會是命案吧?”陳益:“嚴重程度一樣。”薑雪怡嚇了一跳:“陳隊長,你們真的在調查我兒子啊?那我需要過去一趟嗎?”陳益:“現在應該沒必要,因為我們正在排查,每個人都是嫌疑人,而且薑煜的嫌疑相對來說……非常小。”薑雪怡這才放心:“那就好那就好,我兒子膽子不大,怎麼可能去違法犯罪。”陳益:“你還有問題嗎?”薑雪怡:“沒有了,多謝陳隊長啊,要是薑煜有什麼做的不合適的地方,您儘管批評,打罵都沒事。”陳益:“薑女士,我是刑警,不是老師,你的話有點誇張了,那就先這樣吧。”薑雪怡:“好的好的,您忙。”電話掛斷。陳益將手機放在桌子上,轉眼一看,指間的香煙已經自己燃燒了三分之二。他抬手彈了彈煙灰,放在嘴裡抽了一口。煙霧繚繞,他再次拿起薑煜的通話記錄,視線放在了石廣建這個名字上。“石廣建……”“石廣建……”陳益靠在椅子上,微微抬頭看著潔白的天花板。他就這麼發呆了半個小時後,手機鈴聲響起。陳益回過神來,順手拿起手機,發現是陌生的號碼。“喂?”對方:“喂?是陳副支嗎?”陳益:“是我。”對方笑著開口:“你好陳副支,我是帝城市局刑偵總隊,秦河。”聞言,陳益下意識坐直,客氣道:“秦隊,您好您好。”他沒想到帝城市局刑偵總隊的隊長,會親自給他打電話。直轄市市局和陽城市局可不是一個概念,他們上麵還有省廳,但秦河的上麵,就是帝城警部了。秦河:“陳副支,你們陽城之前需要協查的事情已經查完了,那個叫武霖的,本月初到出國前確實沒有回過陽城,這一點我可以肯定。”“我不知道你們查的是什麼案子,但我想……他是沒有作案時間的,除非是雇人或者其他方式參與的幫凶。”陳益:“非常感謝秦隊的幫忙,他的嫌疑我們已經基本排除了。”秦河:“哦,排除了啊,那就好,說明案件調查有進展了,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陳副支儘管說,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陳益:“倒是……真有一件。”秦河:“陳副支但說無妨。”陳益:“武霖出國的事情,帝城大學那邊是已經提前得到消息的,我想知道是誰通知的帝城大學,誰在控製這件事。”秦河:“這個人在本案是什麼角色?”陳益:“很有可能是凶手。”秦河:“命案?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帶人去查,你等我消息。”陳益:“真是太感謝秦隊了。”秦河笑道:“不是說了麼,自己人不必客氣,而且以後……說不定我還得有事求到陳副支頭上。”陳益:“隻要我能做到,一定儘力幫忙。”秦河:“好,我記住了啊,哈哈,電話號碼就是我的,你存一下。”陳益:“好的。”兩人閒聊了一會,電話掛斷。通訊錄存上秦河的名字後,陳益神色古怪,秦河親自給他打電話,言語間還想交朋友,自己這麼大麵子嗎?他搖了搖頭沒有多想,起身離開辦公室來到辦案大廳。此時的江曉欣正按照陳益的命令,準備聯係薑煜搭乘出租車的司機,以及全麵調查吳倩倩的人際關係。隻要是家裡有錢的,地位不低的,都會重點記錄下來。“江姐。”陳益走了過來。江曉欣轉頭:“嗯?”陳益把薑煜的通話記錄放在桌子上,指著其中一個名字道:“石廣建,查一下是什麼人。”江曉欣:“好。”她沒有問為什麼,可能是陳益想到或者查到了新線索。“這個石廣建,名氣不小啊。”搜索了一會後,江曉欣說道。陳益坐了下來,道:“名氣不小?我怎麼沒聽說過,乾什麼的?”江曉欣道:“開教育培訓機構的,而且還是連鎖,全國各大城市都有他的加盟店,有新聞報道說他資產過了十億。”陳益:“調個人資料。”江曉欣:“好。”“石廣建,男,五十八歲,未婚,外省榮城人,早年在燈塔國務工,後回國創建了教育培訓品牌,總部設在東洲陽城。”陳益:“燈塔國務工?他務的什麼工?”江曉欣:“這……這就查不到了。”陳益:“哪個學校畢業的?”江曉欣:“陽城大學,可能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把公司總部設在了母校所在的城市。”陳益:“什麼專業。”江曉欣:“教育學。”陳益站起身,拿走了薑煜的通話記錄,說道:“繼續找那個出租車司機吧,搞清楚三號上午薑煜離校後去了哪。”江曉欣:“好。”陳益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在辦案大廳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繼續盯著手中的通話記錄看。燈塔國,巧合嗎?根據現在所掌握的線索,這個石廣建怎麼越看越有嫌疑?有錢,在燈塔國待過,還是做教育培訓連鎖的,也許有能力安排丹頓的留學。和薑煜認識,算是吳倩倩熟人的熟人了。幫朋友照顧朋友的兒子,認識朋友兒子的女友,也不是不可能。動機呢?這種地位的人物,犯罪動機是最難推敲的,明明錢可以買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需求,又為何要去犯罪呢?像吳倩倩這樣的女大學生,就算清純了點,漂亮了點,但依然是隨處可見。說句實在話,都身價十億了,也就動動手指的事情而已,著實沒必要鋌而走險。除非,情況和白國祥一樣,內心有著潛藏的創傷。但這種事情遇到一次也就罷了,應該不至於再遇到第二次吧?眼下隻是適當懷疑,事實如何需要調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