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華十二在金陵浦口車站下車，周圍人流密集，旅客匆匆，聲音嘈雜，熙熙攘攘，入眼除了人外便是醒目的英式建築，眼前一排長長的傘形長廊，朱自清先生的《背影》中描述父親穿過月台去買橘子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裡。
記得那文中怎麼說來著，他隨口念道“翻開斷磚來，有時會遇見蜈蚣，還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
華十二覺得哪裡不對，不是買橘子麼，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念的這是哪個，一拍腦袋，都怨自己書看的太多，都學雜了！
他正環顧四周，放眼去看，尋找朱先生文中點滴，筆墨裡熟悉之處，這次到了以前讀過文章裡的地方，心中有感，詩興大發，正想即興賦詩一首，比如遠看城牆鋸鋸齒，黃狗身上白啥的，可還沒張嘴，後腰就被兩個硬物抵住
“彆動，子彈可不長眼睛！”
一左一右，兩個旅客打扮的男子已經靠了過來。
華十二這個鬱悶啊，老子好不容易有點雅興，三十多年沒做過順口溜，嗯，是沒做過詩了，你們怎麼就不能再等等，兩個連老子危機感都沒觸發的小雜魚，過來添什麼亂啊！
左右手臂都被人抓住，左邊這人低聲道“我們長官要見你，老老實實跟我們走，否則立刻打死你！”
華十二咬牙切齒“伱們賠我城牆，賠我黃狗！”
“什麼？”那兩人莫名其妙，他們是被派來請人的，這剛與目標接觸，和城牆、黃狗有什麼關係？聽著怎麼好像是碰瓷兒呢。
就在他們莫名其妙的時候，華十二雙臂一抖，抓他手臂這兩人就被震退了三步，這兩人也是橫慣了，見目標抵抗，頓時忘了上麵的交代，下意識就要開槍給對方教訓。
可這時候華十二已經轉過身去，雙手一探，將兩人手槍奪取過來，手上一翻已經收入空間。
“拜拜！”
華十二朝這兩人呲牙一笑，抬腿就是兩下彈踢！
砰砰！
生冷脆快，周圍人都沒注意怎麼回事，兩個人已經順著月台飛出去十幾米遠，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等周圍人都看過去的時候，華十二假裝沒事兒人“哎，真奇怪啊，這兩人能倒著飛！”
他那兩腳在南拳裡有個名堂，叫做‘無影腳’。
對，就是黃飛鴻黃師傅那個‘無影腳’，不過不是電影版傑哥那個違反物理定律的絕招，而是現實裡黃師父的真正腳法。
看著暈死過去的兩人，華十二吹了個口哨，轉身就走，他不知道這兩人是誰，也不知道哪個長官要見他，他覺得愛誰誰，沒必要理會就是了。
走出車站，叫了一輛人力車，去坐渡輪。
從江北渡到江南，華十二剛進金陵，正想找個館子祭一下五臟廟，順便嘗嘗這民國時期金陵的美食。
可還沒找到地方，一輛轎車攔住了去路，幾個身穿西裝，帶著禮帽的人走了下來，其中一個大步上前
“程老板，剛才的事情有些誤會！”
華十二這個鬱悶啊“你們哪個單位的，沒完沒了是吧！”
那人微微躬身“我們長官想請您吃飯，還請程老板賞個臉！”
之前在車站，華十二還不能確定，現在可以確定了，自己這是被民府官麵上的人給盯上了啊。
想著還要去看少帥，鬨僵了也不好，正好找個明白人問問少帥那邊什麼情況，是能被自己帶走啊，還是能被自己帶走啊，還是能被自己帶走，總要問清楚了才行。
看那人做了個請上車的手勢，華十二直接走過去“走吧，倒要看看你們長官是何方神聖！”
上車之後，汽車在金陵的街道上飛速行駛，這年頭路上汽車少的可憐，所慮隻有行人，司機瘋狂的按喇叭，以確保前方道路通暢，最終汽車在揚子飯店停了下來。
華十二一看到揚子飯店，就知道請他來的人絕不簡單，這地方他見過，卻沒來過，據說孫先生的葬禮，揚子飯店就承擔了接待外賓的任務，這個年代說國賓館也不為過了。
這個時期，能在這裡請他一個閒人吃飯的，估計身份不簡單。
之前那人下車幫華十二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程老板，我們長官在裡麵等您！”
走進揚子飯店，華十二對裡麵的裝飾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為什麼這麼冷清，問過才知道，那人口中的長官竟然把這裡包了下來請他一個人吃飯。
華十二就嗬嗬了，他之所以會感興趣這個話題，不是無聊，而是他感覺到樓上有不少呼吸聲，所謂的冷清隻是給他看的，很多人都埋伏在飯店其他位置，人數至少過百，不知道是鴻門宴還是防備他搞事情。
大廳裡一個中年人熱情的迎了上來“程老板，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華十二眼神一動，這個人，眼熟！
不是在這個世界看過的，而是在現實世界見過這個人，當然是在曆史圖片中，或者民國時期的照片上。
“你是戴老板？”
華十二試探問了一句。
那中年人一怔，又爽朗笑道“您聽說過我的故事？”
熟悉的台詞，讓華十二仿佛見到了大聰明“沒有，隨便問問！”
“額，快裡麵坐，程老板剛到金陵，便由戴某人給您接風，以儘地主之誼吧！”
中年人喜怒不形於色，熱情邀請他入座。
剛坐下服務員就開始上菜，也不知是早備著的，還是出菜就這麼快，蒸鰣魚、酥鯽魚、鑲絲豆腐、葵花圓子、火腿燉黃芽菜、罐罐肉、燉生敲、素什錦菜、燉菜核、八寶一棵鬆、鬆子熏肉，山珍海味，還有西式餐點，弄了一大桌子，最後又上了兩瓶汾酒。
戴老板做了個請的手勢“程老板想來旅途勞頓，應該餓了吧，咱們邊吃邊聊！”
說著拿起一瓶汾酒打開，給華十二滿滿倒上了一杯。
華十二也不客氣，抄起筷子就吃，對方敬酒，他也端起來酒倒杯乾。
等吃了七八分飽，再看桌子上的菜品也去了十之七八。
戴老板看的直咽口水“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單從這食量上來看，程老板就是當世奇人！”
華十二放下筷子，用汾酒漱了漱口，呼嚕嚕，然後咕嚕一聲咽了下去
“行了，你戴老板什麼人我也知道，一般被你找到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咱明人不說暗話，找我什麼事兒？”
戴老板嘴角一抽“好，程老板快人快語，我請程老板見麵，主要是有事相詢，按照你們喜福成程家班的行程，下一站應該南下羊城才對，怎麼程老板您孤身一人，來了金陵呢？”
華十二眉頭一蹙“你調查我？”
戲班巡演的路線都是他提前製定好的，雖然不是什麼秘密，但也都是自己人知道。
戴老板知道的這麼清楚，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另外一種就是特意派人調查過這件事，套了自己人的話出來。
戴老板連忙擺手“程老板不要誤會，我對您是一點惡意都沒有，隻想知道您來金陵做什麼，與我們民府有沒有什麼關係？”
他看華十二眯著眼不說話，苦笑一聲“當初在錦州車站，小鬼子一千五百人失蹤，您該不會覺得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吧，那麼多傷兵呢，現在就有幾個在我手下做事！”
“還有四九城哪吒三太子顯靈，大發神威，把第一波入城的鬼子兵殺了個乾淨，真是三太子顯靈？還是蜀山劍仙？亦或是是咱們認識的人呢，當時可有不少人在場”
戴老板說到這裡自己都笑了，然後揭曉答案“裡麵也有我的人！”
他笑著道“其實就算四九城那件事我不清楚，可結合錦州車站的事情，哪裡還有什麼難猜的呢？”
“另外您在杭州鬨了那麼大事情出來，偵緝署長都打死了，當地駐軍動都沒動，您該不會以為真沒人打招呼吧！”
華十二從懷裡取出一根雪茄自己點上，吸了一口才道
“你就說你是什麼意思吧？”
戴老板指了指上麵“不是我什麼意思，而是您的威懾力太大了，尤其是剛出了長安那檔子事情，漢卿這件事做的也有些過分，您跟漢卿的關係在這擺著呢，您來金陵，我老板不放心啊！”
他這麼一說，華十二就明白了“是光頭讓你來的？”
“光頭？”
戴老板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稱呼，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敢接茬，而是往下說道
“程老板，如今全民抗日，萬眾一心，委員長他老人家也說，一寸山河一寸血，咱們不能自毀長城啊，他老人家現在關乎抗日大計，萬萬不能有什麼閃失，您要有什麼想法，那可真成了民族罪人了！”
華十二此時也弄清對方什麼意思了，就是自己做過的事情他們都知道，自己來金陵，上麵那位有些擔心自己是來刺王殺駕的。
他咬著雪茄，開門見山道“那我就直說了，我要見少帥，如果他同意，我會帶他離開，當初我也借了他不少力，如今他落難了，我不能不管！”
戴老板沉吟了一下“見麵沒問題，隨後我就可以安排，帶漢卿離開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向上請示，明天就能給您答複！”
華十二一推桌子，站起身道“那就彆浪費時間了，菜也吃了，酒也喝了，帶我去見少帥吧！”
“好！”
戴老板也不是個做事墨跡的，站起身就隨著華十二一起走出了揚子飯店。
外麵車已經等著呢，戴老板請華十二坐了同一輛車。
這次乘車可與來時不同，來的時候明麵上就一輛車，身後遠遠吊著一輛。
這一次戴老板座駕前麵就有三輛車開道，後麵還有三輛墊後，裡麵坐的都是荷槍實彈的特務兼保鏢，這排場都趕上後世那些小國總統出行了。
在車上，戴老板委婉詢問華十二能否為國出力，像在四九城那樣殺鬼子。
華十二自然不能說怕河蟹大神，隻說他是修行中人，講究天道，不能殺戮過度。
戴老板點了點頭“這個我們之前已經想到了，蜀山劍俠傳裡就有寫，你們這些劍仙一般的人物，都隻能順應天意，不能參與到人間戰事中來，真是可惜！”
華十二這才明白，既然戴老板他們早就掌握了自己的情報，為何一直敬而遠之了，原來是‘還珠樓主’的功勞，這可省卻了他不少口舌，避免了很多麻煩。
車隊開到了北極閣，就是雞鳴山，少帥從長安陪著光頭回到金陵之後，就被安排住進北極閣上的宋公館，由戴老板奉命派人監視。
下車之前，戴老板說道“我就不下去了，漢卿最近情緒不怎麼好，看到我又該上火了，明天我請示了委員長，再上門拜會！”
華十二點了點頭“那你可快著點，我這個人沒什麼耐心的！”
戴老板眼角一抽，終於有些破防，他這個地位，現在除了上麵那位，誰還敢這麼跟他說話，就是上麵那位和他說話也是客客氣氣。
不過眼前這位？
戴老板露出一絲苦笑，人家還真有這個資格，劍仙啊，朝遊北海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好了不起的！
他親自把華十二送到門口，和看守的守衛交代了一番，這才告辭上車離開，去跟光頭彙報去了。
華十二沒讓人通報，而是自己走進了少帥幽禁的房子。
一進去就看見少帥背對大門，正坐在窗邊看報紙，聽到腳步聲，也沒回頭，冷哼一聲道
“是戴先生來了，還是丁先生來了，放心吧，我好得很，沒逃跑也沒自殺，回去複命吧，我現在看見你們就鬨心，連飯都吃不進去，對了告訴廚房今天晚上不用開火了，我吃不進去！”
戴先生指的是戴老板，丁先生指的是負責監視他的另一個特務頭子。
華十二嗬嗬笑道“正好我在外麵吃過了，否則你這都不開火，我來不得餓肚子！”
少帥聽到這個聲音，身體猛然一震，慢慢回頭，當見到那張熟悉笑臉的時候，霍然站起，大步上前擁抱
“十二，我就知道你會來，他們要讓我上軍事法庭！”
華十二拍了拍這老哥的肩膀“放心吧，我來就是帶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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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